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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姨娘一见青荷自莫愁腰中掏出的碧玉簪,不由得颤声道:“大小姐,那簪子,无悔,和你,还有紫儿各有一个……你那么笃定这簪子是你的?要不要回翡翠转去看上一看。”其实桑姨娘话中有话,纪家的女儿各有一根碧玉簪,这么看来,莫愁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可是这事没有确定下来之前,她只能言尽于此。

“我说桑姨娘,您老人家是不是觉得这哮喘反正也好不了了,这么带死不拉活的呆着不自在,看什么事都得跟着搅和搅和,想作死啊?我自己的东西自然心里有数,岂用你来说短道长。丁小四,青荷,将这妖女拉到院子里给我打,若有人再跟着搀和,不论是谁,一并打了。”

听到纪无双语中的威胁之意,桑姨娘与紫儿在一旁便没了声音。青荷与那丁小四凶神恶煞地扑过来拽着莫愁不由分说地向门外扯去。

“慢着,”莫愁凛然无惧地瞪着两人,对他们大喝一声,回身对着纪无双一字一顿地道:“纪无双,你听好了,第一,我不是你所认为的什么窃贼无缘无故混入纪府偷盗;第二,我那碧玉簪是娘亲让我来寻亲生爹爹的信物;第三,那把折扇是我自乔天佑手中顺手牵来的,我不晓得这又与你有什么关系。”

纪无双在盛怒之下哪里还有心思听她的这番警告似的解释,只听见眼前这妖魔化身的妖女竟敢直呼自己的名字。

她快被气疯了,飞身蹿到桑姨娘的秋爽斋外,顺手自院中的一棵老槐树下扯过一根藤条,狠狠她向莫愁身上抽去,抽一下骂一声:“打死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贱人,早上撞在轿上让本小姐受惊不算。竟敢藏入轿中来纪府招猫斗狗,坑蒙拐骗,行尽偷盗淫邪之事。更加不可饶恕的,竟敢直呼本小姐的大名,你出去打听打听,那些个惹到本小姐的奴才,都是怎样的下场?”

莫愁虽然身材灵巧,左躲右闪的躲过几次,但最终终因院落狭小,被纪无双堵在一个角落里,一顿没头没脑的抽打。每抽一下,那漫无边际的疼痛便会漫延周身,到了最后,莫愁只能凭着本能,将脸部面对墙壁,扔给她一个后背,任那那痛感铺天盖地地袭卷,她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也不知过了多久,麻木的她忽然觉得那一下下的抽打已然停了。被缚的双手也被解了开来。模模糊糊中,自头上传来一个温润清冽的男音:“这折扇,是我今年三月暮时画的两幅,一把送了你,一把被天佑拿了去。

谁想到天下竟会有这样巧合的事。这倒霉的小姑娘竟误拿了天佑的,撞到你的枪口上,受了这么大的冤屈。无双妹妹,你以后做什么事,一定要先问清楚是怎么回事。今日若不是我与春风兄一起在桑姨娘院外路过,你一直打下去,若是闹出人命来,这可如何是好?”

这温润的男音中又插入一个沙哑的,不咸不淡的男音:“无双啊,雪晨兄说得极是。你以后要是收拾下人一定要注意分寸。若是日后被哪个好事的告到官府,这与我们纪家可是天大的丑闻……”

纪无双的语言从未有过的谦恭温驯,“哥哥与雪晨哥哥都说得极是。都怪无双莽撞,不分青红皂白就拿了这丫头出气。只是实在是方才无双也曾问过这丫头这幅扇子的来历,她一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所以然。再加上,爹爹送与无双的碧玉簪确确实实在她手上,无双也是实在气不过,才下的手啊。安哥哥,你们这么说无双,无双实在是冤屈……”

莫愁身上那麻木的疼痛一寸寸复苏,她试图伸手去抚摸那一处处疼痛所在。所到之处,皆疼痛难忍,莫愁不由出发一声轻呼。

“小姑娘,你没事吧。”那个有着清冽男音的青年男子关切地问道,声音温和清朗,令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莫愁觉得身上的疼痛都减了几分。莫愁方才听了几人方才那零零散散的对话,昏昏然中仍然费了点儿心神想得明白,这人名叫安雪晨,应是纪无双的心上人。

好吧,纪无双,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今日我们初相见。你即待我如此狠毒,就不要怪我睚眦必报。

莫愁极其艰难地转过身来,一双水雾弥漫的大眼,楚楚可怜地向那安雪晨幽幽地望了过去。安雪晨不由微微一怔。莫愁也借机将他看个仔细,只见眼前不远处立着个约十七八岁青年男子。白衣胜雪,长发如墨,眸子如辰星般璀璨。

好个温润如玉的俊美男子,简直是从图画中走出来的人物。微风过处,白衣飘飘,令这男子看起来越发的俊美不可方物,洒脱如谪仙。

莫愁强忍着疼痛,上前给安雪晨及身边的另一男子,自己的兄长道了个万福,隐忍地道:“小女子莫愁谢过安公子,纪公子相助之恩。”

纪春风上上下下将莫愁好一番打量,突然对着安雪晨和纪无双道:“你们说我怎么觉得这位姑娘这般眼熟悉,却不知在何处见过。”

纪无双轻蔑地横了这个异母长兄一眼,心下颇为不屑。就知这狐媚子的丫头有勾人的本领,只刚刚打个照面就把这纪色鬼的魂勾了去。暗自心惊下,她不由得紧张地向那安雪晨的脸上望去。

只见安雪晨双手托着那把青荷自莫愁身上翻出的折扇,彬彬有礼地递到莫愁手边道:“这位姑娘,是无双妹妹鲁莽,才多有得罪。雪晨这里替无双给你陪罪。只是这把折扇,即是自姑娘手中拿来,还请姑娘拿回才是。”

莫愁一双幽若深潭的妙目中水光潋滟,含泪带笑,受宠若惊地接过那折扇,还是有些傻兮兮地道:“安公子,听方才您说的话,这应该是你画的扇子,您真的不忌讳莫愁是以不光彩的手段得来,重将它转赠与我?”

安雪晨面色微红,却极其笃定地点了下头。莫愁忙躬身又施一礼,对安雪晨表示感谢。然后强忍周身疼痛,极尽炫耀地打开折扇,以那扇遮住自己的半边脸孔,偷偷向纪无双望去,只见她双目喷火似地望着自己,眼中满是痛楚和嫉妒。

莫愁在心中冷笑一声,很珍惜地向那扇上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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