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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歌作为郡主自然是要见客的,众人只闻得槿辰郡主是个病秧子,此刻见到真人,才发现全不若讹传的那般,实乃是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当下自然又是一番阿谀献媚之声。

连日来,许多与她同年纪的女眷都想结交与她,她在这里没多少朋友,本是十分乐意的,只是实情似乎不是她想的那样,她可不想委屈自己与人周旋,最后只得“因病体未愈,尚不能见客”得了几分清闲。

这日,楚子轩自府外回来,见自家妹妹一个人在流岚轩前厅坐着,似是无聊至极的样子,暖炉内炭火正旺。

紫竹上前接过外袍,诗情送上茶来,吟歌懒得动,依旧倚在榻上,“哥哥,今天怎的这般早就回来了?”

“现下无事,自是早早回来,你若闷的慌,我便带你出去走走?”

吟歌精神一振“去哪里?”

楚子轩暗笑吟歌果然是本性难移,“你想去哪里?”

“不知道,这天太冷了。”说着瞅一眼窗外,白雪银装的庭院里几只小鸟正飞来飞去的取食,别有一番趣味,看的她心里只痒痒。

“自是有不冷的去处”——

驾车直直往西走,直到快出城门了,才见一幢精致小楼立于眼前。两层高的小楼坐落于丛丛幽竹之间,别有一番意境。

下了车,只见楼前门梁上书有“悠然居”三字,进的门来才发现先前看到的不过是一座门楼而已。

穿过厅堂,便又进了另一个园子,院里东西另有两座三层高的楼舍,亦是清雅不俗。本以为到了目的地,谁知楚子轩竟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穿过一道低矮的院门,眼前便是豁然开朗。

只见一片碧水隐与烟波渺渺之中,湖上隐隐可见一座八角小筑架于其上,等在湖边的一绿衣女子款款而来,朝着两人盈盈下拜后,也不言语,只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当先而去。两人跟着那女子走过一段廊桥,便到了那原是叫“流云”的小筑。那女子让了两人进的屋来,便当先离去。

一进屋吟歌便感到一阵暖意迎面而来,还有一股似曾熟悉的味道,却是想不起来。诧异了一瞬,却见屋内四面大屏风后出来一位十五六岁的蓝衫男子。

“楚兄,楚小姐”那人温和淡然的抱拳一礼,像是见寻常好友一般。吟歌见此不免诧异,什么时候楚子轩竟有了这样一位朋友?

楚子轩抱拳回礼,“让林兄久等了”吟歌稍稍福身一礼算是应答。

三人绕过屏风,吟歌这才看到此处原来是一件茶室,只见四周各种茶具一应俱全,各种名贵茶叶也是多不胜数。

几人曲膝跪坐屋内棉席之上,见吟歌面上有几分好奇,楚子轩开口道“这‘悠然居’本就是茶社,只是这里一般人是进不来的,这屋子连着湖里热泉,所以这里也比别处暖和”吟歌点点头,原来是温泉!难怪,刚刚的味道也就是硫磺了。

茶社主人正在煮茶,“楚兄似有些日子未曾来过了”

“年前事忙,此刻一得闲,不就来了?”。

那人眉目清秀,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此刻不慌不忙的煮着茶,动作娴熟优美,惬意之极。吟歌本也是爱茶道之人,此刻见到这样的人难免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林公子可是江都人士?”

林初一愣“非也,在下途径此地,见贵地人杰地灵,风物宜人,便在这‘悠然居’落脚了”

“如此,林公子可还打算离开?”

“暂时还无此意,只是在下志在游历天下,只怕这一天亦是不会久已”洗盏更酌,几人面前已摆上了一杯新茶。所用茶盅不过是最平常的紫砂杯,只见其中茶汤清透,暗香缕缕自杯中溢出。

轻抿一口,暖香在口舌之间云散开来,“此茶……”

“此茶名为‘阡陌’,不过是乡野间人喝的粗鄙之物,小姐便当是尝尝鲜”

“林公子说笑了,如此良物若还粗鄙,那我们平日里喝的岂不是入不了他人的眼了。阡陌之上,便是超然万物,摒弃名利的豁达,公子淡然如此,不知要叫多少人羡慕了。”不知怎地,在此人面前,吟歌总觉得自己才是那最粗鄙的一个,不像对面之人似乎骨子里都是通灵如玉的气质。

那人一愣,复又笑意涌现“小姐可知,此‘阡陌’我为许多人煮过,真真赞赏的不过只有四人而已。”

“哦?”楚子轩闻言也挑眉看着对面之人。

“一个是令兄,另三个乃是天都的两位公子和一位小姐。楚小姐是第五个。”

楚子轩闻言也有些诧异,“不知他们是——”

“两次皆是机缘巧合之下得见,我并不知他们身份。”

闻言,兄妹两皆是惋惜不已。

话虽如此说,但是林初从他们的气度中也看得出那几人的身份定是非比寻常,不过在此二人面前也不必说。

“林兄稍后若要走想去哪里呢?”这才是楚子轩最感兴趣的问题。

“怕是要去江南走一走的,师傅生前一直想回去看看,却一直未能成行,此次就当时奉他老人家的遗愿吧”

吟歌一听不由得问道:“冒昧一问,林公子师承何处?”

林初看楚子轩一眼,见对方混不在意便道“家师玉灵子”,吟歌心下有几分惊异,却也为表露出来。

“原来是玉灵子老前辈。却不知他老人家竟是江南人士。”吟歌暗暗压着内心的惊涛骇浪尽量平淡的说出这句话,再一次肺腑楚子轩果然是一只老狐狸。

林初似是对吟歌的表现甚是满意,便道“家师确是江南人士,只是随祖师爷离开时太小,后来在没有机会回去过。”

回去的马车上,吟歌倚塌而坐,楚子轩亦是倚在另一端假寐。

“你一定早知道他是玉灵子的传人吧?”哼哼,想他也不会真带自己散心,狐狸!

楚子轩睁开眼笑意熠熠“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知道如何?你定是在想怎样让他为你所用吧?”那可是玉灵子的传人哎!

“为我所用?哪有那么简单?林兄这人,除非是他自己真心要帮你,否则你以为你可以怎样收服他吗?我与他相交,不过也是慕他那一份与世无争罢了”

真是这样?好像也有几分道理。“说的也是,真想不到,他竟是玉灵子的徒弟,玉灵传人皆有治世之才,只是为何自五十年前开始,玉灵一脉便隐逸了?”

说起这一段,楚子轩也生出些许感慨来,“五十年前,昊帝疑当时的玉灵子有功高盖主之嫌,便准备设计将其诛杀,也许是天意,最终让其逃脱了。自那以后,玉灵一脉便隐逸了。”

吟歌心中暗恨,“哼,最是无情帝王家,当真是亘古真不变的道理。”想那些开国功臣们有那一个是有好结果的?

“昊帝事败之后,便后悔了,也曾下诏要将其召回,只是……”

“只是世上没有这样的好事,谁又知道那不是另一个陷阱?”指不定是要赶尽杀绝呢——

“昊帝死前留下诏书,若玉灵一脉有朝一日还朝,便以宰相之位待之,且赐玄武免死印。”

“狡兔死,走狗烹。无怪乎无人响应,人心相悖,那里是说收回来就回来的。他——可知你我身份?”

“我并未告之,但他必是知道的,可是玉灵子的徒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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