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这回你可得谢谢老夫了,要不是老夫,你可就得入火坑了!”古悲湖满脸得意说道。
拂晓干笑了两声:“那多谢钦天监大人了。”
“他不是钦天监。”端木璇突然出声,走到桌案前坐下,低头开始批阅奏折。
拂晓猛地看向古悲湖,古悲湖气得翘了翘胡子,对拂晓说道:“老夫就是钦天监,任职十一年,如假包换。”
拂晓无语望天,跟她说有啥用?不过这位大爷却是不太像正经的钦天监大人,倒像是个江湖神棍。
“你倒是舍得回来了。”端木璇淡淡地说道。
古悲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微臣惦记太后,便早些赶回来了。”
好不正经的老头,拂晓在心里暗道,瞧了瞧太后,面色如常,一看就是习惯了。
端木璇抬起头瞥了他一眼,然后说道:“你要见的人就在你面前。”
古悲湖猛地看向拂晓,目光灼热得几乎要将她燃烧。
“大……大人。”拂晓僵着脸,心道这位老大爷想要做什么。
古悲湖围着她转了两圈,啧啧赞叹道:“真当是年少有为啊,老夫自诩学富五车,见多识广,但是却输给了一个小女娃,真是惭愧。”
“大人何出此言?”拂晓一听如此高的评价不禁吓了一跳,问道。
古悲湖看了端木璇一眼,然后哈哈大笑:“听闻欧阳姑娘竟认识那奇异文字,老夫活了半辈子也未见过,可欧阳姑娘竟能解开那文字,着实让老夫佩服至极。”
原来是汉语拼音?拂晓呵呵小了两声:“奴婢也是侥幸见过,也是幸运,怎比得上大人。”
古悲湖赞赏地点了点头,像是看宝贝一样看着拂晓,弄得拂晓满心不自在。
“悲湖先生,您不会是想把拂晓带走吧?”端木璇突然开口道。
“太后你会同意吗?”古悲湖满脸期待,两眼带着微微泪光哀求地看着他。
端木璇放下朱笔,生硬地说道:“不行。”
古悲湖一秒钟便收回了那表情,切了一声:“就知道不行。”然后看向拂晓,嘿嘿笑道:“小女娃,以后我再来找你啊,务必教我那文字的解法啊。”不等拂晓开口,便一下子没了人影。
好快的身手!拂晓心中微愕,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都能在不经意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真当是决定高手。
“不必理他。”端木璇看着惊讶得呆怔的拂晓,说道。
“他真的是钦天监?”确定不是什么暗卫什么的?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端木璇没有回答她,只是淡淡地说道。
拂晓皱了皱鼻子,然后心中开始幻想要是自己也有如此出神入化的轻功就好了。
“这里有一件事是该你关心的,你的父亲欧阳奂上奏折让哀家应允你回归族谱,你意下如何?”端木璇将一本奏折拿在手上,深邃的眸子定定看着她。
听到后拂晓的心里只有嘲讽,当她是什么?没用了任他们丢弃,现在有了利用价值还想厚颜无耻地让她回来?
拂晓气愤地抬起头:“当初拂晓被逐出欧阳家便发誓此生此世不再为欧阳家的子孙!太后尽可以驳了欧阳将军这份‘好意’”
端木璇看着拂晓,然后轻笑出声:“若是这样你不怕死后没宗庙可入,成为无家的游魂野鬼吗?”
拂晓也展露了大大的笑容:“死后的事拂晓不在乎,再说拂晓还不屑进他们欧阳家的宗庙呢,他们可以舍我一次,难保不会舍我第二次,与其这样,拂晓还不如没有这种家人!”对欧阳家的人她一个都没好感,只是……
“太后,有件事拂晓想求太后。”拂晓踌躇了一会,说道。
“说吧。”端木璇好奇地看着她。
“奴婢的亲姐姐欧阳红夕,她体弱多病,也不受宠,拂晓已经和欧阳家脱离关系,所以不便再回去看她,拂晓恳请太后能不能施以恩典,将姐姐许个好人家,免得她在将军府里看人眼色,受苦受难。”要说她唯一牵挂的也就只有这个姐姐了,毕竟她们是血浓于水的亲姐妹,欧阳朝霞和大夫人肯定不会善待她的,与其这样,还不如尽快嫁个好人家,还能将身子养好。
端木璇看了她一会,看到拂晓脸上真心的恳求,微微点了点头:“也好,这样你与欧阳家也再无瓜葛。”
拂晓听后露出开心的笑容,连忙谢恩:“多谢太后。”
端木璇看着开心的拂晓,脸上划过浅笑,温暖明亮,似暖日朝阳,却转瞬即逝。
——
雨蕉阁
潮湿的房内,充斥着一股难闻的腐臭和饭馊味,隐隐还透着一丝血腥味,各种气味交织在一起,令人闻之作呕。
“别打了!别打了!”虚弱的啜泣声夹杂着凄惨的痛呼声,听起来悲惨至极。
欧阳红夕披头散发,如狗一般趴伏在地上,用力地磕着头,白皙的额头磕出了个大大的血洞,看上去触目惊心。
在她面前站着光鲜亮丽的欧阳朝霞,浅绿绣海棠褙子配着鹅黄缂丝百褶裙,水色披帛曳地,精致绝美的面孔画着淡淡的妆容,眸似秋水,黛眉如画,端的是貌美如花,但是唇角的一丝冷笑却暴露了她的狠毒本性。身边两个膀大腰圆的嬷嬷紧紧抓着两个瘦弱的丫鬟,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看不清原本的面目,但是两个嬷嬷却还是挥舞着粗壮的大手,朝两个丫鬟已经惨不忍睹的脸上招呼着。
“五妹妹,求你了,别打她们了!”欧阳红夕哀求着,美眸噙满了泪水,看上去楚楚动人。
欧阳朝霞双眼一眯,然后蹲下身,轻轻托起了她的下巴,轻轻地说道:“我为何听你的?你让我住手我就住手?”
欧阳红夕紧紧拉住她的衣袖,睁大了双目,苦苦哀求:“五妹妹,你就放过她们吧,我给你磕头了!”说完便重重将头磕在了地上,闷响阵阵,让人不忍。
“小姐,她们晕过去了。”一个嬷嬷禀告道。
“泼了水再打!”欧阳朝霞冷酷无情的话语让欧阳红夕抬起头,疯了般大声阻止道:“放了她们!别打了!”
“三姐姐,我知道你与欧阳拂晓感情好,所以才替欧阳拂晓的丫鬟求饶,但是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就别如此费心了。”欧阳朝霞温柔地说道,然后狠厉地目光投向已经不省人事的水蓝绿茗:“给我继续打!”
“不要啊!五妹妹,五妹妹我求你别再打了!再打下去就出人命了啊!”欧阳红夕哭得凄厉,欧阳朝霞看着心中却是充满了快感。
哼,欧阳拂晓,你最亲爱的姐姐现在只能像狗一样趴在我的脚下,你知道了会不会很心痛呢?
此刻的欧阳红夕觉得自己是那么渺小,竟然连妹妹的丫鬟都保不住,任由欧阳朝霞在她面前责打她们。
被打得满脸青肿的水蓝突然叫道:“四……四小姐……唔,不要……求她……”
欧阳红夕泪流满面,这水蓝和绿茗是拂晓的丫鬟,拂晓走后她们就主动来雨蕉阁照顾她,拒绝了到别的院子伺候,舍了更好的出路,但她竟然连保护都保护不了她们。
这时,欧阳朝霞的乳娘陆嬷嬷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后立即垂下眼,掩住了眼中的怜悯同情。
“五小姐,大夫人让您带着三小姐出去,说是宫里来人了。”陆嬷嬷朝欧阳朝霞说道。
欧阳朝霞挑了挑眉,嫌恶地看了眼满脸血污的欧阳红夕,朝身边站着的碧柳丢下一句:“给她收拾一下。”然后便出了房间。
来到了大厅,只见大厅中央站着个身着藏蓝太监服的大太监,神情倨傲,双手托着一卷明黄诏旨。
“不知这位公公来有何贵干?”欧阳奂小心地问道。
王公公敷着白粉的脸僵硬地笑了一下,朝欧阳奂道:“恭喜欧阳将军,这将军府可要办喜事了!”
“不知公共管何出此言?”欧阳奂抱拳问道。
“听闻这将军府的三小姐钟灵毓秀,端庄娴雅,这寅郡王府的二少爷又是年少有成,芝兰玉树,两人年岁相当,又都未娶未嫁,太后感念二人着实般配,所以特地为两人赐婚呢。”王公公笑着说道。
欧阳奂先是一惊,然后意识到可能是拂晓求太后下至赐婚,只是若是将欧阳红夕嫁了出去,那么……不是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牵绊住欧阳拂晓了吗?
想到这儿,欧阳奂露出个抱歉的笑容:“太后恩典,微臣本该遵从,只是这红夕体弱多病,这贸然出嫁怕是……”
王公公听后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语气也生硬起来:“欧阳将军,这可是太后亲自赐婚,再说这三小姐嫁进郡王府肯定是金尊玉贵地供着的,府内什么灵丹妙药没有,指不定三小姐的病能好得更快呢?您操这份心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