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肤一贴到寒冰床,桑墨婉顿时狠狠打了一个寒噤,身上那点衣裳根本不顶事,寒气还是一点一点侵入她的皮肤,她的骨子里。
炟冥萧趴匍在她身上,任手腕上的血液狂流,嘴角噙着冷笑道:“桑墨婉,对敌人,任何时候都不要心软!”
桑墨婉勾起唇,明明在笑,可整个人却散发出丝丝冷意,微扬起嗓音带着抖道:“所以,刚才我应该用尽办法杀了你?”
“对。”他点头,毫无迟疑,可一双异于常人的金眸却闪耀着令人无法名状的光芒。
她挑眉,脸上没有一丝畏惧之色,只是深深地凝视着他,淡然道:“有时候,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痛苦。”
也许,她根本不用杀他,他活在仇恨之中,他活得比谁都累,活得比任何人都要辛苦。
这样活着的他,也许比死了更难受。
可她又何尝不是?
活着是为了什么?
她淡定的神情似乎惹恼了他,他捏住她的下鄂,可他一用力,手腕上的血液流得更凶,一颗又一颗地滴落在她脖颈上。
那热烫的感觉仿佛又灼伤她,她抬眸,只见他俊美的脸庞在金眸的衬托下,暗含着一丝阴沉之气,眉宇间隐隐露出不悦之色。
她撇过头,轻轻的推拒,就这么微微挣扎间,隐藏在怀里的那块羊脂白玉啪嗒一声掉了出来,两人听着那突兀的声响,皆一愣。
他快她一步拾起那块玉,仔细端祥着,不期然地想起两人大婚之夜,她怯怯地瞅着他,将这玉佩交到他手中的模样。
他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她突地一把夺过他手中之物,隐在袖口中。
她脸上似有若无的紧张之色令他起了疑,他眯起眼睛深深地凝视着她,金色的眸子仿佛能穿透一切,看清她心中所想。
她别过眼,眸子微掩下,长长的睫毛不停地颤动,隐在袖口内的手指微微地发着抖。
正在她以为他会发现什么的时候,他突地倒在她身侧,粗粗地喘着气,汹涌而出的血止住了,那手上的伤口也开始快速地愈合,转眼间,便只留下一条细细的红痕在手腕上。
而失了他体温的她忽然浑身一颤,打了一个大大的哆嗦。
好冷!
她身体底子寒,这样噬人的寒意,她哪里抵得住,不一会儿便受不住低低地咳嗽起来。
她掩嘴不想让他听到,可肺部好像要被抽空的感觉,她又哪里忍得住,越咳越是厉害,一张原本微显苍白的小脸因为难受也被涨红了。
“咳……咳……呃……”
身子突地被腾空抱起,她看向面无表情的炟冥萧,直到两人的身体一起沉入不远处的温池,她仍是倍感意外。
炟冥萧做事,越来越让她弄不清了。
他是不是也跟她一样的想法,知道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痛苦,所以在这条丝毫没有回头的路上,拼了命也要拉着她一起?
因为,一个人的路太孤寂,所以不管怎么样也想要一个人陪着,这样就算堕入地狱,也不是寂寞的。
在他抽手欲要离开之际,她拽住他的衣服,深深地看着他,用很认真的口气问他,“炟冥萧,你可以忘记仇恨吗?”
他听到她的问题,猛地抬头,突然仰天狂笑,咬着牙一字一顿道:“不,除非我死!”
因为,炟冥萧的生命里,只有恨,是仇恨成就了今天这样一个炟冥萧。
然而没有了仇恨的炟冥萧,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