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樱在问过护士无果之后,踩着七寸高跟鞋将整整一楼层的卫生间,大小房间,都搜了一遍,但还是没有找到人之后。
最后她放弃了个人地毯式的搜索,准备打电话给顾淮南。
可是,她并没有他的电话,于是,她捏着手里的手机,终于播出了一个号码。
沉樱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还会再拨打这个号码,没容她多想,电话被人接起来。
“你好,我是周远。”
沉樱将手里的手机握紧了一些,下意识清清喉咙。
“周远,我是陶沉樱。”
“我知道。”声音很轻也有些冷。
“有什么事情吗?”电话里是周远疏离的语气。
沉樱紧抿着唇,开口:“我联系不到顾淮南,安以凉找不到了。你,和他说吧。”
“恩。”
电话里突然沉默,沉樱觉得有些尴尬。
“周远,你还好吧?”话说出去沉樱就后悔了。她就是嘴欠!
“我很好,不,应该说,再好不过了。”
听到电话里几乎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沉樱刹时胸腔内百味杂陈,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莫名闹心。
不过下一秒,又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
是啊,还有什么意思呢……
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然微微勾起的嘴角却昭示着明显的嘲弄。
“呵呵,那就这样,你记得通知顾公子吧,那个……挂了。”
“陶沉樱,你觉得是我欠了你吗?”
在沉樱突然挂电话的时候,周远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周远,你什么意思?”沉樱拧眉,声音里也掺了些冷意。
“沉樱,我没有欠你。”周远停了一秒又再度开口,声音却是比刚才冷了好几分:“沉樱,你没有心。”
还不待沉樱开口,那边已经快速的切断了电话。
果断,决绝,不拖泥带水,是他一如既往的风格。
而沉樱则握着手机,在想着他留下的那句冷冰冰的话。
沉樱,我没有欠你。
沉樱,你没有心。
脑袋抽地越发紧绷,像要裂开一样。
周远,你该死的,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以为你懂很多?!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懂!
眼睛睁着,焦距涣散,“周远……你是个混蛋……”
沉樱气愤的不知她已经喊出来了,转身,却看到一个女人正安静的站在据她不到两米远的地方!
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该死的安以凉。
“安以凉,你你你……”沉樱颤抖着手指着站在眼前的人。“你到底死哪去了啊?!我都快把整幢大楼给翻遍了!”“那个,我在天台。”看了一眼要把她生吞活剥的沉樱,然后开口:“辛苦了,沉樱,烤鸭呢?走了一圈,突然发现好饿。”
突然,沉樱伸手拽住眼前人的衣服。
安以凉绝对会相信这个女人会把她卡擦卡擦。
“吐气,吐气,我是病号,病号。”这个没良心的女人竟然欺负病人。
“病号?你还有自知之明?恩?恩?”
“沉樱……”
“你给我闭嘴,我怕我收不住手掐死你。”
安以凉看着沉樱,微微沉吟道,“亲爱的,如果我死了,一定会在遗嘱注明要你殉葬。”
“你做梦去吧。”
沉樱放开她的手,拍了两下,然后转身进了病房。
安以凉笑了笑,神色不变,慢吞吞地跟了上去:“沉樱,我是不是错过什么?”
沉樱没有转头切了声:“莫名其妙。”
一进到房间,安以凉就看到了沉樱买的烤鸭,撕开,首先就掐断了鸭脖子,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
以往,安以凉吃鸭脖子的时候,沉樱总会在一旁调侃几句,可是今个竟然出奇的没有声音,不免有些不适应,放下了鸭脖子,好奇的斜了她一眼,却发现那个女人正坐在那装忧郁。
安以凉拿着鸭脖子做到她身边,拿胳膊碰了碰她:“喂,问一问,你给老实答,你对周远还有没有感情?”
沉樱如梦初醒,看向安以凉。
“那个,你别这样看我,是你自己喊的。”
沉樱只是淡淡地斜了她一眼,随后凉凉的说:“你看看你被顾淮南养成什么样了,安以凉,你也该注意维护一下自己的形象。”话落后又补上了一句:“我一向很自爱。”
她就知道从沉樱嘴里套不出什么,云淡风轻地耸了耸肩:“沉樱,你真虚伪……”
沉樱给了她一个鄙夷的眼神:“彼此,彼此。”
过了这么多年,她已经不是当年爱的心无旁骛的沉樱了,她有一颗很骄傲的心,要想自己好过点,最好的方法,就是选择漠视。这个道理,她知道。
两个人各怀心事地又扯了一会,然后沉樱就匆匆离开了。
直到沉樱走后,安以凉嘴角的笑一点点消失,而后平直。
她一直站在医院顶楼的天台上,有那么一瞬间,她有跳下去的冲动。
曾经一直说会在她身边的重华,还有答应过她的顾淮南,那种失去的滋味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她有多么绝望。她有多害怕!
在看到何依然挑衅的照片之后,曾经的事情再次将她困住,有那么一刻,她的心里防线已经接近崩溃,窒息,窒息!不,她无法忍受身边的人再次这么做。
跳下去,跳下去,只要跳下去,一切都不会发生。
但是,她还是止住了脚步。
为什么单单她一人受煎熬?太不公平。
她不服气,凭什么?!
她不相信她的命运只能是这样,就算世上真的有宿命,那她也要将它翻转过来!
手里握着的玻璃杯,在她手里滑了出去,掉在了地板上,四分五裂。
有热水渐在了她的脚上,很烫,让她微微一缩。
沉樱走到电梯那里,看着从电梯那里走出来的人,修长的身形,薄唇轻抿,显得清冷淡漠,穿着米白衬衫深色西裤,臂弯上还挽着件西装外套,看样子剪裁极其矜贵,急匆匆的样子,但却难掩他沉稳的气质,眉眼,颇有几分珠玉在侧的样子。
她瞠目。
这人,竟是顾淮南。
她回过神来,神态自若的朝他微笑,微抬了抬手算是打招呼。
然后见他没有停留,便向她走过来的方向走去。
下意识的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啧啧,20分钟,据她所知,盛安总部到医院最少需要半个钟头,啧啧。
看着那个极有风度,堪称完美的背影,
她没有多想,便离开了。
安以凉正在弯腰捡地上的碎玻璃,大概是听到了门口处传来响动,以为是沉樱又折了回来,她闻声望了过去,却意外地见到了一周未见的顾淮南。
她犹自发愣,手上却一疼,原来是一不小心被碎玻璃割破了手指。
腰际一紧,一只大手缠上来。
下一刻,她便被抱了起来,而且小心的避开了她的伤口处。
抬起头,望见那好看的下巴线条,望着他喃喃,“顾淮南……”
出了住院部,沉樱拢了拢耳边的发,脑子里还幻想了一下此刻安以凉病房里的限制级画面,生活调剂一下下,走了不远,就看到前方停着一辆奥迪。
而车子的旁边,正站着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人。
有那么一瞬间,她脑子乱哄哄一团,空白一片什么都无法思考。
他怎么在这里?而这时,他抬头,也看见了她。
沉樱敛下眼,走过去,微微一笑,得体优雅:“周远,好久不见了。”
她平静的注视他,甚至算得上轻松,连自己都有些讶异内心的平静。
只是拿着包的手却克制住微微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