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墨婉古怪神色自然没逃过炟冥萧的锐利的眼睛,他目光一转,他身侧的刘公公立即将那本小册子递到他手边。
他手里攥着那东西,也不急着翻看,只是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参议堂的众人面色各异的看着炟冥萧与桑墨婉,当然皆是以看热闹的居多,只除了一个人——上官锦。
此刻,他坐在炟冥萧下首位的模样仿佛就像一只烦躁的狮子,一张脸涨得如猪肝般红,看向桑墨婉的眼神仿佛如一把寒刀一般。
其实在座的众人与桑墨婉既无近冤,也无远仇,对于她能否获罪,也并无多大的意愿。
况且,另外一位当事人楚勿离虽然只是一个不得宠的皇子,在朝廷并无任何依靠,可是皇家事最是难猜测,此刻他沦为阶下囚,难保日后他一朝翻身,到时恐怕他们这些人全都成了他眼中钉。
这桩买卖怎么看也不值得。
“上官大人怎么不审了?”炟冥萧轻敲了一下案台,转眸看向正在吹胡子瞪眼的老年臣子。
上官锦闻言,极力压下心中的怒意,表面上唯唯喏喏地俯首称是,心里却在暗骂,皇帝在关键的时刻出现,刚才那短短的一句话分明已经知道了结果,这会儿却反过来又将难题踢给自己,事情都摆到这份上了,还审什么审?
这一点他明白,在场的任何人都明白,于是,当上官锦说这一切纯粹是一场误会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提出异议。
当然,陪审的众人没意见,不代表当事人也没意见,楚大爷不知何时又从袖子里面拿着酒壶喝了起来,他盘腿坐在地上,支着头,拧眉看向上官锦道:“怎么能够就这样算了呢?什么叫一场误会,这根本不是误会!”
他话语一出,所有人都怔住了,听楚勿离这意思,难不成他跟桑墨婉之间真的有一些难以启齿的秘密?
众人带着同样的疑问,带着有色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的转动,只恨不得每双眼睛都能挖出些什么惊天动地的内幕,又或者挖出点可供饭前茶后的猛料。
而引起这一切动乱的家伙还一点也不懂得安份,他直直地看向桑墨婉,咕噜咕噜地径自又喝了好几口酒,微红着脸颊,迷离着双眼大吼道:“什么叫纯粹是一场误会,我们之间根本没有没有误会,而分明就是……就是……清清白白的。”
听到这最后面四个字,桑墨婉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对于楚大爷这要命的断句法,她只差没有感激涕零,只能拼命地点头附和,毕竟她对那种变态的刑罚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你们这群人到底听到没有……呃……我跟她之间是清清白白的……清清白白懂不懂,什么叫清清白白你们懂么?懂么?……”楚大爷喷着酒气,手指指着众人道。
众人被他的酒言酒语绕得一阵头晕,连炟冥萧也是高高挑起了眉,只有桑墨婉望了望天,感觉自己很无语。
话说,楚大爷,你说话就不能不卡得那么销魂么?
你就算要澄清也不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耍酒疯啊?
这旁边还站着阴晴不定的皇帝呢?
万一他要是一个不高兴,他们可就要脑袋搬家了啊……楚勿离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位仁兄,什么叫适可而止?
她正欲挪动步子,坐在案首始终冷眼旁观的炟冥萧却又忽然在这当头道:“既然婉婉如此爱慕朕,不如你就当着众人的面将这些诗句念给朕听听?”
桑墨婉闻言,脸‘轰’的一声红了个透。
她顾不得还在喃喃自语耍酒疯的楚勿离,大力挣脱脚步踉跄了几下,抚着头,只是众人还来不及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炟冥萧的身影就像闪电一般来到她跟前,他伸手将她搂在了怀里,俯头关切地问,“婉婉这是不舒服么?”
桑墨婉身体僵了僵,看似是与她亲密相拥,事实上,他的手正在轻轻地掐着她的腰,而那双清洌的眼神分明是警告。
别想装晕!
他的双臂像两条铁丝般禁箍住她的身体,她的嘴角僵了僵,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然看到炟冥萧的眼神中好像染上了一丝捉弄的意味。
她眸子轻转,脸上突然朝身侧的男人绽开一抹莫明其妙的灿笑,小手却悄悄地在袖中大力捏了一把。下一刻,原本好端端待在里面的小东西嗖的一声跳了出来,快速地跳到案台上,将那本小册子叨在嘴里快速地往外跑。
“这是哪里来的猫……”
“不是猫,是兔子……”
“不对,分明是狐狸……”
“啊,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参议堂上突然一片混乱,因这突然出现的小家伙。
而紧跟眘下一瞬,殿堂里面陡然间又出现一句尖叫——哎呀,不好了,楚公子被那东西咬到晕倒了!
桑墨婉闻言,脸上的笑意渐深,心里暗爽,不由地叹出一句,“四不像,干得好!”
她无法晕,可不代表别人不能晕。
楚大爷这下子真是晕得及时,晕得妙极了。
这唱了一半的戏总得有人接下去。
当然,让楚勿离丢脸总比她丢脸要好!
看着倒在一旁的男人,她在心里悄悄地默语一句——对不起,楚大爷,唯有牺牲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