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宜州那边关于要截断裴江的消息传来之后,柳林关得知确切消息的众多偏将裨将军师谋士都着实地焦虑起来。这些说得上话、叫得出名来的人,在加紧军情传往九黎城云帅那边之后,就期盼着早早能有元帅的意思下来。是要打,还是要用计,他们都等着呢。
而柳林关掌握着军权的霍征霍将军却是焦头烂额,忧心如焚。特别是今日夜里寅时将至,裴江大水忽至,淹了柳林关两旁、身后的无数村庄、也淹了凉州本就不多的部分良田!他听到这消息眼前都开始冒金光,之后擂鼓召集众人议事,那刚毅的浓眉皱了起来就没有松开过。
要说起来,出了柳林关就是宜州晋安郡郊县蓄裴江的水,他们这边却一点风声都没有得到,现在出了这么大的漏子,一旦云飞要来硬的追究起来,柳林关这边绝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已过不惑之年的霍征带兵多年,从没有推脱责任的习惯。相反,他从来就是个说一不二,敢作敢当的人,发生了这种事,即使云飞不追究他的过失,他自己也决不会好受半分。他召集了众人,首先就是派了一位谋士带一路士兵去找了柳林关后的西岭城城守,派人去帮忙救助百姓,为幸存下来却被大水冲垮了房子冲走了一切的百姓们盖屋子、弄物资食物。
因为凉州多平原,那股由裴江出来的水虽然聚集已久,来势汹汹,但出了裴江之后并没有祸害太多地方就没了,算起来灾情并不是不太严重。可关键在于这样的做法,会让凉州百姓愤怒,若凉州的执政者云飞不拿出点作为来,对他的名声威望都会有极大的损伤。之后,若是裴江又被宜州断了流,凉州平民们会如何想?
这种情况下,凉州首先需要表一个态,让凉州的所有百姓们安心。
所以霍征的第二步行动是出兵宜州兴师问罪,用一个漂亮的胜仗来说明——凉州绝不是谁都可以随便欺辱两下的。敢做,就得付出代价。
柳林关外便是宜州的晋安郡郊县,由于易守难攻的柳林关划给了凉州,郊县并没有便于防守的大关,只有一座城池名曰贝城,建得算是牢靠,却也与凉州边境的祈南城相去甚远,差了不是一两个档次。
出了柳林关后,不过山道数十里便是宜州晋安郡郊县的贝城。
霍征说出了自己的意思之后,屋中立即有好几位将军站了出来,争先恐后地自请此次领兵出战。打仗来说,无论两军将领士兵如何,守城方比起攻城方总是要占上那么几分便宜的。再说他们这一次去攻打贝城,在宜州用了一轮水攻之后,已经算是落在了被动的地位上。还有,宜州虽然的确是蓄水冲了凉州,却没有明确作出领兵攻打凉州的事,他们先出兵,对宜州的百姓来说就是站不住脚。
大家一样都是大齐的,你凉州凭什么要来打我们宜州?莫非也是想反了不成?反贼那可是人人得而诛之。
这样一来,宜州百姓必定会全力配合守城,作为攻城方的凉州军名声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可就是这样的情形下,霍征手下却没有一人说个不字或者想要退却,他们全都是斗志昂扬,眼中冒火,心里全是一个意思——咱凉州绝不能吃下这个哑巴亏!再说你宜州不还打算截了裴江的流让我们凉州人没水喝吗?咱们总不能就一直这样被动地乖乖挨打吧?凉州人又不是你宜州人的孙子,凭什么?
凉州和大齐的关系并不稳当,这是天下皆知的。由于柳林关是大齐要进入凉州的屏障,也算是边关大防,云飞自然是放在重中之重的。柳林关除了原本该有的两万驻军,还另有三万精兵是不算在编制内的。也就是说即使九黎那边不增兵过来,柳林关上原本就有五万的守军。这个字数在大齐各地关卡已经算是排得上名号的多。霍征点了一名主将一名偏将加两位谋士跟着,出兵三万,立即出发,兵锋直指贝城。
大军出发之后,霍征开始忧虑军饷粮草的问题。
宜州划分给了大齐当今圣上的四皇兄赵先,在赵先未死、封地尚未被收回的情况下,凉州率先对宜州出兵。这仗一打起来,朝廷立即就可以确定下来凉州的叛逆之罪。凉州今年的军饷本就只给了一半,自此之后恐怕都别想着问大齐朝廷拿一粒米、一个铜板了。
军饷问题只能他们自己来想办法。
而相比于军饷,粮草对于军队来说更是重中之重。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你若让你的士兵们饿着肚子,谁还会为你卖力打仗呢?凉州境内多平原,并不缺土地,但气候干燥,草原上只长那种生命力最顽强的野草,根本种不出粮。故而凉州自古以来就缺粮,税赋已是大齐全国最低,百姓却还是仅仅只能凑个温饱而已。凉州大军的粮草只能靠着朝廷给发下来,一般都出自柳州庆州富庶之地。
现如今柳州许家“勤王”去了,钱粮自不会再奉朝廷之命拨给他们一分一毫。而庆州,原本就是个定时炸弹的凉州如今出兵宜州,在天下人眼中已与各路反王无异,更不可能给他们钱粮物资。
是以,凉州虽有铁骑精兵、名将谋士也不少,但如今的境地,比其它几路兵将都不出众反王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霍征前脚点兵出征,后脚就要为三军粮草军饷的问题焦头烂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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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四处被洪水肆虐过,一片狼藉,有些地方也已经不能通行,顾寒衣和云扬、霍非三人又耽搁了不少路程,他们赶到柳林关上时,已经午时将近了。
云扬亮出云飞的王爷印鉴被人恭恭敬敬地请到了将军府时,霍征从卯时一刻得到消息直到将近午时的现在忙得滴水未进,焦虑忧愁得嘴角都开始起火泡了。可他和郡丞县丞还有几个谋士一起,东拼西凑来来去去,那差了一大截的军饷粮草,还是照样弄不出来。没有就是没有,谁也不会使无中生有的戏法儿吧?!
见到云扬三人的到来,霍征的眼睛立即亮了,他下首的其他人更不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