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退下,不过是茶水溅起来了地上的灰尘罢了。今日值勤的人是谁?给我吩咐下去,这个月的例钱全部扣掉。”紧跟着反应过来的桑墨婉沉下脸喝道,语气难得带上一丝严厉。
小红猛地抬起头,有些难以理解地看向桑墨婉,桑墨婉又是怒声轻喝道:“小红,还不赶紧给怡妃娘娘赔罪?”
某兽听到桑墨婉这番话,原本一副等着看好戏的神情顿时转为若有所思,滴溜溜不停转动的紫眸微微眯起看向桑墨婉。
小红收到主子眼神传递间严厉的警告之色,她咽了咽口水,敛声低下头去朝怡妃跟前跪下,“对不起,怡妃娘娘,是奴婢大惊小怪,请您大人大量。”
上官秀怡见状,赶紧弯下腰去虚扶了一下小红,早已有别的会看眼色的丫鬟将小红给扶了起来。
怡妃脸上仍是微微笑,看向桑墨婉,语气听不出一丝起伏道:“姐姐莫要动气,跟个不懂事的丫鬟计较什么,小事。”
桑墨婉脸色稍缓,使了个眼色,小红赶紧退了下去。她挣扎着起了身,又亲自给怡妃重新沏上一杯茶,两人不着边际地寒喧了一会儿,怡妃便起身告辞。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月华宫这才得了安宁。
小红从屏风处现出了身影,她就算再愚笨,也知道自个儿差点给主子惹了祸端,她朝桑墨婉跪了下去,不停地在地上磕头,早已是眼泪涟涟,泣不成声,“主子,奴婢——”
桑墨婉拧眉看她,提着的一颗心才落到了原地,“起来吧,下次长点记性便是了,既然在这皇宫,就要知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小红颤颤巍巍地起了身,“是,主子。”
桑墨婉轻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让这些丫鬟们都退下。
她看着地下还刚刚被茶水打湿的痕迹,眉头蹙起,若有所思。
选妃宴刚结束,可炟冥萧却在这当头独宠她三日,那些原本翘首以待的新晋妃嫔被故意冷落了三日,哪能忍得住气,更何况上官秀怡原本是呼声极高的皇后人选。
听闻上官秀怡七岁得高人点化,出口即成诗,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尤其更是写得一手好书法,是风流名仕之追逐的人选。
当初炟冥萧办排众议将她立为皇后,原本就已在上官秀怡心底种上了一根刺,这好不容易进了宫,还被点了牌子,谁知,却被皇帝中途撇下。一般人受此待遇,肯定心有不甘,怨气重重,可今儿个她却主动摆低姿势来拜谒自己,足可见她心机之深沉。
可是,上官秀怡却又为何偏偏在刚才露出一个如此明显的大马脚?以她的聪明才智来说,这实在是有点说不通。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她是故意的,故意露出这个马脚!
桑墨婉猛地掀开眼皮,神情染上一丝冷洌,瞬间明白了一件事。
上官秀怡此举一来是试探她的深浅,二来也是来向她示威。
她放下看了一半的佛经,喃喃自语,“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正在沉吟间,突然看到某兽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它跳到案台上,端起桑墨婉的茶盏灌了一口水。
“招财,你刚刚跑去哪里了?”桑墨婉低眉看它,拿出手帕将因喝水而打湿的毛发擦拭干净。
某兽只是笑,笑得一脸奸诈,却对桑墨婉耸肩摆手,一副无可奉告的表情。
桑墨婉看着它一直笑着在原地打圈圈,兴奋莫名的样子,不由地失笑。
……
怡妃在一干人等的簇拥下回到寝宫,她挥手让那些闲杂人等统统退下,只留下贴身丫鬟丽珠,丽珠看着上官婉怡那一身被弄污脏了的荷白宫装,忍不住开口抱怨,“娘娘,您这衣服可是新做的,就这样被白白糟践了么?”
上官秀怡看了一眼那衣裳,倒是突然笑了笑,丽珠不明所以,出声问道:“娘娘,您在笑什么呢?”
上官秀怡露出藏在袖口中的手,她的掌心赫然躺着一小截还未完全烧尽的小指甲盖大小的如檀香般的东西。
“娘娘,这是什么?”丽珠不明所以。
上官秀怡笑而不语,丽珠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可她却是极其清楚的,这是宫廷秘药——焕春。
她是在月华宫的香炉里面发现的。
她还以为桑墨婉有什么过人的本事,原来也只不过是用些下作的伎俩罢了。
今儿个这一趟不虚此行。
“丽珠,帮我换了这衣裳吧!”上官秀怡好心情地端坐在铜镜前,对着丽珠吩咐道。
丽珠哎的一声应下,近了身,就要伸出手去帮上官秀怡解开扣子,突然,她的头上跳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点点,小点点从她头上又跳到了上官秀怡身上,然后,一只又一只,在两人身上蹦来蹦去,好像在跳舞一般。
“丽珠,这是什么?”上官秀怡怒声问道。
丽珠捉了一只小黑点放在手中端详,突然脸色大变,尖声叫了起来,“娘娘,这是跳蚤啊,是跳蚤……”
“什么?”上官秀怡赶紧推开丽珠,不停地在身上拍打着,原本沉静的脸色瞬间扭曲了起来,“来人,快来捉跳蚤——”
“走开,别咬我,好痒啊……”
……
桑墨婉躺在软榻上,看着一旁洌开牙,抱着肚子不停地发出哼哼笑的某兽,心里狐疑不已,它到底是在乐什么呢?
招财大人好不容易直起了身,动了动耳朵,又倒在案台上不停地翻滚着身子,笑得更加得意。
桑墨婉无语,心想,它这是抽疯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