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见萧澈原本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欣然,随即一声“吱——”的开门声在清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吟歌见萧澈竟是还站在院子里,诧异万分。“王爷——”
“如何?”萧澈急急上前一步,只见吟歌满面疲累之色,心下竟生出几分愧疚来——
“暂时是没有危险了,只是此剑伤伤及脏腑,需得好生看顾调养,否则便只能听天由命了。”随即一停了一瞬又道:“王爷竟是在门外站了一宿?”
萧澈点点头,眼神募得望向远处,“你怕是不知道此人便是离宋大皇子,此次来除了求亲之外便是要与我朝签订互助合约,只有离宋做下保证,我边境才无后顾之忧,眼看着大事已成,却未想到会有这般变故发生——”
吟歌当下明白,若是离宋大皇子葬身天朝,那天朝定是要面临腹背受敌的境况,若是那般,便是战火纷飞,万民皆苦,生灵涂炭了。想到这里,吟歌不由得抬头看向萧澈,本次会见使者皆是眼前之人在策划,如今除了这般大的乱子,只怕在皇上面前无法交代,还有那离宋使者——
“现在此人暂时无碍,王爷打算如何处置呢?”
萧澈一双幽目看向吟歌,“只怕还需劳烦槿辰了,午时澈便会进宫请罪,离宋这边自有景王与子轩几人照看,只是这大皇子的伤,旁人我们自是不放心的。”
轻轻点点头,“吟歌自会尽力而为,只是昨晚的刺客一事可有线索?”
萧澈面色一寒,“看那武功路数竟是从未见过的,来了六人,行刺成功之后,皆是服毒自尽,无无一活口。眼看当下的局势,也唯有金华有这般动机了。”
是了,破坏和谈,挑拨两朝战乱,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当真打得好算盘!
“槿辰辛苦一夜,便好好休息吧。稍后澈会将离宋使者安排在其他地方,便拜托槿辰了。此外,之前的断弦之事止于庆元宫——槿辰须得珍重才是。”
吟歌一愣,心中明白几分,却是疲累之极,当下也未推脱,行礼告退,直直出了院子打算回侯府。
“幸好那火扑的及时,否则那新王妃就危险了——”
“没想到王爷为了王妃竟是亲自冲进了火场,我当时可是亲眼看见的,王妃真是好福气。”
“只是不知怎地新房会着火呢?听说昨夜在新房当值的全部被那个了!”
“真的?王爷一向都和宽待下人的,这次怎么?”
“怕是为了新王妃啊,咋们以后可得小心着点,千万莫要招惹了王妃才是——”
吟歌自假山后经过,言语之声传入耳中,不禁心下诧异,亲自进火场救人?这般说来萧允倒也是个好归宿,赵欣是真有福气——此时贤王府中依旧是一片大红的喜色,一切皆是恢复成原先的井井有条,丝毫看不出来昨夜这里的混乱。
未时三刻,吟歌得信,圣旨已至睿王府,言睿王萧澈接待离宋使者不利,勒令其在王府中禁足思过一月,没有许可不得出府,旁人亦是不准探寻。
圣旨上只说‘接待使者不利’,却并没有提到‘不利’是那般,一时间朝野上下皆是传言纷纷,只道萧澈失宠在即。
晚间时候,楚子轩归来,吟歌问的,这人只是捡些不重要的答,吟歌心下一沉,莫不是不止这样简单?或许还会有更多的牵连?
楚子轩见自己妹妹这般隐隐含愁的模样,却是有口不能言,只告诉吟歌离宋使者已是安排在皇家别院,又随手给了吟歌一块腰牌,让其能自由出入,便算是完成了任务,立马溜之大吉——
自此,吟歌便天天来回于侯府和皇家别院之间,眼见着那叫落音的大皇子伤口一天天见好,脑袋里绷紧的弦也是微微松了点。
在此之间,吟歌在皇家别院又是见到了另一个人,那便是季柔。相见之时,吟歌正在给落音换药,季柔大方作于落音房中,未有半点避嫌之意。再一想,吟歌便知只怕落音所求之人便是眼前的人了,虽是看的季柔笑意明媚,吟歌却总是觉得那浅浅笑意的背后,隐藏着极大地的哀愁——
眼见得一月之期快到了,离宋使者还未有离开的打算,只因遇刺一事天朝始终未能给个服人的说法。
这日里,吟歌正在房中小憩,却有下人来报,道锦绣山庄的刘公子送来拜帖。
吟歌一看竟是来邀请她去紫樱山看绿萝花的,这才募得想到又是一年春意来了,当下吩咐一声便回了那前来递帖子的小厮。
两日之后的清晨,吟歌的马车正行与紫樱山山道上,紫樱山乃是莫邪山脉中部得一座小峰,此时远远看去已是白茫茫一片,其上绿云隐隐可见。绿萝花开雪白,花蕊却是少见的绿色,自成一番风景——
半个时辰之后,吟歌已是到了紫樱山顶,且见“闲云亭”中早有一白衣公子等在那里,旁里一小童正在整理茶具。小童最先眼见着来人,脸上随即绽放出笑意,“公子——”
刘桓筝闻声回头,微微愣了一愣,之见吟歌今日里穿着的正是一年之前自己送的千雪锦做成的长袖百褶落地裙,如玉雪白的颜色竟是和身后的花海无二,随即那人亦是溶于其中,绝美的花颜,便像是千年的绿萝花精一般,她浅笑,漫山遍野的绿萝便随风起舞,她皱眉,茫茫无际的绿萝自凋零而落。
“我这是来晚了吗?”吟歌翩翩走至亭中,笑语嫣然。
刘桓筝回神摇头,“是桓筝想早点见得佳人,这才来早了——”吟歌面上带着几分嗔怪,摇头无奈。
“要不是你提醒,我差点便忘了,已是早春了呢。”吟歌进的亭来,只见一应茶具俱是精致非常,不由得暗暗赞叹刘桓筝此人确实风雅。
刘桓筝听得此话眼神一暗,随即缓缓开口,“我听说了。”
吟歌一愣,一双秀目满是疑惑的看着对面那人,“听说什么?”
刘桓筝呵呵一笑,“听说今上已经赐婚与你和睿王,是五月的婚期是吗?桓筝这里还未恭喜呢。”
原来是说的这个,当下却不知如何作答,只浅笑的不答。
“如此是要留在此处了?记得当日吟歌说过天都终究不是你的去处,未想的睿王竟是要吟歌退让至此——”
吟歌听得这话眉头微微一皱,“桓筝只需知道,吟歌所想的还是那般便好。现下——”微微一顿,眼中狡黠闪动,“现下吟歌想在听一次那天的曲子,不知桓筝可否赏脸呢?”
刘桓筝爽朗一笑,“好,即使吟歌想听,桓筝哪有不奏之理?”随即小童便递上那吟歌从未见过的——姑且暂称为“短萧”的乐器,刘桓筝接过,袖袍一挥,深深看的吟歌一眼,执手而立。
吟歌看着远山花海,身际只余音一曲,夹杂着暗想盈盈,在紫樱山间回转流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