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翠,再高点,对,在高点!”拂晓仰头朝点翠喊着。
只见点翠颤颤巍巍地站在一个木梯上,伸手采摘着树上的果子,心中苦不堪言,这太后突然说要吃什么朱砂果,这朱砂果长在那么高的地方,还要爬梯子去采,要知道她可最怕高了。
“姐……姐姐,我够不到啊!”点翠趴在梯子上,满眼恐惧,不敢再上去一步。
“那你下来吧,我上去!”拂晓朝点翠挥了挥手,爽快地说道。
站在一边的碧桃担忧地看了眼拂晓,“姐姐,你伤还没好,行吗?”
拂晓晃了晃自己的双手,笑着道:“没事的,是太医小题大做,其实我早就好了。”说完便将点翠扶了下来,然后自己双脚一蹬,几下子便爬到了梯子的最高处。
“姐姐,小心啊!”点翠担忧地看着拂晓,仰头喊着。
拂晓朝底下的点翠露出个安心的微笑,然后伸手就要去摘高处的果子。
“修媛你今日这衣裳可真漂亮,看着色泽,是刚上贡的苏州云锦吧?”
只见三五个莺莺燕燕环绕着一位华衣美人从御花园的进口而来。
周修媛很是自傲地抚了抚自己袖口精美绝伦的花案,然后傲声说道:“是呢,刑妹妹可真是好眼力,不过这衣裳可是皇上吩咐苏州的锦凤绣庄为本宫特意缝制的,天下间仅此一件,独一无二。”周修媛言语间尽是骄傲,惹得身边众人一阵红眼。
“是呢,谁不知皇上最疼爱修媛你了,这荣宠可是谁都比不上的。”站在周秀媛最边上的一个紫衣女子谄媚地说道,但是眼中满是嫉妒和不屑。
另一个打扮妖艳的女子开口了,“刑姐姐说得极是,我看哪,就是尚淑妃也比不得修媛你呢,听说这几日皇上都没去淑妃那儿,气得淑妃这几日都闭门谢客。”言语间满是幸灾乐祸。
“就是,淑妃不过是个出身卑贱的狐媚子罢了,皇上看她新鲜,才多宠爱几日,要我看啊,这淑妃怎比得上修媛你出身高贵,美丽端庄呢?”那紫衣女子不屑地说道。
“刑妹妹这么说也不怕隔墙有耳?”周修媛冷冷地说道,然后慵懒地抚了抚头上步摇上的流苏。
刑才人脸色尴尬地住了口,毕竟淑妃的耳目不少,她可不敢真得招惹淑妃。
“姐姐,快乐,再够高些!”
隐约传来的声音令众人猛地一惊,周修媛蹙了蹙秀眉,“何人在那里喧闹?”
“嫔妾去看看!”刑才人自告奋勇,提起裙摆蹬蹬朝深处跑去。
拂晓够到了一枚朱砂果,心中正开心呢,便听见一声嚣张的训斥声:“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御花园偷摘果子?”
拂晓低下头一看,只见是个穿着宫装的女子,看她珠钗满头,神情倨傲,便知是哪位后宫嫔妃。
“奴婢们是伺候太后的,太后要吃朱砂果,奴婢奉命来采摘。”点翠来到刑才人面前说道。
“大胆,不过是个小小宫婢罢了,伺候太后的如何,见到本宫竟然不行礼?”刑才人瞪大了双眼,凶恶地斥骂道。
点翠和碧桃一惊,连忙屈身行礼,道:“见过娘娘,娘娘万福。”
“怎么?犯了错只是行这样的礼就想逃过,信不信本宫将你们二人一并罚到慎刑司做苦役啊?”刑才人嚣张地点了点碧桃的脑袋,大声说道。
碧桃被点的额头发红,点翠不忍便拉着碧桃跪下身,恭敬地行了个礼,“娘娘万福。”
“哼。”刑才人冷哼一声,双眼不禁泛起得意之色,怎么看怎么讨人厌。
“咚”突然,一个异物不偏不倚地砸到了刑才人的头上,刑才人吃痛地捂着头,恼怒地看向树上。
只见拂晓正一脸抱歉地看着她,“这位娘娘真是对不起,奴婢不是有意的,这手里的果子实在太多了,拿不过来!”但是双眼却丝毫没有抱歉之色。
此话一出,跪在地上的点翠和碧桃相视一笑。
“你……你给我下来!”刑才人抓狂地叫道,显然是被激怒了。
“哎呀,可奴婢还没有摘好果子呢,要是太后娘娘怪罪下来,奴婢可承担不起,娘娘您可否稍等片刻?”拂晓满脸欠扁的微笑,哼,谁叫她这么盛气凌人的,她还非不下去了。
刑才人咬碎了一口银牙,还没有那个奴才敢对她如此不敬呢!
“你再不下来,本宫就……本宫就治你藐视主子的罪!”刑才人恶狠狠地叫道。
“哎……既然娘娘一定要奴婢下来,那奴婢就下来吧!”拂晓叹了一口气,说道,然后手一松,密密麻麻的果子就这么朝刑才人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拂晓从梯子上跳了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很是抱歉地看向被砸得晕头转脑的刑才人,说道:“才人您怎么就不躲躲呢?这砸坏了头可怎么好?”
“你……你是故意的!”刑才人捂着头顶,指着她双眼就快冒出了火。
拂晓委屈地摊了摊手,“没有啊,要是奴婢不先把果子扔下来,奴婢如何下树呢?”
“你……”刑才人被她气得快吐血了,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怎么回事?”一道婉转的声音响起,拂晓转身一看,只见三四个宫装丽人走来。
刑才人像是遇到了救星,哭丧着脸,跑到最前头的周修媛面前,委屈地说道:“修媛你可得为嫔妾做主啊!这个宫婢不仅对嫔妾不敬,而且还用果子砸嫔妾的头。”
周修媛看向拂晓,美目一沉,“刑才人所言是否属实?”
拂晓眼睛一转,恭敬地垂下头,说:“是才人误会奴婢了,奴婢只是无心之失。”
“无心之失?”周修媛挑了挑细眉,显然不相信她的说辞。
“放屁!”刑才人盛怒之下爆出了粗口,惹得周修媛冷眼看向她,刑才人也觉得丢人,也就不再说话了。
拂晓苦笑,“是这样的,奴婢在颐寿宫当差,今日太后突然说想吃朱砂果,让奴婢来御花园采摘新鲜的果子,所以奴婢在采摘时,才人突然出现,奴婢因为当时身处高处不方便行礼,谁知才人就误会奴婢对她不敬,奴婢着急,想下来解释,谁知手上一松,果子便全落在了才人的头上,才人这才如此生气。”拂晓说着,脸上满是歉意。
刑才人满腹怨火无处发泄,她可没忘记拂晓刚刚是如何戏弄她的,如今装出一副抱歉的样子给谁看啊。
“看来刑才人是误会你了,刑妹妹,既然这是无心之失,你还是不要放在心上了。”周修媛看向满脸愤怒的刑才人,淡淡地说道。
刑才人一脸不可置信,“什么?修媛你不信我?宁可相信这个小贱人也不信我的话?”
“好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将事情弄大。”周修媛低低斥责道。
“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今儿还非得罚了这个心口不一的小贱人,不然难消我心头之恨!”刑才人从小生在世家,金尊玉贵,何曾受到如此屈辱,说着便吩咐几个宫女上前擒住拂晓。
拂晓瞪大双眼,只见三两个宫女抓住了她的双臂。
点翠和碧桃都是一惊,碧桃跑上前跪在了拂晓前面,朝刑才人说道:“才人你不能这样啊,拂晓姐姐是太后身边的一等随侍女官,况且姐姐真得是无心冒犯啊!”
听到拂晓的名字,站在刑才人身后的周修媛眯了眯眼睛,眼中闪过暗色。
点翠看形势不对,便不动声色地朝后面挪了挪身子,然后趁众人不注意匆匆跑出了御花园。
刑才人最讨厌有人威胁她,她一巴掌打在了碧桃的右脸,碧桃的右脸瞬间高高地肿了起来,只听到她恶狠狠地说道:“你算什么东西,还敢威胁我?太后的随侍女官如何,我今儿还非得教训教训这个目中无人的贱婢,让她知道什么是规矩?”
她一掌挥开挡在前面的碧桃,慢慢走到拂晓面前,瞬间,一巴掌就这么往她的右脸招呼了过来。
拂晓顿时感觉右脸火辣辣地疼,口腔里也充斥着血腥味,不禁感慨这个女人下手够重的。
“怎么,刚刚还不是很嚣张的吗?”刑才人居高临下地看着拂晓,冷冷说道,然后又是一掌打在了左侧,这次的力道下得更重,一道血痕慢慢从嘴角流了出来。
“太后的随侍女官怎么了?我告诉你,你若是得罪了我,连太后都保不住你!将来皇上掌了权,太后还不是个空壳子!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刑才人看着双颊红肿的拂晓,眼中满是倨傲和得意,不经大脑说出的话也源源不断地冒了出来,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将大祸临头。
“哦,哀家倒不知原来刑才人才是后宫之主啊?”
幽冷带着笑意的声音骤然响起,霎时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死寂,巨大的冷意和恐惧席卷了每一个人的心房,几乎让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