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上又开始出现一条条蜈蚣模样的斑痕,斑痕里面的血液在疯狂地窜动,显得阴森而恐怖。
三元脸色一变,快速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副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的白色手套,急切地搀着炟冥萧从月华宫消失了。
两人的身影一消失,桑墨婉虚软地一把倒在椅子上,冷风从敞开的殿门吹了进来,她感觉后背一阵冰凉之感,伸手在额头上一拭,全是汗。
许久,她感觉自己恢复力气了,起身的瞬间却被掉落在地上的梅花手绢吸引了注意力。
——这个,对你很重要?——
她想起先前问他的问题,嘴角勾起复杂难辨的弧度。
他竟然随身携带着?
她将手绢攥在掌心,抬眸,身体突然一僵。
“炟……炟冥萧?”她看着捂着胸口喘着粗气的男人,心里一阵疑惑,他怎么又回来了?
他伸出手,头发垂下,让人看不真切他脸上的神情,嘶哑着声音道:“把东西还我。”
她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应该说的正是自己的手中之物,她咽咽口水,将手绢递到他跟前。
他伸直了手臂,就在指尖欲碰触到手绢的时候,他的身体忽然打了一个剧烈的哆嗦,他本能地缩回手,手绢便飘落在了地上。
“啊——”炟冥萧的身体滑倒在地上,一股白烟瞬间穿透衣服,缓缓地冒了出来。
桑墨婉见状,瞳孔猛地一缩,又眼尖地看到三元捂着胸口,嘴角流着血丝踉跄地从不远处奔来的模样,心里立即明了,这炟冥萧为了返回来拿这梅花手绢,甚至不惜伤了自己的下属。
她看着炟冥萧蜷缩在门口处痛苦的模样,脑海里面有两把声音正在做着激烈的斗争。
——快,趁现在,杀了这个该死的男人,为桑家上下报仇。
——趁人之危之事不是君子所为,不可以。
——错了,他杀你全家的时候,又是什么君子所为?敌不仁,我不义,哼!
——不行,难道你忍心杀死一个毫无抵抗力的男人?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三元已赶到两人身边,他看着炟冥萧身上的白烟越来越浓,脸色一慌,正欲扶起炟冥萧,可一动气,胸口一阵闷痛,哇啦一声吐了一大口鲜血。
他随意一抹嘴角,又欲去扶炟冥萧,可刚才被炟冥萧击中胸膛的那一掌伤他极重,他一动,气血上涌,别说是想扶炟冥萧,恐怕就是自己也顾不得自己了。
看着静默在一侧的桑墨婉,他咬着牙,出声恳求道:“桑姑娘,快扶主子去寒冰床,再这样下去,他会没命的。”
——没命最好,哈哈哈,自作孽,不可活——
她心中的小恶魔在旁侧嘀咕着,不断怂恿她撒手不管,甚至,有可能的话,落井下石,彻底置他于死地。
她垂在裙侧的双手绞成了一团,做着最艰难的挣扎,看着不停粗喘着气的炟冥萧,最终,还是弯下腰——
三元心下一喜,随即又冷喝道:“等一下,桑姑娘,请你戴上这个。”他脱下自己手上的白色手套,递给桑墨婉,解释道:“不要弄伤自己。”
她依言戴上,感受着炟冥萧身上滚烫的气息,这才明白,原本就副手套是如此作用。
她挽住炟冥萧的手臂,正欲借助力气将他扶起来,原本已呈现半昏迷的他突然抬起头,睁着一对金眸死死地瞪着她。
桑墨婉一怔,手腕一松,两人差点就此摔倒在一起,幸而身侧的三元适时撑住了两人的身体。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她心中的正义分子突然跳了出来,小小声地提醒。
眼眸儿一闪,努力忽略掉由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气势,与三元一起将他缓缓地扶往目的地。
幸而寒冰床就在月华宫后殿,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到了。
一靠近寒冰床,那噬骨的寒意,立即让她狠狠地打了一个冷颤,手脚也不听使唤地打起了哆嗦。
三元见状,使尽力气将炟冥萧扶到寒冰床上坐好,然后回过头对着她道:“桑姑娘,你不要看。”
话音一落,他快速地从怀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在炟冥萧手腕上轻轻地划了一刀,顿时,浓稠的黑血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浸入寒冰床内。
原本散发出透明寒气的寒冰床在备注的浸染下,突然发出一道血色光芒,将炟冥萧整个人都笼罩在里面。
桑墨婉张大了嘴,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回想起上一次她就在不远处的温池里面看见炟冥萧发作时,也是异常恐怖。
她本能地正欲往后退,一只长臂突然伸了出来,拽住她的身体,往寒冰床上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