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汽笛响起,减了速度,缓缓进入上海站,卓枫让人拿了行李。却迟迟不出站,看着人来人往,火车站不剩几个人之后,才动身。
“月锦,我在上海的身份特殊,你与我牵扯上关系怕是不妥,我已经找好了一个地方,你暂且在那里住下。”
月锦点头,“你应承我的事情,还请你放在心上。”
卓枫思及她的杀父仇人不就是老五,如今却要送她去老五那里安顿,心下的感觉倒是难以名状。“这个自然,我会留心,一旦有消息,必当通知你,只是这期间,你还是耐心呆在那里,不要乱跑,上海滩上可不是什么良地。”
尹卓枫不知道的是,在未出国之前,月锦曾在上海呆了三年之久,对于这里,是熟悉的。
“你自当放心,不找到那个罪魁祸首,我不会离开的。”
月锦跟着拿行李的人出去之后,杜聿一行才下车,与卓枫会合。
杜聿盯着月锦的背影,说不出的感慨,她还是那副温和的模样,但眼神中却因某种的思绪而愤慨,他不得不猜测,或许想到了害死墨问生的人,他杀过很多人,也被很多人记恨,但都不曾这样心绪不宁。
“老五,月锦她不会袖手旁观,只怕是极度记恨了,凭她的聪明,若他日知道事情真相,如何是好,不如将她安置在别处吧。”
“桐园本就是她的家,此刻她只依靠心中的恨意存活下去,要没这恨,不知是什么情景,我们尽早回去吧,义父他老人家很是想你。”桐园过往是戚珞寒的宅院,如今墨月锦住进去,倒真是巧事一桩。
杜聿先行,许梅若和卓枫紧随其后。
“我也要去吗?”许梅若紧握住卓枫的手。
“你这新媳妇怎么能不去见义父呢。”
青帮帮主杜长青,义字当头,却对旁人可以心狠手辣,许梅若一想到就要见到上海滩上叱咤风云的人物,心里难免紧张。
“丑媳妇也得见公婆,别紧张了。”
“说得轻巧,我……等等,你说谁丑呢。”娇嗔一阵,杜聿见两人迟迟不出来,让老万去催促,正好碰上这打情骂俏的一幕。
一时之间出去也不是,回去也不是,只得站在墙角高声喊道,“卓堂主,五少让我来叫你们呢。”
许梅若闻言有些羞赧,松开卓枫的手,“好,我见还不行吗。”她面上自若,心里打鼓。
杜聿望着接墨月锦的车子转弯去了桐园,才上了另一辆车。墨问生多少是因他而死,如今帮了墨月锦,倒是合了因果报应之说,可是心下觉得奇怪,总是不安,这墨月锦不过是个孤女罢了,也不至于将上海滩翻一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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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枫必然不是什么简单人物,接月锦的车是在徽州看到过的德国产的奔驰,虽说上海繁华,豪门林立,可对于一个刚刚来到上海,在徽州住了十年的尹卓枫来说就不同寻常了。
沿着光秃秃的梧桐大道,车子穿过福开森路,往前都是欧式别墅,车子在一家花店旁边的小道转进去,月锦不禁大吃一惊,这看似窄小的道路之终,竟是一幢豪华别墅,说它豪华,只因门口那些不同寻常人家的器物,却不似普通富贵人家的奢靡。
那桐园二字是用上好的白玉雕琢,一笔一划皆是作字人的心境写照,明远淡薄,心性坦然。
大门打开,车子驶入园内。见方的有一座门岗,墙外用泰山墙镶嵌,其价值可见一斑。
“墨小姐,请。”车子停稳在主楼门前之后,司机下车为月锦开车门。
映目的是四扇老虎窗,配着独特的双坡屋顶,宛若一座小宫殿。
有仆妇迎上,皆着深色旗袍。
随后跟上一个老妇人,拄杖而来,气度不凡。
“墨小姐。”到底是有身份的人家,一字排开先同她问好。
月锦走向老妇人的方向,“月锦不过是寄宿于此,无需多礼了。”
老妇人抬眼看她,却瞬间惊恐,那老妇人就像是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你……”
“老人家,您怎么了?”
“不会的。”自言自语一番,又细细打量月锦,而后说道,“墨小姐,卓少爷已经吩咐过了,您住在桐园,吃穿用度与他无异,下人们礼数周全,是家训。”
月锦只得作罢,“那月锦叨扰了。”
“敝姓戚,是这园子的管家,他们都叫我戚老太,墨小姐您也这么叫吧。”
戚,同母亲的是同一个字吗,“那怎么行,我唤您戚奶奶好吗?”
看月锦的年纪不过十八,戚老太想着必然只是个巧合,如果和夫人有关系,五少爷又怎敢私藏。
月锦被戚老太领着走到二楼的卧房,下人开了房门,“这间卧室是卧房中最好的,若墨小姐不喜欢,再看其他。”
向阳,正对着这园子的后花园,想来若不是早春的天,园子里花呀开满的时候,这屋子是怎么样的舒服,月锦视线一转,床头不远处挂了一幅字,像是个女子的手笔,清秀俊逸,上书:死者长已矣,生者自生存,还将怜旧意,惜取眼前人。
“这幅字有什么不妥吗,这是原先的主人留下的,恐怕不能摘。”
“不是,我恰巧最喜欢的词句就是这首,没想到有这种巧合,这个房间我很喜欢。”
“那就好,墨小姐,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您先休息一会儿。”戚老太带上门出去。
下了楼,戚老太心里仍旧难以平静,太像了,看着这位墨小姐,就像是回到二十年前的时候,她长得真像小寒。眉目之间的灵动,都一模一样。
“戚老太,卓少爷让我将这封信交给您。”司机递上一封信。
戚老太拆开,大惊失色,饶是这世上巧合不会那么多,握紧了拐杖,欣慰不已,她竟然真的是小寒的女儿,难怪长得如此相像。
当年没能保护好小寒,是她心中的遗憾,如今她的女儿竟来到这里,不得不说是天意。
“你转告卓少爷,老身会好好护着墨小姐的,他自当放心。”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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