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驾到。”
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太监呼声从不远处传来，柳云开两父女的注意力顿时转移了开去，不约而同地望向石拱门逐渐走出的华贵身影，只留待楼采凝一人静静地陷入自己的胡思当中。
“微臣叩见皇后娘娘。”
“青黛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福。”
柳氏父女拜下身去。
凤手搭在沈公公的高抬的右手上，皇后满面从容的抬起纤手，“都起来罢。”
被皇后威仪的声音唤回神来，楼采凝才惊觉自己的失态，秀容一抬，正好对上皇后神秘莫测的神情，当下直直跪下了身去，沉声拜道：“民女楼采凝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福。”
“采凝，适才你在想些什么竟入了神，居然未察觉本宫的到来。”淡淡地道了一句，说不出皇后这句话是单纯问话亦或是问罪。
只见她在沈公公的扶撑下仪态端庄地坐在了凉亭的椅子上，一双可媲美花季少女的柔白纤手交叠于裙袍上，面上有一抹奇怪的笑意。
“民女之罪，还望皇后娘娘恕罪。”楼采凝头未抬起。两日的礼仪训话不是消遣玩乐，她自然知道这样的时候该说些什么话语。
“何罪之有，起来罢。”轻笑着让楼采凝站起了身，皇后面上有着几分母仪天下的贵气。尔后，她便把注意力转向了柳云开：“柳丞相，今早你给本宫的提议，本宫也考虑了好些时候，如今本宫已经有了想法，也与皇上好生商量了一番。”
顿了顿，她从容地望了柳青黛和楼采凝一眼，“你们二人也注意听本宫的决定罢。”
柳青黛与楼采凝顺从地福身回道：“是。”
弯下身去，柳云开抱拳作揖，虽众人瞧不见他面上的神情，却仍是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他的欣喜之意：“微臣谨听娘娘懿旨。”
满意地颔了颔首，皇后眼脸微垂，眸光精锐地扫了面前低下头去的几人，淡淡地说道：“皇上交予本宫选择靖儿正妃的事宜，经过本宫一番的思索，本宫决定，赐封楼采凝为端王爷的正妃。”
“什么？！”柳云开与青黛惊诧地抬起头，止不住心中的诧异同声呼了出来。
而在楼采凝的认识中，她的师父已经把她许给了纳兰靖，而纳兰靖也承诺娶她，这一切根本就是命定的事情，倒没有太大的惊讶。
“谢皇后娘娘。”盈盈一福身，她依旧是那般清淡，那般无欲。
“可是皇后娘娘……”柳云开面色铁青地抬手，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皇后一个瞥视给截停了。
“嗯？丞相，你对皇上和本宫的决定有异议？”皇后淡淡一笑，那语气却是高高在上的冷凛。
柳云开垂头，咬咬牙：“微臣不敢有异议，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决议英明。”
“嗯。”皇后赞许地点点头，凤目转向在一旁脸色难看的柳青黛，微微一笑：“青黛，昨夜里头本宫与你的确也是商谈甚欢，当然也知晓你对靖儿的心。”
迎向柳青黛那颇是清白的小脸，皇后特意顿了顿：“只是今日晨早本宫前去与皇上商量，才获悉原来靖儿昨夜里儿也进了宫，竟是与皇上欢谈了一夜，坚持只能让采凝为正妃，本宫即便想要做出些什么提议也无可奈何了。”
当着楼采凝的面，皇后毫不顾忌地把这些事情说了出来，也难道情她的意图，更难看清她那笑容背后隐藏着的真意。
楼采凝静静地垂头立在一旁，对皇后的整番话语置若未闻，却在听闻纳兰靖进宫的一霎蓦地震了震，心头微暖。
“……所以，本宫便提议让青黛你做靖儿的侧妃，虽然有名分之分，但只要你们都是爱着靖儿、用心服侍他的，生活和顺幸福便好了，是这个道理吧？”对比柳青黛脸色的彻底灰青，皇后的脸色倒是十分红润，似乎心情甚好的模样。
她这话可是狠狠地给了柳青黛一个巴掌。
柳青黛好歹是丞相之女，在端王府住了好些年，本还期待能够博得王爷正妃一称，如今被一个初来乍到的民间之女所取代，叫她如何不气恼？
然而此刻她处的地儿是皇宫，容不得她撒泼，更容不得她失礼，因而她也只得牵强地扯起一抹笑，福身拜谢：“青黛感激娘娘的厚爱。”
颔了颔首，皇后稍带笑意的凤目似乎闪过一丝嘲讽，随后便在沈公公的扶撑下缓缓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皇后娘娘，微臣与娘娘一同离去，微臣还有些事情要与娘娘商谈。”柳云开抱拳抬头，面色严肃。
皇后没有拒绝，笑着应允了，一面还语气轻缓地与他聊起了家常：“这样也好，本宫也有许久未曾见过婷妹妹了，丞相你也可细细与我说说你与婷妹妹的家常。”
“微臣遵旨。”柳云开恭敬拜了拜，随后才跟在皇后和沈公公的后头离去，离开之际，他还可以回头望了一眼楼采凝，那目光中渗着的是满满的冷意与不屑。
楼采凝半垂着眸子，却无人发现她的一双素手早已被冷汗浸湿。
待皇后几人渐渐走远，那候在庭院外头的两个婢女紫鹃和青兰才带着两名服侍的宫女走了进来，望见柳青黛和楼采凝各异的脸色，均是十分疑惑。
“小姐，您……”紫鹃轻轻托着柳青黛的手，正想要说些什么话的时候，却被她蓦地抬起的手“啪”的一下掌掴在脸上，紫鹃脚上一个不稳，崴了一下跌倒在地。
楼采凝错愕地抬起头，却望见柳青黛头颅微垂，额前的刘海遮挡住了她的表情。再望向紫鹃，便见得她一脸忍痛和惧怕的表情，好一阵才咬咬牙半爬起来，垂头嗫嗫地回到柳青黛的身旁乖乖地候着。
楼采凝与青兰对望了一眼，好一阵才无言转身准备离去。
“楼妹妹。”
蓦地，柳青黛在后头低低地唤了一声，楼采凝止步回望，正见得她已然抬起头，脸上的表情虽说带着笑意，可是却有些复杂，似乎带着不少的情绪。
“有事么？”她看起来情绪不大好。
“楼妹妹，”柳青黛这时理了理发髻，有些抱歉地说道：“让你看笑话了。只是奴婢就该有奴婢的模样，出身低下就不该望向能有山鸡成凤凰的想法，紫鹃刚刚竟然未经我准许便碰了我的手，实在是大胆。”
楼采凝望着她，实在不知要说些什么好，也并非没有听出她话中有话，只是此时已经不想要辩些什么了。
回头望了青兰一眼，瞧她猛地对自己打眼色，心中已是有了退意：“今日的礼训让我很累，我先回去了。”
丝毫没有接过柳青黛刚刚的话题，楼采凝转身便拉着青黛的手准备走了。却不料才刚走几步便被柳青黛再次唤住：“妹妹，我与你一道走。”
采凝回头：“可是，你与我住的地方不是同一道方向的。”她不是应该去皇后的宫落叙旧么？
“这皇宫的路子四通八达，我一道也好有个伴。”
话刚说罢，她便主动上前挽住了采凝的手臂，也容不得她拒绝。
楼采凝挣脱不开，也只好暗自叹气，任着她挽着了。青兰和紫鹃二人伴着两名宫女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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