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弄里,是青帮帮主杜长青的宅院所在
卓枫牵着许梅若的手,“别怕,义父对我们几个义子极好,外界传言不尽然,见了他你就知道了。”
“嗯,我……我不怕。”许梅若稳住情绪。
杜聿忍着笑意,看她背影抽搐,哪里是不怕的模样。
三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别墅,“五哥。”
杜聿听得这声五哥,头开始不自觉地痛了起来。杜长青妻妾众多,却偏偏只有一子一女成人,女儿取名金瑶,从小娇生惯养,无人敢惹。脾性气度也是上海滩名媛中最大的,天不怕地不怕惯了,要说起来,也只有杜聿的话她会一字不落地听进去。
杜金瑶从二楼飞快地跑下来,稳稳地拉着杜聿,一双眼睛灵动得像个小精灵一般,“五哥,你……你们终于回来了,这次去的时间好久。”
“只看得见老五,却不见我这三哥。”算上卓枫最后一次回上海的时候,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如今杜金瑶越发出众,他怕是都要认不出来了。
杜金瑶放下挽着杜聿右手的手,双手叠放在身前,“三哥。”
明显对于杜聿,她要亲近许多,卓枫常年不在帮内,杜金瑶对于这三哥的印象实在有限。
气氛有些寂然,“老三回来了。”沉稳的男声从二楼传来。二楼上应声下来的,正是着银白色长衫的杜长青。
后面跟着的是杜长青的正妻沈煜,沈煜是北地沈军大帅沈维扬的大女儿,十六岁嫁给杜长青,虽是权宜之计,但两人相敬如宾,虽无所出,杜长青也毫无抱怨。
两个人走到主位坐下,一干小辈俯首作揖。
“义父,义母。”卓枫领着许梅若跪下。
“终于回来了,老三,这几年苦了你了。”
卓枫拱手,“义父言重,卓枫办事不利,才让事情拖了这么久,更何况,最重要的东西还没有找到,该领罚才是。”
“慢慢来吧,我听说倒是有好事要向我禀报。”杜长青顺带着看了许梅若一眼。
“梅若见过义父,义母。”许梅若跪正了身,出口时没多想,和卓枫一样的称呼,引得大家一阵茫然,而后面上都是笑意。
“不……不是,我……”许梅若的冷静自持,如今都不知道被她抛向哪里去了。
这杜长青大笑三声,在卓枫和许梅若之间来回观望,“哈哈哈,这姑娘有趣得很,难怪老三了,反正啊以后都是要改口的,倒不如如今就这么叫着,嗯,我收了那么多义子,这敢见面就叫我义父的义媳妇你可是第一个啊。”
听得杜长青这么说来,卓枫喜上心头,唯有这当事人,一颗心还是悬在那里,不知道该回些什么话。
“想来,若不是特别,也入不了三堂主的眼。”在杜长青面前,敢这样自说自话的,莫过于沈煜,许梅若抬眼,右边坐的的女子,看上去约莫三四十岁,却着了铁灰色的旗袍,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哎,做我们青帮的媳妇,就要特别些才好,不至于让别人欺负了去。”杜长青打了圆场。
沈煜起身,“老三,今日你们回来,本应为你们接风洗尘,可我这身子几日以来总觉得不舒服,怕是不能坐陪了。”
“义母哪里的话,往后卓枫回来,有大把的时间,您保重身体比什么都重要,还有,梅若她通晓医术,若是义母有需,自当吩咐才好。”
“好。”沈煜朝着杜长青俯身,而后由下人扶着上了楼。
沈煜的态度很是异常,不等卓枫问,杜长青便解了他的疑惑。“你们义母这是在怪罪我呢,老三别往心里去。”
“义父,烟歌庄那块地不如就交给金峰,也省得义母心里不爽。”杜聿一直没说什么,唯等着沈煜上了楼,才开口。
“金峰有几斤几两,我掂量得清楚,那块地对青帮太重要,老五啊,也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
卓枫听了两人一言一语,心里已然将事情猜出七八分,杜金峰是杜长青唯一的儿子,从小玩惯了,加之其外公又有势力,为人嚣张跋扈,却没有什么实才。杜聿念及他年龄小他们许多,总是替他铺路,奈何杜金峰心里一直视杜聿为眼中钉。
青帮上下,虽称杜聿为五少,却人人视杜聿为少主,却不会把杜金峰放在眼里。
“烟歌庄门前,是黑堂弄吧,没想到那里竟然归了我们。”卓枫感慨自己多年不归,上海滩上到底变了很多。
“老五本事,挑了斧头帮,如今的上海滩上,也只有我们和海沙两路人喽。”杜长青的言语之中,不难体会出对于杜聿的希冀。“不过老三你回来,我想这块版图又能翻一番啊,哈哈,今夜让汇中的厨子过来做一桌菜,几个堂主为你接风。”
“卓枫何德何能,义父,怕是不要这样大张旗鼓的好。”
“不行,老三你回来,我就是要让那些个人看看,我的左膀右臂都已经完全使得动了,上海滩上宵小之辈谁敢动青帮。”
卓枫还想推辞,只见杜聿向着他使了个眼色,他不再做声。
叙旧聊了些过往,帮中有要事让杜长青过问,于是杜聿陪同卓枫出了杜家。
刚上车,卓枫便看着杜聿,只等着他的答案。
“如今的青帮,不是那么单纯了,各地军阀都有所牵扯,三年前,成家将三小姐嫁给义父做妾,可是嫁过来的却是成家四小姐,比我们都还要小,如今的青帮虽然没了外患,可这内忧似乎更甚,晚间的宴席不只有几个堂主,恐怕还有成家的人。”
“义父那种油米不进的人,不会投靠任何一方军阀的。”
“对呀,就算是趋炎附势都不愿意,说起来你真该见见这成家四小姐,她姐姐不愿嫁给义父,所以跑了,听说她是自己跑上花轿的,因为仰慕义父很久了。”
“不是又是一桩上海滩奇事,罢了,先回我的处所吧,梅若跑了一天,她……”才握着许梅若的手,就试着她手里一手的汗。
“怎么,出了杜家还在紧张。”
“哎呀,你还有功夫跟我说笑,我是不是出糗了,刚刚也不知怎么昏了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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