“死丫头,还敢哭?”
那人挣扎着一张脸,一手扯上月奴的头发便往一边的墙上撞。
旁边那些小孩子个个都低了头,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嬷嬷,嬷嬷,我要嬷嬷,哇……”
“额娘……呜……”
“咚咚咚……”
月奴的脸向着墙撞了几下之后,额头上已是见了血。
而她更是手舞脚蹬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昏黄的灯光之下,飒飒风声之下,整个房间里似乎也阴森不少。
没有人敢出一点声音,所有的孩子都屏气凝神的就这样看着,一脸呆滞,眼神除了些许的惊惧之后竟是再无其他,高低大小一群的孩子个个只低着头看向自己的脚尖,似乎是习惯了这般的情景。
“好了,一个傻子,你打她有什么用?”
“砰”的一声。
月奴的头发被那个人松开,身子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下,屁股朝地那个疼哇。
哇的一声又接着哭了起来。
不过哭之余她犹不忘一件事,那就是反驳——
“呜……月奴……不是……傻子呜。”
小月奴即便是在哭泣中,却还不忘反驳着,只是哭音太重只余了呜咽的声音给众人。
四岁多一点五岁不到的她虽然她不能完全的听懂刚才那人话的意思,可是傻子两个字她还是听的懂的。记得有一次上街,她看到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在街上被人推在地下追着打,嬷嬷坚决不让她再看第二眼,嬷嬷说那个人是傻子……
她才不要做傻子。
她要做额娘最宝贝的月奴!
可是额娘……额娘……你在哪里?月奴好想额娘,好想好想……
还有嬷嬷……小月奴的心里想啊想就是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看到的这些个人都这么怪,这两天在外面她半步都不敢走,她害怕的不得了。呆呆的看着在自己跟前走来走去的人,还有那一溜烟就没的东西……
她想不通。
嬷嬷为什么变了个样子,并且把她丢在这里就不管不顾了?
为什么在自己眼前的这些个东西她觉得这样陌生?
眼前的这些个人,个个都凶的不得了。
尤其是抓着自己头发的这个人,他竟然打自己。他不怕阿玛知道了杀他头吗?
“哇哇哇”坐在地上乱哭一通的月奴身子又被踢了一脚——
“不许哭,再哭把你丢出去。”
“呜……”
才不理你,继续哭。
“老大,把她拉下去。”那独臂人嫌厌的看一眼月奴,在看到她那一脸的血迹时,眉一皱极其不耐的挥挥手,“明天你带着她出去,知道怎么做吧?”
“知道。”一个十余岁左右的瘦高男孩子怯生生的站了出来,脸上竟似麻木般的表情,只看了一眼那个独臂人,变把眼神转身了地下因为捂着脸哭而把刚才撞破的额头上的血擦的满脸全是的月奴,眼皮不抬一下的道,缓缓吐出两字,“走吧。”
“今天就到这,全散了吧。”
台上的那个人发了话,独臂人一挥手,“走吧。”
“哗啦……”
孩子们仿佛都松了口大气,转身悄悄的移动脚步,向着隔壁不远处的那个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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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的一间空房里。空荡荡的地上零乱的铺着几张毯子,没有床,也没有其他的生活用品。而这十几个孩子们确确实实的就一起住在这里——
打通铺!
房间里没有灯,只籍着外面的月光隐约露出点亮色。
十几个孩子这会一窝蜂全涌是进来。每个人脸上都没有过多的表情,轻手轻脚的走到自己平日里睡习惯的地方,直接倒在地下就睡。也或者有些人跟本就是寻了个角落也不管地下有没有毯子就倒了下去。
十几个人没有过多的交谈,甚至是眼神交流都没有,只自顾自的倒下闭了眼。
这些个孩子,好像外面的世界都与他们无关似的。
就是连月奴的哭声都不能让他们把眼睁开一点半点。个个都死气沉沉的,没有半点的生气,若是这会让人看了,又是心疼又是悲哀——什么样的磨练与不堪,竟然让这些个本该是花朵般年纪的孩子这般的麻木成虚壳一般?
“唉,你别再哭了,再哭,再哭……”月奴坐在地下哭,其他的孩子倒头就睡,只有刚才那个被点名的老大坐在月奴不远处的地方皱着眉看着她不知如何是好,看着月奴坐在地下隐在月光里抖成一团的身子,仿佛他也有些不知所措,再哭,再哭会怎样,竟是一时之间说不出下面的话来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明天还要早点出去呢,不然你又要挨打了。”
“呜……”
对于男孩子的话,没反应,继续哭!
“你……”
男孩子似乎有些没辄,眼底闪过一抹极其痛楚的黯然,哭有什么用呢。凡是在这里的孩子,包括自己在内,哪个不是从打骂里走出来的?男孩子认命的站起身子坐在了月奴的身旁,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小声的哄着,“不哭了,不哭,睡觉哦……”
看这两天的表现,这丫头似乎有些疯疯傻傻的。
怕也是因为这个被家里人丢出来的?
想到这,一股同病相怜的感觉从他的心里涌出来,轻拍着月奴后背的手愈发的轻了,而语气则是不知不觉间便温柔了起来。在他一连番的轻哄之下,月奴竟然渐渐的停止了哭声。
“好了,终于不哭了。”
男孩子长舒了一口气,正想站起来走向他平日睡觉的地方,身子一动,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月奴竟然一双手不知什么时侯紧紧的攥住了他的衣服下角。这还不说,更让他气急败坏的却是,只看着月奴的身子歪了几歪一头扎在自己的怀里不动了——
她竟然栽在他的怀里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