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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晚,知鱼赶到了“老渡客栈”,但见砖墙斑驳、房屋陈旧,只因是渡江前唯一的住处,倒也有些住客正在用饭。

“呦,这位小哥,打尖还是住店?”话语响起的同时,温香暖玉已经贴了上来,“瞧我这嘴笨的,这么晚了,自然是住店的!哦?”

知鱼绕到最角落的一张桌子旁坐下,不露痕迹地避开老板娘的触碰,“小二,先给我来两个清爽的小菜和一碗米饭,再要一间上房。”

搔首弄姿的老板娘自讨了没趣,心里暗自思衬:“今天真是奇了怪了,连着两个看得上的男人都是冷冰冰的,连正眼都不瞧我一眼,气死老娘了。”边想着边扭摆着腰肢走进柜台,视线在店堂里扫来扫去:几个肥头大耳的商贾正用垂涎的眼光瞟向自己,于是抛了几个媚眼过去,只听得筷子落下的声音,不禁十分得意自己的魅力,眼睛又扫向中间那桌,那位气宇轩昂的白衣公子正笃定地边小酌边品菜,身边的随从依旧面无表情地端坐着,连筷子也未拿起过,“哼,真是两个怪人!”再看那个青衣少年,正在秀气地吃着饭,“这个少年也奇怪得紧,长着那么漂亮的一双大眼睛,连阅人无数的我都被吸引了。他既不像世家子弟(连个随从都没有),又不像商人或江湖中人,现在又非赶考时间,真是令人费解。”

“小二,我们用完饭了,过一会送壶好茶上来!”白衣公子已起身上楼,随从吩咐完后紧随其上。

知鱼走上楼梯时,端着茶水的小二一边嚷着“热茶嘞,客官小心!”一边从她身边经过。

一股特别的味道飘进知鱼的鼻翼,她知道这是此地的名茶“牧歌”,可是茶中还加了劣等的蒙汗药,下的量还不少。这定是送往那位白衣公子房中的。知鱼装作一个趔趄,拉住了小二的衣角,霎时间茶壶落地,烫得小二龇牙咧嘴。  “对不起,真是抱歉,我今天路走得多了,脚直发软。”

小二正想发作,发觉手中多了一锭白花花的银子,口气竟是变了:“是我自己不小心,怪不得客官您……

“可这茶……”

“没关系,没关系,我这就去重新泡过。”小二乐呵呵地揣好一年都赚不到的银子,连伤痛都忘记了。

许是听到了声音,白衣公子的随从打开了房门,知鱼从他身边走过,轻轻地抛下一句:“这茶味太浓,喝不得啊!”旋即走回自己的房间。

也不知是否听见,那随从退回房间去。

一切恢复平静,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主人,那青衣少年故意弄翻了茶水,并提醒下属,茶中有异。”

“哦?”白衣公子挑眉一笑,“今日段某倒是受人之恩了,难得、难得。”

“公子是否早已知道这店有问题?但属下不明白,店家为何不在酒菜中下药?难道是因为发现我不与主人同食?”

“你啊,就是不如银鹰心思缜密,这么浅显的道理都想不到。”

“铁鹰自知愚笨,请主人明示。”

“客栈之中,住客有先来后到、用饭也有先后,在饭菜中下药,岂不容易露出破绽?”

此时,传来了小二的叩门声,“大爷,您要的好茶来了。”

小二放下茶壶,转身出门,将另一壶茶送到了知鱼房中,讨好地说:“公子,请用茶。有事请尽管吩咐。”

待小二的脚步声远去,知鱼走到桌边,发现这壶茶中竟然下了“郎情妾意”,不禁轻骂一声:“下流无耻!”进客栈之时,她就颇感诧异,曾听父亲说过这个客栈的老板是一位热情好客的老汉,怎么变成了如今的乌烟瘴气。

隔壁房内的段公子听到了知鱼的斥责声,一丝玩味的笑浮现在嘴角:“原来老牛想吃嫩草。”

知鱼打开包袱,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方娟帕藏在袖口,瞥见那块墨玉正静静地置于替换衣服间,透出幽幽的光泽,把玉揣在手中,一股润凉通透的感觉,的确是一块上好的玉,心中暗想:“虽说我此行的目的是要进宫,有柳御医的推荐是一条捷径,可我所要做的事,风险太大,为避免累及他人,不到万不得以,我是不会动用这玉的。”

知鱼和衣倚在床边假寐,果然到了深夜,凭着透进房内的月光,可以看见门闩被拨动了,一个风骚的身影向床边走来,才一挨床沿,知鱼右手一挥,同时发现一把剑架在女老板的颈脖间,那白衣公子不知何时进房来。

“别动,否则今日这客栈就没有漂亮的老板娘了!”

“可,可是,我这就是想动也动不了呀!”

“她中了我的迷香——‘莫移’,不到天亮是不能有丝毫举动的。公子刚才若是再靠近一尺,此番恐怕也要让你那个‘大冰块’来把你背回房了!”

“老天,要是被铁鹰听到自己被人称为‘大冰块’,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段公子边想边噙着笑,收回了宝剑。

恰此时,铁鹰突然出现在门口,依旧是面无表情,只是压低了声音说:“主人,两个入房来的宵小已被我擒获,听候您发落。”

段公子、知鱼两人同时忍不住笑出声来,铁鹰则是一头雾水,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铁鹰,把老板娘送回她的房间,另两个也丢过去,让这位小兄弟睡个安稳觉。”

为知鱼关上房门前,留下一句话:“段某本想还一个人情,现在倒好像欠了两个。”

从此倒是一夜太平,知鱼安心地睡了一个好觉,梦见了父亲、母亲,还有姐姐。

早晨起来,知鱼背着包袱走下楼梯,段公子怡然自得地吃着早点,招呼道:“恩公,请过来一起吃点。”

知鱼没有推辞,在他的对面坐下。这男子有一张有棱有角的脸庞,一双桀骜不驯的眼睛,笑起来带着几许玩世不恭的魅惑,于是低下头问:“你的‘大冰块’呢?”

“我怕他冷着我,让他去冷漂亮的老板娘了。”

果然,老板娘畏畏缩缩地跟着铁鹰过来了,“多谢二位爷不杀之恩,今后贱妇再也不敢做这顺手牵羊、偷鸡摸狗的事了。”

知鱼忍不住问:“这里原来的老板呢?”

“叔叔已过世了,我是他唯一的远房侄女,生意不好,这才……不过,我可从不害人性命。”

“废话,否则你还认为我能让你看到今天的日出吗?”一丝冰冷闪现在段公子的眼中。

知鱼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这么个悠闲、爱笑的人,竟然也会让人生出一股寒意。再看他时,他的眼睛里依旧堆满了笑意望着自己:“昨晚忙着捉小鬼,忘了问,怎么称呼你呢,恩公?”

“别恩公、恩公的,把我叫得多老似的。我姓莫,名志舆。那两个人情将来还我就是了,不必念念不忘。”

心里是忍俊不禁,嘴里却还要认真地说:“我姓段,名慕彦,我一定会还给你这两个人情的。”

那几个好色的商贾也都各自走下楼来,脸上多了些青的紫的,走路也不那么利索,想必是那老板娘昨天刚入夜时的杰作,只怕非但没尝到腥,反而轻了银袋。

至高至远的天空清澈得仿若虚无,偶尔几片叶子悠悠然地飘落。

一行人稀稀疏疏地向江边走去,走在最前面的是那几个商贾,段慕彦与知鱼同行,听着知鱼说起此地的风土人情,时而发出爽朗的笑声,走在最后的铁鹰忍不住叫住了他:“主人,我们应该返程了。”

段慕彦停下脚步,眼睛看着前行的知鱼说:“我送他到渡口。”

“主人,你这两天心情很好吧,我数过,你一共笑了二十八次,比过去一年还多。我是不是细心多了?”

“是吗?”段慕彦慢条斯理地回答。

最前面的人一路骂骂咧咧,或骂“黑店”、或骂那个老板娘,心里却心疼着银子,最肥的那个大声叫骂了一句:“娘的,天下的女人都不是好东西!”接着“哎呦”一声,又是他摸着后脑勺,转身问道:“谁打我?”

段慕彦虽在听铁鹰讲话,却没有漏掉这精彩的一幕:那是知鱼丢出的一颗小石子。可是眼前的知鱼却装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好像走路也那么费力。当被打的胖子把怀疑的眼神投向自己时,大概是被铁鹰的煞气镇住,说声“真倒霉”就又上路了。

知鱼不禁偷笑。

段慕彦将一切尽收眼底,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对他敞开心扉、轻易沉醉在他迷人的明眸中,原来他不是他,而是“她”。

真是太好了。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此乃官渡,过了江,就是上京,应该不会再有什么状况,莫兄弟,保重!后会有期!

“段大哥,后会有期!别忘了你还欠我两个人情哦!”

笑意弥漫在段慕彦的眼中。

看着船渐渐远去,段慕彦转身说:“通知银鹰,我有重要任务给他。”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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