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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时候,几个家仆抬着大大小小的几个楠木箱子来了流岚轩,虽说不过生辰,但每年的礼物是不会少的。

初春的天气,微风里还有几缕寒意,吟歌仍旧穿着厚厚的冬衣在湖心小筑练琴,下人们将炭火点的旺旺的,生怕冷到自家主子,也是怕要真出了好歹楚天凌会要他们的小命。

吟歌现在所练得乃是花影走时留下的琴谱,在这之前吟歌并未听过,也不知是何人所作。吟歌随意选了一首曲子练习几遍之后就能顺利弹下来,只是总觉得少了点东西。

楚天凌一旁听过之后,沉思片刻,“槿儿,你还没有没有鄙倪山河的气势,也没有胜券在握的超然,换一首曲子吧”。

吟歌见楚天凌神情里有几分欣赏也有几分懊恼,摇头苦笑一阵挥袖而去,临走只听楚天哭笑不得的轻斥一句“臭小子——”。

吟歌听得云里雾里,却也感觉到这曲子定是不一般的,想来这作曲之人爹定是认识的,只是——会是谁呢?

换一首曲子之后,吟歌便觉得舒服多了,曲中是满满的洒脱与傲然,可以由得她来肆意挥洒。几天下来,吟歌将琴谱上的曲子弹了个遍,发现无论是气势磅礴的,低回婉转的都有些相似的东西在里面,吟歌便想,莫非是出自一个人之手?倘若真是如此?那这人……

四月的初阳升起的时候,吟歌已经换上了新的锦绣坊的春裳,烟蓝的纱罗,淡紫的锦缎依旧是她最爱的。此时的她已比去年稍稍高了一点,此时亭亭玉立的站在院子里,真真是一道风景,一边的木槿有的已长出了花蕾,星星点点散落在一片嫩绿里。

吟歌娘亲生前最是喜欢木槿,所以才叫早早取了乳名叫她槿儿。

木槿朝开暮落,常有人说是最易变心的花,在吟歌看来却是最懂得坚持的花,任凭第一天落多少花,第二天只会开出更多,那里是一般的花比的上的。

阳春三月,大地回春。天朝的男男女女们大都在这个时候外出踏青郊游,吟歌在这里没有几个朋友,便是想去,无人相伴,便没多少意思了——是以也只是在府里待着,未曾出门去。

“父亲的意思是?”

“此次前去,你便带上槿儿。只是安远侯大寿,所去之人众多,且都不是易相于之人,你要小心照看才好。”

“孩儿明白,所需礼品皆准备妥当,后日便可出发,父亲可还有要交代的?”

“你办事,我自是放心的。此次且莫动用‘月行’,若有要事让小风来告便是”

“孩儿明白”

清晨的官道上,一行车队缓缓而行。四乌衣少年御马开路,华贵马车慢行在前,辎重在后,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事物。队尾又是数于人的乌衣卫队。偶遇寻常商队,只道又是哪位达官贵人远游在外……

“明喻城是安远侯的族地,为何他们没有居于天都呢?”吟歌倚在车内软榻上,一边吃着干果,一边问出疑问。

“安远侯府世代皆为武将,明喻城居淮中之地,正有胁四方将领之意,且是边关通往天都的必经之路,护国安邦,重任难当啊,是以安远侯府居于明喻城,不敢大意半分。只是家中的小辈还是住在天都的,等确定了下一位安远侯之后才会回到明喻城。”楚子轩亦是作于车内,淡淡回道。

“如此,今上怎会放心将如此重要位置全权放于外人之手。”

“你可知道,当今贤妃乃是安远侯之妹。政治联姻之下,启有不放心的,且无论如何都要为大皇子考虑一二——”

吟歌暗自沉吟,“我自是知道,这样说来,大皇子岂不是——”

“可惜,可惜啊。也幸好大皇子其人只爱辞赋,不爱江山。否则倒是麻烦了”

“也听闻大皇子似乎在编撰《经史词注》,还未到弱冠之年,已有如此造诣,只怕将来定是一代大家——”大皇子萧允才名远播,她早便知道了。

“身在皇室,他这样的性情也不知是福是祸。”话语中不乏叹息之意。

楚子轩与吟歌二人于前一天出发,已行了一天了。此番前去,二人乃是代威武侯楚天凌为安远侯贺寿而去。现下已是出了江都境内,再过的奉城便是明喻城了。

此时正是初春时节,一路上只见豆苗田田,农家村落里炊烟袅袅,民生淳朴,安居乐业。两旁的远黛青山雾气弥漫,隐隐可见几点浅红淡白。“嘚嘚”的马蹄声在山间回响不绝,打破一世静谧。

“昨晚可睡好了?”

吟歌揉着惺忪睡眼,怏怏回答,“尚好,今日在哪里落脚?”

“今日——这荒山野岭的,怕是要住山里了。我自是不怕,就是你——”楚子轩眼中戏虐之意一闪而过。

吟歌眉头微皱,眼中一抹狡黠闪过,“你能住,我自是能住的——”

楚子轩呵呵直笑,掀开车帘,“风,走慢点,叫你家郡主瞧瞧这山明水秀——”

“是”楚风声中带笑,想是听着刚才两人的话了。

放下帘子,回转身来看见吟歌恹恹的样子,不由得出口,“槿儿,不若哥哥带你骑马?”

吟歌两眼一亮,“好——”。

楚子轩看那精神头后悔不已,只怕又得折腾一番了。

此前吟歌还未骑过马,是以好奇不已。落尘牵来一匹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吟歌眼中不乏欣喜之情,竟是直直要去报马的脖子。

“小心,这是西宛国的‘落雪’马,他叫‘白羽’,会认人的,你这样抱它,仔细她踢你”,自己上前拍拍马脖子,一跃而上又向吟歌伸出手来。

两人共乘一骑,打马而行,山间秀色尽收眼底,颇有几分郊游踏青的样子。

“它可以快一点吗?”吟歌只觉得耳边风声大作,却还是觉得不过瘾。

“那你可要抓紧了——”马蹄急响,溅起一阵烟尘。

吟歌只觉得两旁景物快速倒退着,风声呼啸而过,发丝乱舞,衣带飞扬。

急行一阵,两人停在路边一小亭边上,下的马来,入亭而坐,“如何?可还受得住?”

吟歌现在只觉得两腿发酸,仍是撑着不说出来,“自是无碍,哥哥,回去之后便教我学骑马吧。”

楚子轩迟疑一瞬,“这个——只要父亲首肯,我自是没意见的。”

吟歌想了想,似乎觉得楚天凌不会拒绝,便同意了。一番小坐,已是午时了。待的后面的跟上来,几人干脆就在小亭里解决了午餐才上路。

又行的一段路,两人又回到马车上,见吟歌隐隐有困意“睡一会吧,今晚住山里,只怕是睡不好的。”吟歌闻言,也觉得甚有道理,便枕在软踏上睡去。

“在天黑之前进城”

“是,主子”

吟歌醒来之时已是日暮时分了,仍旧在马车之中,只是此时周围却是人声鼎沸。

掀开车窗珠帘,只见不知何时竟已身在街市之中。夜市初开,十里长街华灯初上,人流涌动,一旁店铺酒肆生意正好,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

“睡醒了?”楚子轩从前面打马而来。

吟歌掀开车帘,看着窗外风景,两眼发光,竟然不是在山上!“嗯,此地是奉城?”

“正是,马上就要到我们的客栈了,稍等一会子。”

“也好,奉城富足,倒真是不错。”着眼处尽是繁华景象。

“奉城矿藏富裕,自是益处了整城人”

“也不尽如此——”楚子轩闻言诧异,却见吟歌正盯着一个地方看。

街边的阴暗角落里。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正跪在地上,一旁是两个汉子,正对着男孩恶狠狠的说着什么。男孩紧握双拳,头压得低低的——似是得不到男孩的回答,身形高大的汉子恼羞成怒,竟向那男孩拳打脚踢起来……

“停车——”

马车应声而停,楚风自前面打马上前来。“郡主?”吟歌并未看他,下了车直直走向那孩子。楚风了然,见楚子轩也是一副无奈之极的样子,摇摇头跟着吟歌上前去。

“住手!”楚风轻斥一句,那两人果然转过身子来。见眼前两人衣饰华贵,气势不必常人,几要冲出口的冲撞之语便被硬生生收了回来。

“这位公子,有何指教?”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天朝刑法明令禁止平民不能转卖人口。你等这是——?”楚风见这情况还以为是人贩子在卖小孩子。

“公子明鉴,此人乃是我家少爷的家仆,今日犯事欲逃,我两才将其抓回来。”

楚风指指那男孩“你说,这两人说的可是真的。”

“不是——”男孩此时才抬起头来,脸上污泥斑斑,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扑在身上,只余一双眼睛闪闪发光,此时直直看着吟歌,眼中满是不屈,让人看着心疼。

“嘿——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那两人听得男孩一语否定自己,竟是抬手就打。

“啊——”并未看见楚风有所动作,只听得两汉子惨叫一声却是朝着吟歌跪了下来。“他是我们少爷买回去的,我劝公子莫要多管闲事,我们少爷可是城……”

吟歌眉头现出几分厌恶,楚风手一挥,两大汉便做不得声了。

“我不是弄月楼的小倌——是他们将我抓进去的”男孩急急出声。

吟歌一直未开口,此时已是明白了。天朝有些贵族子弟好男风,青楼便有专门服侍这种人的‘小倌’。这孩子还是这般年纪,定是恋童癖无疑了。

“他们买你多少钱?”吟歌心里恶寒,还是这般的小孩子啊,所幸遇见了自己。

男孩一愣,眼中痛苦之色方显“五百两——”声音低沉嘶哑,似是压抑着极大的悲哀。

“风——”有价钱就行,就怕是签了什么生死契约书的。

“是”楚风闻言直直走到两汉子身边,“这是一千两,这个孩子我们主子要了”

“走吧”,吟歌淡淡一句,转身就走。

那孩子怔怔的跪在原地,似是不敢相信此番变故。当他说出自己的价钱时,他便觉得没有谁会为自己这样一个从那样的地方出来,又是这样身份的人出头的,却不想那人一句话,就将自己从那地狱救出来了。

楚风见吟歌转身便走,深深叹气。按说这人是她救的,好歹留句话在这,此番又要怎样处置?又见男孩仍旧呆呆的跪在地上,恻隐之心又起“走吧,小鬼,今天算你走运”

两人回到原处时,马车与楚子轩等人已远远走在前面了。楚风再一次深深叹气——翻身上马,看一眼男孩,再看一眼自己新换的袍子“上来吧——”。男孩迟疑的伸出手,窃窃的瞟一眼楚风的袍子暗暗将身子前倾。楚风主意到这个小动作,心下泛起一丝宽慰“小鬼,坐好了——”

马蹄声响,街市繁华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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