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非凡默然,看着桑墨婉变了又变的脸色,久久才出声轻唤,“桑桑?”
她白皙的脸庞像是被夺了光彩的珍珠般,暗哑,沉晦。
一对清澄如溪的眸子原本应该明亮而妩媚,却在这时发出不符年纪的深沉与悲哀。
“桑桑?”他再次唤她,嗓音越发低柔,一对狭长而黝黑的眸子像是夜晚下被风吹动的深海,闪动着粼粼波光。
桑墨婉凝睇着他掌中之物,并没发觉敖非凡又径自给她取了一个呢称,她犹豫了片刻,将圆玉握在了手中。
然后,令他讶异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那一块掌心大的圆玉突然与她怀里的那一块羊脂白玉发出同样的幽蓝光芒。
这一道蓝光像是冬天里的烛火般柔和而温暖,并不让人感觉到刺眼,相反地,那道蓝光仿佛有一种让人想要不由自主靠近的力量在吸引着两人。
他漫不经心的表情蓦地转换为若有所思,只是一瞬,他的全副精神又调移到她脸上。
她精致的五官在蓝光的照耀下显得明媚,隐隐带上了一股妖娆的色彩,她原本是柔弱的,却在这一股蓝光的作用下,突然好像激增了无穷的力量,透出似有若无的逼迫气息。
他凝眉,薄唇轻掀,正欲说些什么,却见她突然将两块玉交叠放在一起,她手中的那块白玉正好嵌在圆玉的正中央,让人意料不及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两块原本各自散发出幽光的玉石一经吻合,立即汇成一束炙人的光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齐齐印入她的额心之间。
他一愕,上前察看,却见那一束蓝光早已消失不见,而他只来得及捕捉到她额心一点一点愈合的痕迹。
“桑桑?”他看她紧闭的双眸,第三次出声唤他,原本平静无法的神色不知为何看到刚才的变化竟染上了一丝急切,仿佛有什么不可预知的事情突然发生了,而且不在他的掌握之内。
她听见他的呼唤,突地眼眸一睁。
一直凝神注视她的他突然心下一惊,这是怎样一双眸子啊!
明亮如月的眸子似是光芒万丈的烈阳,又似是隐含万马奔腾之势,让人无法抗拒,却同时心生畏惧。
而他,只是怔了一下,脸色立即回复如常,轻咳了一声,身体的一侧靠在红轿的边端,饶有兴趣地凝视着她。
桑墨婉轻眯眼眸,嘴角忽地勾起冷笑,看着掌中的两块玉石喃喃自语道:“这样也好……这样也好……再也不必……”
他听着她令人难以领会的话语,神情陷入沉吟之中。
总觉得她经刚才的一变,好像突然之间有所不同。
可是具体哪里有变化,他又一时说不上来。
只觉得这个柔弱的女子,似乎猛然之间就成了一种强烈的存在。
他眯眼打量着她,突然想到什么双眼一亮,看着她的眼神染上一丝兴味。
对,气势!
这是一种从身体里面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强烈气势,磅礴到令人无法忽视。
是那两块玉石的作用?
见他将目光放在玉石上,她勾唇一笑,突然又将圆玉给回他。
他没有接过,眼神波光明灭中闪过一丝邪气,轻笑道:“桑桑,这个算是订情之物么?”
他话音一落,不止她一怔,袖子里面好不容易醒来的招财也是一怔。然后,忍耐不住地蹭的一声冒出头来,哼唧了一声,又被一只大掌塞了回去。
——别捣乱!
——哼哼,你这是打着参加贺宴的旗帜行泡妞的事实。
——泡泡更健康。某男无耻地答。
——望天,画圈圈,男人果然都很色。某只鄙视。
——就知道你不是男人。某男一副了然的语气。
——我是神兽,不分性别,懂?某只气呼呼的哼哼。
——不懂,不能泡妞的男人是悲哀的男人!一副同情的语气。
——我哪里悲哀了?有么?有么?口才欠佳的某只泪奔,缩在角落里咬袖子泄愤。
桑墨婉自然是不懂一人一兽的意识交流,只是犹豫了片刻看着敖非凡一脸古怪地问:“贵国难不成流行男小女大么?”
“放心,不会有这个问题存在。”他一语双关,语气轻佻,听不出真假。
她耸耸肩,将这问题置之脑后,却是执着地将圆玉塞到他手中。
他不置可否,收进怀中,语气漫不经心道:“这块圆玉倒真有点意思。”
说完,一对锐利的眸子紧紧盯着她,而她面无异色,只是笑笑,并不作答。
红轿中的一切,外人无法窥视。只是,炟冥萧是何人也,他纵然不知道轿中发生什么事,却也敏锐在嗅到一丝不平常的气息。
他沉吟了一下,忽地出声道:“看来祁帝对朕挑选的这一礼物颇为心喜,朕颇感心慰,来,朕以这一杯水酒祝祁帝一路顺风。”
“咦?”敖非凡轻笑,懒懒地回道:“难道孤忘了告诉你们不急着回去么?”
他话语一出,所有人的愕住了,就连四名白衣女子也是一讶,很明显这句话并不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孤这一路走来,只见凤胤风光无限好,孤不介意多游玩几天。”好心地补充了一句。
桑墨婉闻言,莞尔一笑,看着众人瞪如铜铃大的眸子,忍俊不住。
敖非凡这厮真是个奇人!
他每次找的理由都是令人啼笑皆非,可明知他是找借口,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同时,又无法对他做些什么。
像是刚刚那句话,语气中隐含的意思好像他来凤胤是为了游山玩水,然后,‘顺便’来凤胤参加贺宴。
真真是气人至极!
炟冥萧也一脸不解,这敖非凡居然扔下大堆国事,来别国游山玩水?
听着众官因敖非凡这句话不时发出的窃笑声,他却眯起双眼,不以为然。
敖非凡这副十二三岁的身躯原本就令人置疑,这回居然还提出在凤胤多留几天。
他细细地思索着他的一言一行,并不急于出声,片刻后,他突然双眼大睁,一对凤目像一柄利刀飞入红轿之中。
难道他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