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莫梦清还未发话,只听见吟歌满含怒意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方才的吵闹之声正是眼前几人,当首一位黄衫小公子,正在对一个被几个汉子按住的白衣少年拳打脚踢,口中还念念有词,“叫你跑,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听得这一声怒喝,几人下意识的放开手,那公子转过头来看着吟歌俏脸含怒,翩翩而来,竟已是痴了。
那被按着的少年抬起头来,见着眼前之人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郡主——”竟是李墨!
吟歌听得此言,怒气更胜,“混账!叫我什么?”
“主子——”李墨忽的抬头,眼中只余切切希望。
吟歌冷哼一声,“算你还记得。再有一次,便自去暗阁受罚,永远也不要回来。”
“是。”
其他人见得眼前变故,无不生疑。
“妹妹,这是?”莫梦清如此一问,对面那稍稍闪神的小公子才回神。对着莫梦清一礼。“顾哲见过郡主。”
眼来这小公子乃是奉城城主家的公子,是原来李墨的主人,适才见得李墨,恨其胆敢逃跑,二话不说抓起来就打。
“顾公子免礼。不知刚才是?”
“这人乃是从我家逃出来的下人,却不知这位是——”顾哲刚刚只顾看吟歌张的花容月貌,却未听清两人说了什么。
“这位是槿辰郡主。”
顾哲一听,面上微微色变。
吟歌淡笑而语,眼波流转。“顾公子适才可看清楚了?这可是我威武侯府的侍卫。哪里会是你城主府里的恶仆呢?”
见那话语里满是真挚之色,顾哲心里疑惑,看看李墨,又看看吟歌,在看看那几个汉子,见那几人眼中亦是迷茫不已,甚至还有几分惧意。当下心思一转,“哎呀呀,都怪这几个眼拙的无知家仆,适才竟是认错了,还望郡主海涵啊。”说完一个眼神,那原本站着的几个汉子全都给吟歌跪下了,“请郡主恕罪!”竟是异口同声。
吟歌心下只觉得好笑,看见李墨脸上的青紫伤痕怒气又起。“不知者不罪,顾公子多礼了。只是我威武侯府的侍卫也不能叫人平白欺负了去,我看今日天气格外好,几位就在这里晒晒太阳吧,太阳未落,可不能挪地儿,本郡主的心意,万莫辜负才好。”
顾哲松一口气,“那是那是,郡主一番心意有谁敢不领?”说着竟是连踢几人几脚。“就在这跪着,太阳落了,再来找公子我。”
吟歌笑笑,“顾公子真是御下有方,只是下次可不要在认错人了——”
顾哲冷汗连连,“不敢不敢,请郡主放心,这群有眼无珠的奴才,本公子回去就将他们逐出府去。”
礼节性的笑笑,吟歌与莫梦清打过招呼,不理众人的眼光,便径自离去了,李墨见此连忙跟了上去。
眼见吟歌越走越快,李墨的心亦是渐渐沉了下去,在他的印象里,自家主子仿佛只是那个淡然浅笑的翩翩少女,而此时的她却是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气势,“主子——”。
吟歌忽的停下,转过身来直直盯着李墨,半晌未说话。良久,就在李墨快要绝望的时候,吟歌才开口,“今天若是我未来,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他不知道,他不会求人,更不会说他是威武侯府的侍卫,是他无用,无法自保还给威武侯府丢脸,是他无用……
“你记着,从今往后,再也不要任人欺负你,谁若欺你,你便十倍还与他。我楚吟歌的侍卫绝不会是刚刚那个不知反抗的懦弱样子!”吟歌自知这样是重了些,但也只有这般才能激起李墨的斗志,他日也好送他去君子谷学艺——
听着这般话语,李墨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主子是不会送他走了,“是。”
终究还是不忍,“罢了,让画意送你回去上药,就不用再过来候着了。”
“是”
看着叹气而去的少女,李墨满是淤青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笑意……
“走吧”画意亦是轻叹一声,自己似乎还未曾见过这般生气的主子呢。
吟歌一人往梅园而去,刚走到园门口,便听得一阵兵刃相击之声,心下一惊——随即快步跑了进去,却发现一群人正站在自己对面脸色惊惧的看着自己。
吟歌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觉得一股冷风迎面而来,竟似寒冬烈风般割的脸生疼,抬眼之间一柄利剑破空而至,此刻离她不过半尺距离——吟歌何曾遇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竟是呆在了原地。
恍惚间听见几声惊叫,随即腰际一热,一股大力自腰间托着自己,头晕目眩之间身子竟已是离地而起,脚下一空,吟歌无来由的一阵恐惧浮上心头,便不由自主的抓紧了覆在腰间的手臂,身后之人似是知道她的心思一般,收在腰间的力度亦紧了几分,如此吟歌便似一支飘荡在风浪里的浮木找到可以倚靠的巨石一般心安。
回头只见此时萧澈发丝乱舞,衣袍飞扬,额间隐隐有几分汗意,见她回头只淡淡而道“没事”。呼呼风声自她耳边呼啸而过,她的眼里天地似乎都失了颜色,只余眼前之人幽湖般的眼眸——
只一眼之间,却又像是过了千万个轮回一般久,两人已是翩翩而落。
脚下落在了实地上,吟歌才还未回过神来。众人急急围过来,见吟歌似是被吓到了,此时还紧紧拽着萧澈的手臂,萧澈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依旧那样搂着她。
“槿儿?可有伤着?”楚子轩一语才惊醒了吟歌,见自己和萧澈还是这样一个暧昧的姿势,脸上不禁有些发烧,“哦,没事,没事。”
随即才放开萧澈让楚子轩查看一番,“刚刚二殿下正在和阿澈比试剑法,你怎的突然闯进他们的剑阵?二殿下收剑不及,差点就伤着你,幸亏有阿澈——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这是——”吟歌低头一看。却见衣服上竟有点点血迹,惊异之际,转身一看——萧澈的手臂果然受伤了,伤口隐在黑色衣袍之下,倘若不仔细看倒真看不出来。
“澈哥哥,你受伤了?”此时莫梦清等人亦是发现了,紧张的不行。
二殿下萧漓提着剑过来看到萧澈的伤口,摇摇头,“四弟近来竟是退步了,这伤口可有大碍?”
萧澈口气淡淡,“无碍,二哥的剑法已是炉火纯青,剑气不比往常,是澈大意了。”说完复又看了吟歌一眼,“无事?”
吟歌摇摇头,心下愧疚,若不是自己,萧澈大概不会受伤。却不知无论有没有她,萧澈这伤都是得受的。“无事,倒是殿下你——”
“澈哥哥,清儿帮你上药吧。”莫梦清急急开口,却见萧澈摇摇头,“不敢劳烦郡主,些微小事自有阿洛照管。”
见萧澈远走莫梦清心下微酸,苦笑一声,回头见吟歌也正自另一边离去换衣服,心下怅然无比,还是只剩自己一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