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之而来的便是流言飞语不胫而走——
“听说只有睿王妃一人侍候在皇上身边哎。”
“不是说贤王妃身子不好吗?”
“你懂什么?只怕是皇上有心了——”
“你的意思是?”
“你看,如今皇上卧病在床,身旁只有一个睿王妃,前几天听福熙宫的小环说睿王妃身子重,指不定是怀孕了呢,这样一来,指不定就要变天了——”
忽听得一声轻响,转头却见贤王妃向这边走来,两个小宫女面色一变,急忙深深伏在地上,“拜见贤王妃——”
赵欣面色微微不自在,像是未听见宫女的见礼一般,只目光闪烁的从两人身边走过——
看着走远的赵欣,小宫女抬起头来,深深出口气,“妈呀,吓死我了,若是那话被王妃听见,便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吟歌正和淑妃聊得开心,只听得宫门口一声长喝:“贤王妃到——”
淑妃一听,笑颜如花,“快请——”
只见赵欣款款而来,“请娘娘安——”
卫盼兮美目流转,上前轻轻拉起赵欣来,“好孩子,快快起来,正与槿儿说到你呢。”
吟歌上前福得一礼,“则几天进宫了,便是没有看你,这番怎的进宫来了?”
赵欣随两人坐下,“我这身子已好了,想着许久不曾来拜访母后和各位娘娘,这才进宫来走动走动。”说着一顿,“听亦儿说你身子不好了,现下可有大碍?”
吟歌笑笑,“哪里有什么要紧的,不过是受了点寒气罢了,上次送去的药可好用?”
赵欣面色微变,“你真是客气,现下都不用药了,只要好生养着便足够。对了,听说你身子不好了,便想着还是你身子太弱的缘故,这才在府中找了些人参花来,你常送与我,这次可是不许回了我。”
淑妃看吟歌一眼,“这人参花可是好东西,难为你想着槿儿,槿儿自是不会回了你。来人啊,好生收着,晚上给王妃用下。”
吟歌点点头,看着赵欣微微一暗的眼色心中一沉。
军中大帐,萧澈面色严肃的看着下面坐着的一众人,“相信大家都知道盗匪之名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明天的榆关之战绝非大家想的那般简单,莫林军打头先行,骁骑营虚断路在后,大家可有异议?”
下方一众人大多是满面不疑之色,有几个人眼神闪烁,最终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既是这样,大家就都散了吧。”
大帐已空,萧澈满身寒意陡然间散出,“可看到刚刚那几人了?”
阿洛自暗影中走出,“属下明白——”
萧澈点点头,“天都可有传来消息?”
“王妃被以侍候皇上之名接进宫了,此外——”
萧澈眉头一皱,“此外王妃似乎病了,正在在宫中修养。”
“病了?在宫中修养?还有什么传言?”
阿洛面色一正,“宫中有传言说王妃怀孕了,此外还说皇上似乎有意退隐修养——”
萧萧澈微微一沉吟,面色随即一变,“帮我传书给王妃,就说福熙宫中太凉,王府的‘暖香阁’过初冬最是不错。”
“是——”
萧澈缓步出的帐来,看着朗月星空,一时间竟是觉得寒意渗骨——
萧恒看着对面座上面无表情的吟歌缓缓笑了,“朕没有看错人,澈儿让你出宫?你到现在竟是还不怕吗?”
吟歌眼神中荡起点点波澜,“槿儿既是答应了父皇,便不会走的,再者父皇一切都安排好了,吟歌自是不怕的,那点人参花也无碍,只是,如果事实不是您想的那样,那您——”
萧恒眼神一暗,“当年的事朕从未后悔过,便是再来一次也是要这样的。”
吟歌轻叹,“或许并不是为的这件事,只是一个孩子得不到父亲的爱而已。”
萧恒一愣,再也言语不得。
吟歌摇摇头,“槿儿告退——”
站在熙辰殿门口,吟歌回望宫殿,只觉得心中压抑得很,便是有在明朗的光芒也照不进这个黑暗丑陋的地方。
转身之际,却看见萧宇正在不远处微笑着看着自己,“吟歌什么时候出宫呢?”
吟歌走过去,看着这个如烟似玉般的温润男子,终日来的沉闷便是消散了许多,“三哥明儿就要走了吧?母妃身子不好,这一路上有三哥照料想是无碍的。”
萧宇轻笑一声,“吟歌不走吗?阿澈让我将你带走,这是我第一次听见他求我呢。”
吟歌面上浮上一丝笑意,“是吗?他这个人就是不会轻易求人的。只是——这次吟歌真的不走了。那千佛山路远,吟歌吃不了这苦呢。”
萧宇呵呵一笑,看着远山黛色轻轻道:“那便在这里等阿澈回来——”
秋末冬初之际,淑妃卫盼兮携着景王萧宇前往千佛山普陀寺,旨在为卧病在床的萧恒以及天朝百姓祈福,因着这一去便是两月时间,是以一行几百人,其中更是不乏皇宫禁卫,足见淑妃宠冠后宫绝非虚言。
吟歌侍立在旁,看着萧恒一点点的喝完药,上前递上漱口水,待一切收拾妥当,萧澈沉声问道:“槿丫头可是在想朕为何要将你留在身边?”
“因为若是吟歌出宫了便是要做人质了,这宫中看似最危险,实则是最安全的地方。”
萧恒面露激赏,“正是,你是我天朝未来皇后,是要统领后宫,辅佐澈儿的人,朕自是不会要你出半点差错。”
皇后?统领后宫?吟歌心中冷笑一声,随即便是无边的苦涩浮上心头。是了,他是要执掌江山的人,他会有后宫三千——而自己,果真要在这里终老此生吗?
“不要犹疑了,他不会放你走,朕也不会,你自己想想清楚吧。”吟歌看着眼前这般决断的人,心中寒意又起,这便是皇权,这便是人人都想进的宫闱,容不得你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