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妈妈为赵琴最看重的，莫管家不能不给赵琴面子，然，另一边莫邪凌又今非昔比，一时间，莫管家还真有些为难，他眼皮掀了掀，最后只能回道：“大小姐，这事老奴得先禀报老爷。”
莫管家做事滴水不漏，莫邪凌现在还住在相府，她也不能罔顾莫青海的意思，莫邪凌笑道：“好，那麻烦莫管家快些，毕竟本小姐还等着用水呢。”
“大小姐，雀儿刚才已经将水提了回去。”齐妈妈反驳一句。
莫邪凌邪肆一笑，她吩咐雀儿：“给我掌嘴，主子说话哪有奴才插嘴的份。”
雀儿有了靠山，她气势汹汹往齐妈妈冲去，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拍了过去。
反正都已经得罪了夫人，那她还不如使劲打。
憋屈了这么多年，雀儿心中怨愤难以抑制，加上冲击的力道，这一巴掌将齐妈妈掀到在地。
齐妈妈别看个子不小，可到底也养尊处优了这么些年，而雀儿照顾莫邪凌，什么重活累活都干，力气自然不小。
雀儿傻了眼，她往莫邪凌身后缩了缩，有些不好意思道：“小姐，我下手重了。”
齐妈妈白花花的脸上一座五指山，莫邪凌看了过去，半晌，来了一句：“本小姐还觉得有些轻了，你没看门牙还没掉呢？”
齐妈妈捂着脸哎呦呦地叫，梳理整齐的油头也散了开来，上面还点缀几片绿色银杏叶子，赞新的衣服滚了一身的褐黄色，活脱脱一副被人欺负惨了的模样。
莫管家一张老脸终于没绷住，他眉际一片黑线，厉声呵斥看呆了的一群丫头：“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将齐妈妈扶起来！”
堂堂相府后院为一桶水闹成这样，若是传出去，老爷也是脸上无光，到了这时，莫管家终于忍不住暗骂起齐妈妈来，这老货真是越长越回去了，夫人可是太过纵容她了，他叹了口气，加快脚步，回了前院。
莫管家一走，齐妈妈顺势被几个丫头扶了起来，她浑浊的眼中精明光芒一闪而过，刚才可是莫管家亲眼看见大小姐不分青红皂白惩罚她，加上她现在一身狼狈，相信等会儿老爷见了定会怒斥这莫邪凌的。
那些被莫邪凌之前吓到的丫头纷纷同仇敌忾地站在齐妈妈身边，既然已经跟大小姐撕破了脸，她们现在只能共同对抗大小姐才能有活路，尤其是那个被莫邪凌点名要剁手的丫头冬儿。
她将双手别在身后，眼中尽是幸灾乐祸。
老爷最在乎夫人，而夫人又最信任齐妈妈，冬儿得意一笑，她都能想到莫邪凌等会儿的下场。
没等多久，便有脚步声传来，待看清来人面目时，齐妈妈一声哽咽，重重跪地：“夫人，求您为老奴做主啊。”
赵琴一脸凝重，并未立即开口，她缓了缓，这才上前，经过莫邪凌身边时，问道：“发生了何事？”
齐妈妈往冬儿看了眼，冬儿噗通一声也跪了下来，她双手撑地，额头不怕疼似的往地上磕去，“夫人，都是奴婢们的错，奴婢不该惹到大小姐，更不该跟大小姐抢水，奴婢该死，求夫人责罚！”
冬儿一改之前的得意，可怜地哭诉，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上巴掌印越发清晰，额头红肿也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柔弱可怜。
“齐妈妈身体不好，你们先将她扶起来。”赵琴皱眉道。
之后，赵琴转向莫邪凌，上下打量着一番，心中暗暗称奇，算起来，她也有好几个月没见着这丑丫头了，没想到多日不见，她胆子倒是涨了不少，赵琴沉声道：“齐妈妈是怎么得罪我们大小姐了？竟还让大小姐动了手，若是一桶水的原因，本夫人也可以禀告老爷，让老爷给大小姐的院子重新打一口井，这点小事还劳烦大小姐兴师动众，倒是听让本夫人刮目相看的。”
一口一个大小姐，一口一个本夫人，既讽刺了莫邪凌，又不屑让莫邪凌喊她母亲，这赵琴还真不是吃素的，至少独霸相府这么多年，宅斗能力还未退步。
莫邪凌挑衅地朝赵琴笑了一下，突然变了语气：“夫人此言差矣，因为昨夜皇上口谕，女儿必须今日去太子府，雀儿她也是不想让太子府的人觉得我相府太过目中无人，这才早早的过来提水，本以为这会儿齐妈妈会跟平常一样已经取了夫人要用的水，哎，是女儿没教好雀儿，她竟然敢先齐妈妈一步打了今日的第一桶水，女儿替雀儿给夫人跟齐妈妈道个歉，还望夫人跟齐妈妈原谅我们。”
说完，莫邪凌看向雀儿，声音陡然便厉，莫邪凌命令道：“雀儿，你可知错？”
雀儿虽然不明白为何小姐又变了，可她从未违抗过小姐，小姐说错，那她就错了，雀儿赶紧跪地，道：“雀儿知错，求夫人原谅，求齐妈妈原谅。”
“自己掌嘴。”莫邪凌再吩咐。
“是。”
雀儿两手同时挥动，拍向自己的脸。
在雀儿掌掴自己第三下时，莫青海的声音带着愤怒的颤意传了过来：“住口，都在胡闹什么！”
下一刻，莫青海走了出来，跟在他身后的却不是莫管家，而是一个扬着浮尘太监，那太监看了眼吵闹的一群女子，尖细的声音不伦不类：“呦呦呦，这都怎么了？杂家倒是头一回见着这么热闹的人家呢。”
说着，挺同情地看了眼莫邪凌，刚才他在墙脚处可都听见了，一个主母容不下妾室也就算了，竟然连府中的公子小姐都容不下，看来，这莫青海朝堂上有一套，家事却是一塌糊涂啊。
“混账！一个贱婢竟然让堂堂大小姐道歉，真是长了胆了，还有你赵琴，这么多年我放心地将府内事物交给你，没想到倒是让你养成了这么霸道的性子，还你不用井水别人就不准动？那要不要我前院的水也紧着你儿子用啊！”
要是关起门来，这件事也就是个小事，可皇上身边第二得宠的曲公公亲眼见着了，这事要传到皇上耳中，那他治家不严的名声就落定了。
莫青海这话说的就诛心了，已经用上了‘你儿子‘，赵琴晃了晃，脸色苍白。
“老爷，妾身，妾身知错。”曲公公在旁，她不能多置一词。
“将这老刁奴打二十辊，再赶出相府，其余的打十棍，扣半年月钱。”
莫青海这话就重了，这些做下人的不就是为了那几个钱？打一顿不要紧，可半年的月钱，那简直能要人命哪！
“老爷？”赵琴惊喊道。
“怎么？还是你觉得我罚的轻了？”莫青海截住赵琴的话，阴声道。
赵琴身体晃了晃，没再敢开口，她只能暗自咬牙，心里恨不得将莫邪凌凌迟处死。
夫人开口都没用，剩下的那些丫头更不敢求饶，各个死气沉沉地被拖着离开。
很快，周围只剩下几人，莫青海这才一脸愧疚地对莫邪凌道：“凌儿受委屈了。”
“女儿无碍。”
曲公公清了清嗓子，说道：“莫大小姐，皇上怕莫小姐在太子府无聊，吩咐杂家给莫小姐送来了小玩意儿，还望莫小姐能喜欢。”
“多谢皇上。”莫邪凌一脸感激。
看来这皇上是想赌她的口了，毕竟昨夜之事心灵受伤最重的除了毒王就是她了。
“凌儿，东西都在前厅，你去看看吧。”莫青海也附和道。
“是。”
吩咐雀儿先去上药，莫邪凌跟在众人后头，待前面的人走远了，莫邪凌突然回头，望那棵银杏树上看去，这会儿，那人已经不见，莫邪凌回头，盯着手心的银杏树叶。
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字：身后有看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