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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兴二十年十二月八日,柳州许家传出消息,在十月上旬,天下名儒顾朗嫡孙女思亲过度,药石难医,抑郁而亡。因其尚未及笄,并未与许家大公子成亲,故而许家以义女之名,将顾家小姐葬于许家族地墓园,牌位供奉于许家宗祠内。起初秘而不发,实是迫不得已。因顾家小姐临终前吐露自己尚有兄长在世,不愿自己不在人世的消息传出,让不知身在何处的兄长难过。而今两月已过,顾家小姐的兄长仍然没有找来许家,实在不能再欺瞒天下人,便将事实公诸于众,惟望顾小姐兄长闻此消息,前往许家,在亲妹灵位前上一柱清香,让其瞑目。

  天下士子哗然。

  隆兴二十年十二月十二,柳州豪族许家与可与其齐名的孙家联姻,举行了声势浩大的婚礼,柳州、庆州几乎人人皆知。礼成的当夜,孙家奉许家为主,以勤王之名,聚集数十万大军,朝京师方向进兵!

  消息传开,许多没有看清形势的人还调笑说两家这么忙着趁乱起事,许家大少爷那一刻价值千金的洞房花烛夜可就没了。孙家小姐还不闺怨无限?可别也给抑郁而死了哟!

  许家名为勤王实为造反的举动与一夕之间传遍天下,世人苦叹的苦叹,咒骂的咒骂,思虑的思虑,谋划的谋划。

  这样一个代代忠于朝廷忠于大齐的豪族世家堂而皇之的打着勤王的幌子,行造反之事,让大齐的无数世家侧目。该动的——纷纷有了大动作。

  一曲书写了乱世烽烟的浩瀚长歌缓缓而起。

  *

  夜凉如水,月华如练,万籁俱寂。这片山岗上树木稀松,淡淡的霜色清辉洒下来,勉强能够看得到事物。

  因为正是隆冬,几乎听不到虫鸣声。不知道隐藏在哪里的夜枭与寒鸦时不时传出凄厉的叫声,在冷冷清清冰冰凉凉的寂静夜里,更显骇人。

  就在此时,却有一队人一边说话,一边沿着崎岖的山路向山岗上面走来。

  一阵冷风吹过,灰蒙蒙的空气中,传来他们说话的声音。

  “嘿,你说咱们这受的什么罪啊……大冷天的夜里赶路……”

  “可不是……还以为这次来柳州这边富庶之地能捡些便宜,谁知,嘿嘿……格老子的!一根鸟毛都没有,还吃得尽是苦头!”

  这两个人是气苦加点怨怒。他们一带头,后面的人都开始附和着,边走边诉苦起来。

  如果现在柳州的平民在,就会听出来,这些人说话竟然不是柳州口音,俨然全是外地人。而且看上去,整队都是五大三粗的壮汉子。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领头的两人本来是想着这一路够辛苦的,而且夜里赶路也没个什么消遣,就任由弟兄们说说话了,省得太安静心里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手下的人却是越说越过分,其中一个不得不阻止道:“都给老子闭嘴。”

  他的声音粗犷响亮,霎时间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可是整支队伍安静的一瞬间,众人却发现不对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山间起了浓浓的雾气,淡淡的月光被遮去,立时便是伸手不见五指。

  夜色浓重,一片黑暗中,夜枭和乌鸦的叫声更加尖利渗人了。

  走在最前面,与之前喝令大家闭嘴那人并肩而行的另一人沉声道:“别慌张。全队听令,最后一人伸左手搭在前面一人腰上,以此类推。刘大为,你左手伸来,搭在我腰间!”

  所有人令行禁止。

  那人边走边说道:“主公信任,才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咱们,咱们必不能辜负主公,尔等可明白?只是起雾而已,咱们战场上浴血奋战九死一生都不怕,难道还怕走夜路不成?谁要给我们羽卫营丢脸,回去告诉弟兄们,让他们胖揍他一顿,都听明白了没有?!”

  后面跟的数百汉子齐声回道:“明白,将军!”林间鸟儿被惊起无数,扑闪着翅膀飞出这片山岗。

  他们的速度很快,没多久就上了山岗,走在前面的两个将军,最早命令大家闭嘴的那个高大硕壮得像只熊,另一个沉着冷静的高高瘦瘦得像竹竿。他们两个快步走在前面,后面的人仿佛都有了无限勇气,好像以往无数次上阵杀敌一样,他们奋勇向前,无所畏惧。

  慢慢的,这队人的脚步声都踏得十分一致,“咚咚”直响,好似有无形的战鼓敲出了节奏,他们的步伐纹丝不乱,整齐划一。

  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里,这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军人,以极快的速度前进着。夜莺夜枭还有乌鸦等等一些鸟类,都被吓得不敢叫了。山林中,只听到他们整齐的脚步声。

  忽然——

  “我日他奶奶的!”最前面那个大熊一样的男人发出一声粗暴的怒吼,一蹦老高。

  后面的人都被他吓了一大跳,跟他同行的那人一把扯住他:“德让你发什么疯?”

  徳让勉强站定,惊魂未定,拍着胸口说:“见鬼!他奶奶的,刚刚地上有只手抓住老子的脚腕!冷不防的,吓死老子了!”

  他的声音很独特,没人会认错,又十分响亮,叫了一声大家就都听到了。

  后面顿时一片哗然,原本整齐的队形立即乱了。

  所有人都哆嗦起来,一个个极力睁大眼睛,既希望能在害死人的东西加害谁之前看到它,又希望自己不要看到吓死人的鬼怪什么的。

  “出城之前,我跟城中人打听过,这里是有一处乱葬岗……”

  一个大个子瞪大了眼睛四处张望,当然,除了浓雾他什么也看不到:“他爷爷的,乱葬岗?”

  他跟前的人也开始打冷战:“不会真他妈有鬼吧?”

  害怕恐惧这些情绪都是会传染的,数百人都看来看去,嫌眼睛不够多起来。

  “住嘴!都给我镇定些!说不准是德让的裤脚让荆棘之类的东西给勾住了,这熊包竟然被吓住,你们也要跟他一样吗?”他的声音依旧沉稳安定,并不大,却在黑暗中传进所有人的耳朵里,有效地安抚了他们的情绪。

  “就算世间真有鬼,它也该怕咱们这些上过战场,满身煞气的人!人咱们都不怕,还怕鬼?都别成了让人笑话的孬种!”

  “不能做孬种!”

  ……

  队伍安静下来,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叫德让的大熊抓住那个很镇定的同伴,这次他知道放低声音了:“孟之,刚刚真是只人手,我都感觉到五指了,不是你说的什么树枝啥的……你说这乱葬岗是不是真有些邪门儿啊?”

  孟之正打算嗤之以鼻,却听到安静得一丝风也没有的暗夜中,传来低回幽怨的声音:“救我……救我……救我……”

  霎时间,所有人都浑身打了个哆嗦,毛骨悚然——

  真他妈有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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