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曦微的确是特意打扮了一番,却是出乎意料的走了诡异风格。
她穿了几层件素白色的里衣,束以宽腰带,却披了一件青灰色的长袖外袍,外袍对比她而言略微宽大,有些松垮垮的穿着,外衣的两条丝带绑成单结,垂在胸口下方。
这件外衣十分精美,领口和袖口上都秀着细长松软的丝绒。
但是青灰的颜色,却衬托着整个人的气质超乎年龄的沉寂。
曦微的妆容也是十分特别,偏黄的粉霜淡淡的一层覆在脸上,故意淡去了柳眉,再加上她天生的脸颊消瘦,一看就给一种面黄肌瘦饿了好几天的模样,但是双眼却是有神的,黑色的眼线轻轻在眼角勾起,点了些青色的磷光粉,神采奕奕却也妖异非常,嘴唇没有染上胭脂,有些苍白。
长发挽起了一半,配以银色的发饰,给人以南疆神秘的感觉。
最终,凤曦微还兴致大发的命人调理了暗棕色的胭脂,在脸颊两边都点了一些,类似于痣斑,使得她的样貌更加的大打折扣。
如今走诡异风格的凤曦微,不免让人联想到一种生物。
青蛇。
龙旖凰险些认不出自己的亲生女儿,还好贴心的凤祁寒及时过去耳语了几句,龙旖凰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下来,然后也低声在凤宁澜耳边说了些什么,凤宁澜还好,还比较淡定,淡笑着握着酒杯,却忽然松开了手去握住龙旖凰的,也悄声道:“曦微这么做自然有她的想法,顺着她的意思去吧,倒也颇像你……旖凰。”
龙旖凰笑了笑,坐直身子,却发现自己的手抽不回来了。
不过观望四下,想也没人会看到这个小动作,想了想,还是由着凤宁澜肆意握着。
除了一边倒酒的宫女,估计没有其他人会发现皇帝陛下在后来一直改用左手握着酒杯,几乎没有去动筷子。
宴会上的公子少爷们表面上若无其事的样子,因为皇帝皇后吩咐了可以随意不必拘束于礼仪,就当家宴一般,于是便在一起轻声谈天,饮酒说笑,但是暗中却不住的打量端坐在皇后身边的小公主。
于是有人说,皇后美貌倾尽半边江山,小公主怎么……
又有人小声嘀咕,据说公主喜好毒术,且在屋子四周都养满了各种毒物,怕是时间长久了样貌便成了这般可怕……她那双眼睛恐也是因为毒物才会失明了。
太可怕了。
是啊……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家,怎么会喜欢那么可怕的东西?
……
宴会进行到一半,有位年轻俊朗的公子站起身,说仅仅是喝酒没多大意思,不如来玩行酒令。
然后又说道:“若是公主不嫌弃,也一起来玩吧,对不上来的自罚三杯。”
凤曦微觉得那人的声音很好听,平平稳稳,让人很安心。
所以她就答应了。
几轮诗词对下来,宴会上的气氛渐渐调动了起来,所有人都很尽兴,似乎都轮着喝了一遍酒,唯独凤曦微一直对得很平稳,滴酒未沾。
凤祁寒凑到她的身边,告诉她那个提出行酒令的公子也没有喝一杯,由此可见一般。
凤曦微心里不禁对他有些钦佩:“真是人才啊~~他如今是担任何职位?”
凤祁寒介绍得比媒婆还要详细,凤祁寒说那公子正是如今朝廷上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名为昌锭,要说人才,并不算罕见,但是想他这样长得又好看身手又好文采一流身家清白的人实在不可多得,世袭的爵位,他祖父往上几代均是元老级的将军元帅,开辟国土保卫边疆功不可没,而他亦是没有辱没了“名门之后”这一身份,且不说其他,仅凭前几年他带领三千精兵便平定了边界逆贼的叛乱,后来直接册封为镇西将军,官拜正二品……而他今年不过二十四岁,能有此能为,实在是功德无量……不,是前途无量。
凤曦微打断自己的哥哥:“停——皇兄你收了他的好处?怎么处处为他说话?”
“为兄说的是实话……再说了,无论哪个方面哪个条件来看,他都比那个姓白的小子好上千万倍。”凤祁寒笑得那叫一个人畜无害。
凤曦微道:“我就奇怪了,这又关白浅什么事?”
“咳……没什么。”忽然发现自己一时嘴快,凤祁寒马上摆出一副严谨的样子:“你玩你的,我到另一边去了。”
凤曦微很无语,行酒令继续。
旁边一位年轻的公子站起来,对了一句碎银映月颜如玉,凤曦微听出了一丝暗讽的意味,便闷笑着不答,说道:“认输了,云婉,斟酒来。”
耳边响起倒水的声音,但是伸出的手却许久没有接到酒杯。
昌公子的声音从远到进响起来:“公主体弱,不宜喝烈酒,末将替公主喝了。”
说完,没等凤曦微同意,昌锭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三杯酒都喝完了。
花厅的四周摆放着许多装饰的盆景,正是春季,鲜艳的花朵怒放在枝头,凤曦微觉得酒味淡去了之后,花香便有些喧宾夺主了。
三杯酒完毕,昌公子作揖道:“冒犯了,公主。”
凤曦微用手背托着下巴,忽然开口:“你……叫昌锭?”
“是。”
凤曦微点点头,略笑了笑:“……你的声音很好听。”
“多谢公主称赞。”
“呵~还有,多谢,我的确喝不得烈酒。”
“举手之劳~”
凤曦微对这个人的印象很好,后来凤祁寒又跑过来问她感觉怎么样,凤曦微说:“他是个好人。”
正当凤祁寒准备进行新一轮的洗脑活动的时候,一名宫女慌张跑进来禀报:“公主……公主,奴婢看护不力,那笼金鳞全跑了。”
所有人又一次把目光聚集在凤曦微身上。
“金鳞……?”凤宁澜疑惑着慢慢转过头去看龙旖凰:“不会是那个……”
龙旖凰倒是面不改色,点头喝茶:“对~就是那个,我送给曦微玩的蛇。”
凤曦微笑着说:“没事的,就一笼毒蛇罢了,追回来就是。”
“可……可是,公主,”宫女把头埋得更低:“那些蛇全都跑到花厅来了……不知道现在藏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