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顾亦屁股往椅子上一坐,扇子一下一下地扇子。
呦呵!还问为什么。酒保觉得这小子是自找羞辱,那也怪不得他把话说得难听了:“你去看看,有哪个人吃不玩还带走的?这种事你做着不嫌丢脸,我们嫌!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穷酸样。”
“以前没人带走不代表以后没人带走。”顾亦给自己再盛了半碗汤,喝口润润喉:“有什么好丢脸的,这些饭菜的钱已经付了,那我就有权利决定怎么使用他们。”
酒保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人,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贵人,偏偏还装模作样成那般:“哈!钱是付了,可付钱的人不是你吧。人家那贵人好心请你吃一顿,你吃就吃了,还这样给人家丢脸,白请了你这只白眼狼。”
“呵——”顾亦是乐了,“你都知道,人家贵人请的是‘我——’,那宾客为上的道理你懂吧。我是不是白眼狼还论不到你来对我指手画脚。再说,要论及白眼狼,有你在,怎么排不上我吧。”如果这酒楼中,人人都如他这般狗眼看人低,踢到个铁板是早晚的事。
“你——”
“我上怎么了我!我今天便是把话放这里了,这些剩饭剩菜,我也不要你来给我打包,我让你们酒楼的掌柜给我打包!”顾亦把筷子往桌上啪的一放:“去把你们掌柜的叫来。”
酒保听前面的话以为这小子终于识相要滚蛋了,哪知后面居然还冒出那些个异想天开的话,正想嘲笑一番,楼下听得这边动静的掌柜的已经跑上来。
“二圆子,你在做什么。”掌柜的走了过来,斥了句酒保,眼睛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顾亦,结果跟自家伙计一样,没能看出个五六七来。刚他走过来的时候,正好听见顾亦那一句要掌柜给打包的话,心里头还咯噔一跳,以为自家伙计个惹到什么大人物了。
结果……就是这么个穷酸小子。
可掌柜的毕竟不是酒保,没一上来就把棋给走成死局,瞧着桌上的那一大桌价格不菲的菜,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来买单,但也知道是个有钱的主做东请的。
“你小子,客人让你做什么,你做便是!说那么多做什么。”掌柜的作势往酒保后脑打了一下:“还不快依着客人的话去做。”
掌柜的都开口了,酒保哪里还敢多吱声,领了话就要下去找打包的盛具来。
“等下。”顾亦叫住人:“我刚说了,不要你给我打包。掌柜的,这些剩菜就劳烦你了。”
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她顾亦是好脾气,可不是没脾气。
以前她身边的朋友们都明白,朋友圈里更流传着一句话:宁招妖魔鬼,别惹怒中顾。此乃朋友们极为奉行的至理名言。
由此可见,生气中的顾亦的杀伤力有多足了。
掌柜的显然也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得理不饶人,给个台阶让他下,他不下,反而蹬鼻子上脸来了。
掌柜的冷笑了下:“公子,开门做生意讲的是和气,我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今天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行!”顾亦也笑,皮笑肉不笑:“那这菜我也不让掌柜的给我打包了,等会我就去外头找一些乞儿进来,这些菜,我赏他们吃。”
掌柜的跟酒保俩齐齐一噎,脸色那叫一个精彩。真要让乞丐往里面来,那他们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小子,你不要太过分!”掌柜的怒叱,酒保已经把酒楼里的其他伙计叫了过来,几个壮汉就这么吧顾亦团团围了起来。
顾亦神色自如地夹了口冷菜嚼着:“掌柜的你这是打算要以武相逼么,不过动手前我提醒你一句,后果,你承受得了么。”
掌柜的被顾亦的话说得心里有些动摇,难不成这小子真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
边上一伙计认出顾亦来了:“这不是城南那里,开了个小杂货店的老板吗。”
这一说,掌柜脸上的犹豫色随之消失不见,正要说话,却被顾亦抢了个先。
“我开的是二手店,不叫杂货店。还有……”顾亦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们一眼:“你们怎么就肯定我没认识贵人。”
“哈哈——”掌柜的笑了:“这京都城里的贵人,我认识的会比你少。”他这临水照月酒楼,最不缺的就是贵人。
“那……宁……真呢。三殿下常宁真。”顾亦把杀手锏丢出来。
“你……”掌柜的确实被这杀手锏煞到了。
“你就才扯吧,三殿下是什么身份的人,会是你这种人能攀上的。”酒保想都不想,直接就选择不信。
“你以为三殿下是你这种人么?三殿下交友不论贵贱,君子与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与小人以同利为朋。”顾亦气定神闲地继续说:“书云,一生一死,乃知交情;一贫一富,奶知交态,一贵一贱,交情乃见;三殿下可不如你们这般势利眼。我跟三殿下是什么关系,岂是你们这些人能理解的。”
顾亦嘴上说的头头是道,心里却是暗自忧伤。怎么就说成宁真了呢,本来她是打算搬出宁乐郡主来的,结果嘴一滑……都怪宁真那厮,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只巨大型招财猫,害她满脑子想着要怎么搞到他的帕子,将剩下的三十两赚进口袋来。
掌柜的瞧着顾亦那一脸淡定自若的模样,一时拿不定主意了。别人的话还好,可三殿下的性子向来难以捉摸,要真说认识这么个穷小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都不知道,原来我在你心中,是这样的一个人。”
这厢的动静,早惹得其他人频频探眼。可碍于都是有身份的人,心里虽然好奇得很,可也没人过来凑这热闹。
突然,天字七号对面的房门打开了,里头坐的人,黑发红衣,一身艳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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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宁真今日做东,请了好友到此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却听得外头一阵吵闹。
听了下,竟是有人要将剩下的饭菜打包带走。
“噗——这多失体面。”墨渊第一个笑出来,对于他们这些王孙公子来说,吃不完就扔了,这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了。
沭阳也听得乐:“许是平日里没上过这种大酒楼吃饭。三少,要不要让人出去让赶走?”他担心这吵闹影响到食欲。
回头,却见常宁真蹙着眉头,侧耳倾听。
沭阳跟墨渊对望了一眼,既然正主儿都没意见,那他们俩更没意见,反正听着还挺好玩的。
“这小子倒是伶牙俐齿。”墨渊被听着亦跟酒保俩人你来我往,乐了。
沭阳也听得上了兴头:“别说,我也想知道,这小子说话这么硬气,背后到底是谁在给撑腰的。”
“我也想知道。”常宁真亦然。
一听那声音,他就认出来是谁了。想到自己那不翼而飞的亵裤,以及后来湛衣告知的丢失的衣服……让常宁真不把顾亦往变态方向想去都难了。
虽然还不太明白偷了那些衣物能有什么用,但这对他来说已经足够理由,让他将这小子弄死
现在再一听顾亦这说的,难道真有人在后边指使么?所以那小子才会来勾引他……
好!很好!他倒是听听,究竟是谁。
三人不自觉都竖起了耳朵,等待答案公布。
——三殿下常宁真
这样的答案传过来,墨渊刚入嘴的酒噗地全喷了,沭阳手里的筷子哐啷一声,掉了。
两人齐齐回头,看向那个答案。
那个答案显然也很意外,妖冶的凤眸眯了一下,然后,就笑了。
俩人又齐齐打了个寒战,对看了彼此一眼,明白……嗯,有好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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