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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寒衣和云扬一路马不停蹄,胯下是整个大齐最好的良驹,只不过大半日就赶到了隶属南汇郡的飞虎县。这里已经是凉州的最边境郡县,距离柳林关还有大概两三个时辰的路程。他们两个是下午出发的,这会儿当然已经入了夜。四周一片漆黑,天空透出一丝丝墨蓝,遥远的东方已经泛出一点灰白。四野荒芜中,隐隐约约传来狼啸的声音还有各种各样虫鸣声,更衬得万籁俱寂。

  马儿奔驰中,顾寒衣只听到耳畔凌厉的风呼啸而过的声音。这真是宝马,夜间行路,也不见耽误多少行程。她正感慨中,就听到身旁大概隔了一个马身的云扬说:“阿原。”

  “嗯?什么事?”顾寒衣回神,应声道。

  云扬的声音里不无好奇:“伤在烈火马蹄下的人不计其数,故而它至今无主,你到底是怎么让它变得这么乖巧的?”

  其实她只是听人说过,这样的神驹都是通人性的。你若没有存了想要征服它、让它屈服的心思,而是把它当做同类、朋友来看,对它是友善的,那么它自然不会对你有所抗拒。顾寒衣唇角一翘,在晦暗不明的光线中,马儿又不停行进,云扬当然没有注意到。

  他只听到她说:“秘密。”

  云扬眉梢一挑,正要说话,却猛然见到前方百里外银亮的光芒,好像有什么在黑暗中发光一样,与此同时,他听到水流携万马奔腾之势轰隆而来的巨响声,带着地动山摇、鬼哭神嚎,可让天地变色的气势。

  刹那间,云扬的脸色骤然改变!

  而比他多活了十几年的顾寒衣比他更加明白这声音代表着什么,她的脸色也倏然变了——裴江从大齐的最上方穿越许多郡县蜿蜒而来,流到了凉州这样地势低、临近大海,又地处平原的地方,江面已经变得开阔无比,几乎有百丈宽,水流早就卸去了气吞山河之势,变得平稳缓慢,怎么可能距离这么远他们两个就能听到这样剧烈的水声?

  加急军报上不是说宜州正在动工要截断裴江吗?可现在这分明是裴江的水汹涌澎湃奔流过来的景象,难道宜州竟然……

  眼见原本还在数百里外的光芒倏忽间便缩短了几十里距离,江水咆哮的声音好似在下一个眨眼间就能见到激流呼啸而来,吞噬一切。云扬和顾寒衣齐声大喝道:“改道!”说罢不等对方反应,两人动作一致地一夹马肚,扯了右手中马缰绳。

  烈火和暗云嘶鸣一声,动作极快地掉转了方向。马上的两人在瞬间仿佛能感觉到自己胯下马儿肌肉紧绷时颤动了声音——这是动物面对可以毁灭一切的大自然力量的本能反应。在感觉到有危险致命的东西接近的时候,方才就算顾寒衣和云扬没有下令改道,两匹神驹也会依据本能开始带着他们逃离凶险的地方。

  两人有志一同地选了数十里外隐在黑暗中影影绰绰犹如庞然大物的高山处为目标,快马加鞭堪堪跑出十里远。忽然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道粗狂豪迈的声音叽里呱啦地怪叫着,顾寒衣只觉得那声音前一刻明明在数里外,眨眼间却又分明是就在耳边响起,有如鬼魅一般。联想到后面下一秒就会奔涌而来吞噬他们的巨龙,再想到这一刻神出鬼没的不知道是什么的物什,顾寒衣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胯下马儿仿若疾风闪电正往大山脚下狂奔而去,也许是水龙已经逼近、也许是宝马的速度在这一刻提到了极致,她只觉得风声更大了,飓风刮得她脸颊泛疼,她正要大声说话,却感觉到身后有东西贴了上来。

  汗毛倒竖、毛骨悚然都不足以形容顾寒衣这一刻的感觉。下一瞬,她却是本能地右肘用了十成力道狠狠朝后撞了过去。

  “哎呀呀呀!没被水淹死倒要被你个小丫头这一下撞死了!丫头也忒狠心,你可是老子的媳妇儿,怎么能这么对老子?”那粗犷的声音近在耳边,怪叫个不停。“哦——”他拖长了声音,又是古里古怪的腔调,“原来是因为你跟着小白脸要私奔了,看到我这正牌夫君所以恼羞成怒想要杀人灭口?苍天啊大地啊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想我老霍,一岁死了娘,五岁没了爹,四处辛苦艰难——”

  顾寒衣只觉得这声音震耳欲聋,她骤然大喝一声:“住嘴!”身后的声音倏忽消失,像是放到了最大声音的摇滚乐忽然中断一样,但是顾寒衣却没有发觉,自己原本紧绷的身体、百般紧张的思绪这时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

  身后不是什么魑魅魍魉,分明是个人,还是个男人。而且这声音分明有几分熟悉,再联系上他说的话,顾寒衣瞬间觉得有点头疼了——这竟然是她和云扬随军赶往祈南城时遇到的那个武功高手霍非。

  反应过来,确定了是那个见过的莫名其妙的古怪大汉之后,顾寒衣却莫名其妙地放松了下来:“霍非?你怎么会在这里?”

  霍非又开始怪叫,声音极大,好像故意要让谁听到一样:“哦!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老子的媳妇儿要跟人私奔了老子当然要来追回去!媳妇儿你还敢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这做贼的倒比老子这个捉贼的还理直气壮啊?”

  顾寒衣微微蹙眉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另一匹马上,已经超过他们半个马身的云扬略略带了一丝诧异的扬声问道:“阿原,这是上次那位高手?他叫你什么?我没听错吧?”

  霍非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预感他要说出自己的秘密,顾寒衣立即动作迅速地用力掐了一下他的手臂,他疼得“嘶”地猛抽一口气,终于彻底住嘴了。

  顾寒衣这才侧过脸对云扬说:“对,就是上次我们遇到萧齐那次帮了我大忙的那个武功高手。他叫我什么了?表哥你不用在意,他是在开玩笑呢。”说话间,两匹马已经跑到了山脚下。原本奔涌而来近在咫尺的水流不再是威胁,悄然无声地,三人都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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