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一眼,刚松下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
因为两人被诬陷的罪名虽然名头上说是来往过密,可心底都明白,这是在告他们的退奸之罪。
而凤胤对确定私通者有着最严厉最无情的律法。
男子被要求绑在树桩上,先要眼睁睁看着女子被乱石投死,然后,脱光男子全身的衣服,并在他的股间插上一条成年男子大腿般大小的削尖了的木头。
那木头每隔一个时辰便用铁锤钉进去一寸,直到男子气绝身亡。
听说民间有一个男子受此刑法,三日三夜不断气,那凄惨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村庄,让人整夜无法入眠。
而私通者死了后,亲人还被勒令不得收殓两人的尸体,最后再将两人的尸体投以狼群之口,而私通者的亲属三代以内男子不得考取功名,女子代代为奴。
这一项又一项极其让人无法忍受的罪名真可谓刑法之最。
前往参议堂的路上,趁着侍卫不注意,楚勿离悄声在桑墨婉耳边道:“一会审讯的时候,你尽量不要说话。”
“为什么?”她的脚步顿了一下,对于他的交待一头雾水。
他突地虎下脸,怒声道:“行了,你从现在开始就可以闭嘴了。”
她被他突然的变化弄得云里雾里,正想再开口,后端的侍卫一把推搡着两人往前走,语气不善道:“磨磨蹭蹭干什么,快点走!”
到得参议堂,里面已两列排开站着各官臣们。
徐徐走进这里面的两人对视一眼,皆无语地望了望天,今儿个这阵仗还真够大的。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看来,柴已有了,也烧着了,就等着他们下锅了。
侍卫们压着两人跪下,还不等他们出声,只听堂上之人大力一拍惊木,大声喝道:“桑墨婉,楚勿离,你们两人还有什么话好说?”
出声的此人正是上官锦,桑墨婉眼珠子一转,看了楚勿离一眼,怪不得进来前他让自己不要出声。
她与上官锦的简直就是八字不合,这会儿被他寻得了辫子,这么好的机会他岂会轻易错过,只怕是新仇旧恨一起了结了!
她沉默着,正在思索间,一道紫影突然跑到了她怀里。
哼哼。
“招财,你跑去哪里了?”她惊奇地看着这个小东西。
小兽呈大字型瘫在她怀里,眼皮半耸拉着,好像很累的模样。
“你为什么不说话?”她揪着它的长耳朵,不大高兴地问。
某兽无语望着青天,女人,我说了你听得懂么?这不是浪费口水么?
“桑墨婉,楚勿离,既然你们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来人,将……”
“哼哼!”某兽突然大声怒吼两句,从桑墨婉怀里冒出头,嘴里突然叨出了一本小册子。
“咦?”桑墨婉打开小册子,这不是她无聊时撰写的诗句么?招财此时拿出这个东西是干什么。
“放肆,居然胆敢在本官眼皮底下窝藏罪证,还不赶紧呈上来给本官查看?”上官锦眼尖地发现那本小册子,冷声喝道。
旁侧的侍卫闻言,一把夺过桑墨婉手中紧攥着的东西,递给上官锦,上官锦瞄了两眼,翻开第一页,不顾其他的一字一字念了出来,“我愿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和,乃敢与君绝。赠予郎君,炟……炟……炟……”念到这儿,上官锦突然就像当场吞了一颗苍蝇般猝然间止住。
他瞪着纸张上那最后面的三个字,活像被人当众打了一拳般愕然。
他快速地又翻看着后面的内容,越翻脸色越白,最后,他怒目横眉地看向桑墨婉,仿佛恨不得生生将她撕了碎。
桑墨婉被瞪得有些莫明其妙,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
“上官大人,您怎么不念了?吞吞吐吐地作甚?”此为看热闹之人。
“是不是这两后面的字句太过淫荡,您念不下去了哇?”此为猥亵者。
“依我看,证据确凿,早点将这两人发落了便是。”此为落井下石之人。
“这还用得着说么,我凤胤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肮脏之事,哎呀,无颜见祖宗了。”此为表面冠冕,内里糙粕。
上官锦看着摊在眼前的那一页又一页娟秀的楷体小字,眼睛差点瞪了出来,脸色极其不好看。
听得众人的议论之声,他忽地将那本册子甩到两人跟前,气得胡子不停在颤抖,“你…你……”结结巴巴的,竟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桑墨婉看着翻开在眼前的那一页,突然看到最后落款处的四个字,脸色轰的一声红了个透。
因为,她那本小册子虽然全都是写的情诗,可每一页无一例外全加上了一句——赠予郎君,炟冥萧!
这短短的七个字不止让上官锦想吐血,桑墨婉也想吐血,这个四不像居然居然不知道哪里得来办法将这一切全都扭曲过来。
上官锦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桑墨婉对皇帝有着如此深的情思,那两人头上的罪名便不能落到实处了,况且他们也并无真正能证明两人私通的证据。
早已有眼尖的臣子将这一疑问传达给众人,一时之间,整个参议堂显得异常诡异。
就连身侧的楚勿离也是满头疑问号,怎么事情就这么一下就峰回路转了?
“婉婉对朕还真是情意绵绵……”就在这混乱之中,一道清淡的嗓音从外面的缓缓传来,伴随着一阵龙涎香的蔓延和群臣的高呼,一道明黄的身影威严地坐在了案首之上。
桑墨婉被一道嗓音惊得头脑发晕,她写给皇帝的情诗?
这下子就算是洗清了她私通的罪名,可是却也在她接下来的生活上泼上了一层墨。
她倾慕炟冥萧?
以诗传情?
老天,这个误会此刻会不会太大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