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宝儿特地把乔天佑和莫愁带入二楼仅西侧的一处僻静所在。但这种烟花之地特有的那种旖旎销魂之声仍在朦朦胧胧中断续传来,迎来送往声不止,越发渲染了种种暧昧的气氛。
王宝儿刚将二人引入房间,莫愁还未看清房中陈设,乔天佑便背了手在室内踱起了四方步,貌似镇定,却声音微颤着道:“王宝儿,且先带这位姑娘去沐浴,再换两件衣裳。”言罢,竟然大剌剌地坐在脂粉气极浓的床帐之中,面色酡红,似是今夜就要宿于此处。
“莫愁姑娘,看来,姐姐我要给你道喜了,日后你若是有了出头之日,可莫要忘了宝儿姐姐我今日的帮衬。”那王宝儿笑眯眯地将莫愁拽出门去,声音中有难以压抑的兴奋。殊不知莫愁心间颇为愤怒。
姓乔的那个混小子,你不就是自以为是地救我出了险境吗。难道我就得感恩戴德地把自己当了谢礼奉献给你不成?好歹姑奶奶我也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过来。怎么能像古代那些深闺弱女子,一遇上点儿凶险被人救下了,若那恩人是个年轻俊俏的风流人物,动不动就对人以身相许……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那王宝儿已协助自己沐浴完毕。也不知是不是刻意为之,竟给莫愁盛装打扮一番。莫愁坐在镜子前看着镜中那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小人儿。不觉嫣然一笑。
王宝儿望着莫愁换衣后那美丽的姿,半天才缓过神来,握住莫愁的肩膀激动地道:“想不到这乔公子果然有眼光。你可想过,他至今救下不过十个美貌女子。却独独对你这般倾心相待。”
折腾了一天,不知不觉已是夜幕低垂。王宝儿早已悄悄吩咐了人在与莫愁安排的居室内燃放了几根红烛。又张罗着摆酒布菜,好一番忙碌。
不知夏日的穿堂风怎么吹得这般旑旎多情,倾听着帘外随风飘入极其香艳的勾人小曲儿:“碧纱窗外静无人,跪在床前心忙要亲。……虽是我话儿嗔,一半儿推辞一半儿肯……”眼望身着红裳缓缓移步而来的莫愁,一向心硬如铁的乔天佑竟这般心荡神摇,沉溺不醒。
他曾几番告诫自己,看上一眼即要离开的,可当那沐浴过后,新妆初成的莫愁向自己款款行来。他的眼中竟只余下她的一颦一笑。
如缎的墨发随意挽起,以一根木簪固定。一袭V字领的束腰红纱衫裙,更衬出她那白玉般优美的颈项,显出她纤秾合度的腰身……
王宝儿在一旁冷眼旁观,眼见那乔公子忽地就面泛桃花,眼神迷离的痴痴模样,还有何不明白。忙笑吟吟地走出雅阁,紧紧关了门儿。得意扬扬地摇着帕子,蛇精般,扭腰扭臀地走了。
莫愁携了酒壶,姿态妩媚地上来给乔天佑满上一杯酒。心间却恨得暗自咬牙,觉得自己与这妓院中的粉头没什么区别。心间越是恨得牙痒痒,她偏要轻抬素手,我意殷勤地举起一杯酒来,递到乔天佑面前轻吐莺声:“莫愁在此谢过乔公子相救之恩。多说无益,一切皆在这杯酒里,还请乔公子笑纳。”
“甚好,甚妙!”美酒佳人当前,酒未沾唇心已醉。那向来自谓风流潇洒,放荡不羁的乔公子,此时口中,竟只会喃喃着说“甚好”两个字。酒不醉人人自醉呀,按说那乔天佑自幼习武,也是绝顶聪明的人物。今日却只因一个色字,被莫愁轻轻松松算计了去。
推杯换盏间,已是酒过三旬,菜过五味。莫愁见那乔天佑面目酡红,眼中醉态迷离。不由得会心一笑,又举起一杯酒来,乔天佑条件反射地刚要伸手来接。莫愁却已是一饮而尽。一双媚眼水汪汪地瞟着乔天佑道:“乔公子,莫愁已敬你不下十杯。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杯莫愁自己饮了,多谢公子救莫愁一命。莫愁今夜定拼尽百般花样,尽君今日欢。”
那乔天佑闻言,顿时眉眼齐弯,趔趄着步子走上前来,便要拥抱莫愁。莫愁神色一冷,心间对他那仗义出手相助的最后一丝好感顷刻间灰飞烟灭。原来他今日所为,竟无一丝一毫同情及别的成份在里面,都是因为垂涎自己的美貌,与男人那脐下三分的占有欲做纵。这样卑劣的男人,怜惜他何用。
这样想着,莫愁心想此际不出手,更待何时。马上扯下颈间红丝带,伸手一扯,还蛮结实的,便浅笑倩兮地对乔天佑伸出手去:“乔公子,把你的手伸出来。歇息前,与我做个游戏……”
那声音娇滴滴的令她自己都做呕,在乔天佑那里,却是分外的销魂。此时的他,觉得眼前的莫愁无一处不美,她的每句话,都如天籁。便眯了一双醉眼,像个听话的孩童般依恋地望着莫愁。
乔天佑家势显赫,家里哪里少了青春韵华的莺莺燕燕侍候,偏偏他这心高气傲之人,少有看得上眼的。偏是今生冤孽,他只瞧着这莫愁对眼。是以一时被莫愁的美色迷了心智,勾了魂魄,竟不觉自己今日做的事极其轻浮,行为不端。
莫愁已两世为人,如何讲不懂他那对自己的贪慕与渴望的眼神,便又斟上一杯酒在他眼前一晃,格格娇笑道:“难道乔公子纵横风花雪月场中多年,竟未玩过这么有趣的游戏?”
那乔天佑自幼虽经严师传授孔孟之书,有专人教导君子礼仪。青春男子,哪里有过这样的体验与感觉,他那颗小心肝不安地上下扑腾乱跳着,即觉羞窘,又是惊奇,渴望。
莫愁见他被自己哄得到醉眼迷离,发髻蓬乱,那桃花眼中媚意横生。瞧着竟是个俊美绝伦,风流倜傥的美少年。不由心下一滞。
乔天佑却已打着酒嗝,趔趄着身子,燃满情欲光芒的眸子灼灼地盯着莫愁:“心肝,快过来呀,过来!”可能是由于饮了过多的酒,他只觉浑身燥热,不觉伸出手来撕扯下外裳。那中衣也随着半褪半敞,露出他结实健美的胸膛,很是勾人魂魄。
此时的莫愁可没那个心情去欣赏,心间只有怒火。她嘴上应着,“来了,来了,马上就好。”却坏心地将手上红丝绸打成一个活结绕缠在乔天佑的一只手臂上。然后来到乔天佑身侧,假意哄他上床。乔天佑眼见美人在侧,不觉心满意足,半醉半醒之间,惺忪着醉眼由着她给自己摘冠脱靴。
莫愁借机在他的另一只手腕上也打了个活结。然后边用红绸绕着他的双腿边娇声问道:“乔公子,不知今夜过后,公子如何安排莫愁?”
乔天佑伸手上来搂抱她道:“自然是想方设法将你带回我家中,若是腹中有了我孩儿,便升你做妾。这样的好机会,可不是时时都能有的,莫愁,还不来好好侍候你的爷?”
“好,我立马好好侍候你,乔公子,您现在一定是浑身发软,不能动弹吧。想不到这烟花柳巷里什么玩物都有,莫愁就猜到乔公子对我喜爱非常,莫愁也开心得紧。方才顺手牵了这里的软筋散,顺手放进了给您喝的酒里,不知乔公子喝得滋味如何。”莫愁边说笑,边将乔天佑手脚缚住后猛然使了大力将他推倒在床上。又抓过旁边一条汗狠狠塞入他的口中。
乔天佑待想挣扎,果然束手束脚的,浑身无力,不觉在心间暗骂这丫头心机之深。
一番忙碌后,莫愁早已累得香汗淋漓,气喘吁吁。一缕碎发凌乱地蓬在腮边,咬牙切齿骂道:“乔天佑,你个人渣,你道我是个好欺负的?你以为自己的身份尊贵些,容貌生得俊俏些,我就得倾心于你,跪在你的脚下请你垂怜?你以为你救我一命,我就得心存感激地以身相许?
那么你错了,小女子我虽身陷困境,却也是贫贱不能移的。我总是会有出头之日的,免得再被你这样的人污辱,欺凌。”越说越气,最后在乔天佑的左臀上狠狠踹了几脚才解气。
乔天佑哪里受过这等委屈。眼神如狼,怒火中烧,想骂她,揍她,将她压在身下任意蹂躏,可苦于手脚被她紧紧缚住。无法挣脱,嘴也被堵住,只能恨得目眦尽裂,眼睁睁地看着她穿自己的外裳套在身上,拿了那把关公竹的扇子,收起一些散碎银两一步三摇着,得意扬扬地开门,扬长而去。
那在大门外候着的王宝儿眼瞧着出门去的这位小爷儿甚是眼熟,却不只被人称为毒眼宝鸨的自己今日为何走了眼,竟然不认得这位公子爷,深为遗憾。当她苦思良久,终于想出他是谁时,那小爷早已不知去向何去。
王宝儿又手忙脚乱地向雅阁跑去,打开门时,只见那衣衫不整的乔公子被缚手脚,捂了嘴巴,在床上百般挣扎的咬牙切齿的狰狞模样,不觉掩嘴偷笑,心间甚觉舒畅。不觉又心存怀疑,这乔公子明明身怀绝技,怎么会栽在那么一个小女子的手上?
等她瞧见梳妆台旁小笸箩里的迷魂散被动过,差点儿没笑出声来。果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想不到这看似风流倜傥,平日里精明强干的乔公子,才真真切切的第一次主动勾引女孩子,就这么轻轻松松被算计了去。想来,那叫莫愁的小姑娘,也真是不简单。
当然了,好歹人家乔公子是王孙贵胄,自己还是应该好好安慰奉迎的才好……
入夜,安南王府内,一头戴紫金冠的人面朝墙壁,对着旁边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气极败坏地大声囔道:“卫青衣,你即刻就去。把京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把这个死丫头给本王找出来。我就不信了,她有通天入地的本领。
她不是誓死也不给人做妾的吗。本王就偏偏把她找回来。她就是一个平民丫头不是么,我若不救她。她还是孟家的奴婢,连给本王提鞋都不配。可是本王连通房丫头都不让他做了,直接抬举她做本王的小妾。让她一辈子都折在这个字上。我让她死的时候都记得,她这辈子都冠上了‘妾’的标签,敢招惹本王的人,本王定叫她一辈子都不得安宁。”
那跪地的卫青衣头一次一见自家的王爷竟如此的不淡定。就明白自家这王爷这回是真的跟那个名叫莫愁的丫头叫上劲了。也不知是怎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惹恼了自家王爷。自家王爷发飙,可不是一般人能左右得了的。
卫青衣领了命令正自往外走,却听得自家王爷将墙角的那个美人瓷瓶踢个粉粉碎,破口大骂道:“这么多年小爷我竟玩鹰了,却不想今日被只小麻雀给摆了一道。莫愁,你个狠毒的臭丫头,你等着,我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