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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阴沉沉的,几层厚重的云压得人有些喘不上气来。

  “去千佛镇的在这里上车了!两分钟后发车!赶紧!该上车的赶紧上”一个穿着加肥韩式长款上衣,黑色打底裤,脚蹬凉拖两用鞋,手拿票夹的三十多岁的女人站在景上市——云州市千佛镇的一辆普通大巴边上吆喝着。

  天气过于闷热,很多坐车的人都站在外面,随着女人的叫喊陆陆续续的起身,千佛镇是云州市跟景上是的分界线,原来千佛镇是隶属于景上市的,1988年划分给了云州市。

  虽然这样,从景上市去千佛镇的车还是原来的普通的大巴车。并没有改成那种豪华型的大巴车。

  尚九拿起身旁的格子包挂在了右肩上,左手拎起身旁的黑色大塑料袋随着人群走向了大巴车,黑色的大塑料袋似乎有些重,有些过大,上车的时候斜了一下才进来。

  走到后面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了下来。这种大巴里没有空调,窗户开着,一丝风都没有,显得闷极了。

  等了大约两三分钟,有人耐不住了“怎么还不开车呀!”

  “马上,司机上厕所了!”拿着票夹子的女人站在车下面的门口,似乎嫌车里热,始终没有上来。

  三三两两的又上来了几个人,司机从一个角落里走了出来,抬手看了眼时间,跟别的车上的司机打了声招呼“走了!”

  车发动了起来,车里并没有坐满人,还有这么几个位置。售票员站在开着的门口“千佛镇的还有没有,千佛镇的现在走了……!”

  终于出了车站,缓缓关上车门,车速提快,透过车窗,尚九感觉一股热浪迎面而来。

  七月的风总会夹杂着热气,虽然不能送爽,但好歹吹散了空气中不少酸臭的气味。

  售票员向后走来,尚九拿出二十元钱递了过去,从景上市到千佛镇票价十六元。

  售票员接过钱,从包里数了四元递给了尚九“回家呀!”

  尚九点了点头,把找的钱放进了包里。

  售票员认识这个女孩,虽然并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每次回家,她总是坐在最后面的靠窗的位置。

  最让她记住这个女孩子的是每年的七月份,这个女孩总是拎着一个很重的黑色的大塑料袋。从自己上班到现在,有十年了吧!

  车子在路上跑着,中间陆陆续续的也有不少下车的,到达千佛镇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尚九下了车子,拎着东西在镇子上租了一辆三轮车,把自己送到了莲青山脚下,付了钱,沿着小路,朝着里面走去,经过一个果园,果园里的果农是对老夫妇,都六十岁左右。大娘出来倒水,看到了尚九,打了声招呼。

  过了果园再往里走不到两百米就是一片树林,树林里就是坟地,大部分埋得都是外村的人,并不是上官村的。

  尚九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妈妈进不了祖坟,家里的人从没有人提起过,只是在尚九八岁的时候,对门的红梅姨临搬走之前领着自己来到了这里,告诉她这里埋得是自己的妈妈。让她每年的七月十一号过来陪妈妈说说心里话。

  其实从妈妈去世后,每年的七月十一号,红梅阿姨总会带自己来这里,那时候只是很好奇为什么红梅阿姨总是守着孤坟聊天。原来她在朝妈妈说着自己的点点滴滴。

  尚九从黑色的塑料袋里掏出了纸钱,宝塔,摆好妈妈喜欢吃的小点心,倒了两杯清酒,焚香,燃纸,斟酒,点烟。静静的跪在妈妈的坟前。

  倒了一杯清酒缓缓喝了下去,眼前浮现的是那个给自己折柳枝编草帽的女人。

  许久许久,说了些自己的生活状态。小的时候,自己会说些不愉快的事情,后来长大了,渐渐的学会了报喜不报忧了。

  静静地一上午,就这样过去了。

  收拾好东西,散散酒气,沿着小路走向山脚。

  山脚下有些来玩的人,跟着送人的三轮车回到了镇子里,下了车,到了镇子里的超市里买了些吃的,喝的,满满两大袋子,坐上三轮车回了村子里。

  到了胡同口下了车,尚九拎着东西进了胡同,对门红梅也姨家的大门依然紧闭着,有二十年了吧。

  转头看着眼前自己家的小洋楼,两层的洋楼不比市里的别墅差,单单看院墙就知道小院子里得有多雅致。欧式的矮墙,矮墙下磊了个花架子,各种的花草,整整齐齐的排列着。

  推开精致的铁门,尚九下意识的看向院子的东墙,那棵自己最留恋的石榴树正繁花怒放,这一刻,略有起伏的心,平静了下来。

  那是妈妈种下的石榴树,唯一留给自己的东西,二十八年了,她却从没能陪自己摘下过熟透了的石榴。

  全封闭式的走廊,屋里隐约传来女人孩子的笑声。

  “爸,我回来了!”尚九朝着屋里叫了一声,多少年了,这种习惯刻意的不想改过来,自己的内心隐约的响起“妈妈,我回来了!”

  奢华的木门打开,一个五岁的女孩领着一个三岁的男孩跑了出来看了一眼,转身跑了就进去,徒留小男孩羞涩的对着尚九笑了笑。

  尚九蹲在男孩的面前摸着小男孩胖嘟嘟的小脸“子航,你好呀!还认得我吗?”

  子航看着尚九,腼腆的笑着“认得,是大姨!”

  “子航真棒!”说着牵起子航的手朝屋里走去。

  “于子涵,你把弟弟扔在外面自己跑进来,要是弟弟被坏人欺负了,我不打死你!”屋里于子航的妈妈尚嫣然正坐沙发上瞪着于子涵。

  “你光说,赶紧起身看看去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说着尚嫣然。

  走到走廊,于子航丢开了尚九的手,倏地跑到了妈妈的怀里,羞涩的看着大姨,尚嫣然看了眼尚九,蔫蔫的说了句“你来了!”

  尚九点了点头“阿姨在家吗?”

  尚九站在走廊的鞋柜旁,打开鞋柜拿出了自己的鞋子,换好鞋,进门,看着那位四十多岁的女人打了声招呼“阿姨!”

  这个女人就是尚九的继母徐敏,别看四十多岁了,可是女人保养的很好,虽然住在农村,她可是每个星期都去市里固定的做护理的。

  尚九放下东西,看了眼书房“爸没在家里?”

  “你爸去矿上了!”徐敏瞄了眼尚九。

  尚九点了点头,看见于子航偷偷从妈妈怀里抬头看自己,对他笑了笑“子航过来,看看大姨给你和姐姐买的好吃的!”

  小孩子就是这样,家里再多的东西,都比不得刚买来的吸引人,倏地从妈妈身边跑了过来,拉开尚九拿来的两个大袋子,巴拉了起来!

  “妈妈,你看于子航,跟个小要饭的似的,没见过东西,于子航你不知道陌生人的东西都有毒吗?”于子涵对着弟弟吼着。

  尚嫣然朝徐敏笑了笑“就是这小丫头心眼多!”

  尚嫣然比尚九小三岁,19岁就结婚了,对象于明辉家里是做煤炭生意的,条件很好,整个千佛镇上是数一数二的。

  尚嫣然现在什么都不干,孩子也用不到自己看,小的婆婆就能给看,大的上幼儿园,没事儿就到自己妈家里来一趟。一呆就是一天。每个月光算自己从老爸手里抠出来的钱就有一万多。更别说自己老妈后面给的了。

  平时开车带着老妈出门都是老妈掏钱,衣服,化妆品,健身卡,首饰都是老妈的钱。

  徐敏还有个儿子,今年二十一,还在上大学,这不暑假期间跟着同学一块出去旅游了。估计得玩个二十多天吧。

  聊了一会,尚九拎着包上了二楼,楼上有个小客厅,最西面的房间是尚九的,面积很小,以前的时候是个储物间,徐敏说,自己不常回家,占着个房间也太浪费了,干脆就让尚九搬到了这间屋里。

  房间面积很小,只能摆下一张单人床,一个书桌,一个简易的衣橱。房间还是自己上次走的时候的样子,床上的东西都被自己收拾起来了,只有一个床垫,走到书桌前,打开窗户,通通风,从洗手间里端了盆水出来,仔细的擦擦洗洗,忙忙叨叨了一个小时,屋里的味道好多了。从包里拿了衣服到对过的浴室里冲了个澡。

  五点多,尚九下楼,一天没吃东西,空腹喝了两杯白酒,胃里有些不舒服。楼下继母正跟刚回来的尚启正聊天。

  “爸!”

  尚启正看了眼尚九,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回来了!正好,我跟你阿姨正说你的事情呢!”

  尚九坐在沙发上等着父亲新的指示。

  尚启正沉了沉嗓子,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别再景上混了,我跟你阿姨给你找了门亲事,赶紧回来结婚。嫣然比你小三岁,你看她孩子都多大了,前几年一直没问你,就想着你能自己找个好人,哪想着你就这样一直混着。!”越说尚启正的眉头皱的越深。

  ‘混’这个字好像烙印一般一直刻在尚九的身上,有时候自己真的不知到自己到底是怎么跟这个字打上关系的。

  徐敏看着尚启正开始阴起的脸,笑眯眯的说:“启正,有话好好说,咱尚九是个听话的孩子,你看尚九都还没说什么呢,你自己倒是先气上了!医生不是交代你了嘛,不能动不动生气。尚九呀,你不知道,你爸最近身体不好,前几天嫣然刚刚陪你爸检查回来,你呀就听你爸说,别跟他犟嘴,嫣然现在都是顺着你爸,她呀一听说你爸身体不好,那个小脾气愣是改了过来。”

  拍了拍尚启正的背,接着说:“前两天,隔壁村的你孙东文大叔找人问了我你的情况,人一听你还没结婚,这不想着给他儿子和你拉条线。我跟你爸寻思着,这孙东文家里就这一个儿子,条件也是咱村里数得上的,你去了,人肯定当宝贝疼着,虽说孙位位身体不好,可那样的家里将来可不都是你说了算的,过个一年半载的,你在添个孩子,将来家里的一切还不都是你的。”

  “论说你这年龄搁咱村里可是老姑娘了,我跟你爸出门都快不敢抬头了,尤其是我这个当后母的,说深了吧,你有意见,说浅了吧,我没做到位,孩子你也不小了,体谅一个当母亲的心啊。人家孙位位才二十五,比你可小好几岁呢,!”

  正说着,尚启正的电话响了,“你跟小九好好说说,我接个电话去!”说着上了楼。

  尚九猛的抬头直直的看着继母,谁?隔壁村孙东文的儿子,孙位位!那个不光是个傻子,还有羊癫疯的孙位位!

  徐敏抬头看了眼走进消失在楼梯口的身影,“怎么,你还嫌弃人家孙位位,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从小偷鸡摸狗的不说,十几岁就跟着人家一群野小子私奔,就这样的别说咱村里的,就是整个千佛镇都没人要你,你倒是想找好的,多少年了,跟过的男人不少了吧,怎么就没见谁娶你。哼,老辈的话说的没错,有些事情还真是随根。真是什么样的娘,什么样的女呀!就你这样的要学历没学历,要清白没清白的,我跟你说我跟你爸都同意了,赶紧从景上回来,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尚九突地站了起来:“阿姨,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妈的事情轮不到你说,你没资格!”

  ‘嘭’的一声,一楼休息室的门开了,尚嫣然气愤愤的跑到尚九的面前:“她没资格?法律上她是你妈,她没资格谁有资格,哦,你妈有资格是吧,有资格可不是没命吗?我告诉你,尚九,在这个家里最没资格的人就是你!”

  啪的一巴掌,尚九没能躲过去,因为这个人来的太过突然,一个老太太站在尚九的面前:“那我有这个资格吗!”

  老太太混沌的双眼阴深深的看着尚九,这人就是尚九的奶奶!

  “你还反了你了,你想干嘛,在尚家只要我老太太活着就容不得你瞎蹦跶,她没资格,她把你养大,就是条狗,只要是不听话,她就有权利处理了,哼。你还想翻天。这些年要不是她,前前后后为你遮三挡四的你觉得就以你干的那些事你爸能容忍你在这个家里待下去!她没资格,我看她最有资格。我说过了只要我活着就不准提起姓江的,怎么要跟我老太太对着干。”

  老太太手里的拐杖一下一下的捣在地板上,楼上尚启正听到老太太的声音跑了出来,“妈,怎么了,”老太太狠狠剜了儿子一眼。

  “嫣然你奶奶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在屋里吗?”尚启正问着小女儿,尚九似乎不再他的视线之内。

  尚九眼神扫过每一个人,哼,自己从来就不是这个家庭里的一员,即使努力的想融进来,心里唯一的不舍渐渐流逝了。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局,然而自己还是没能跨出这个设局人的陷阱里。

  这是为自己设的局,在爸爸面前,徐敏‘好言好语’地劝说自己,即使爸爸不是因为一通电话离开,也会有别的方法离开。随后激怒自己,然后由奶奶出面引出爸爸,目的单单是让爸爸更加厌恶自己吧!至于吗?

  尚九不明白的是继母跟尚嫣然讨厌自己是正常的,可是奶奶为什么,从小奶奶就很讨厌自己,年龄越大似乎越明显。

  尚嫣然眼底划过一抹得意,尚九看到了吧,在这个家里你始终是一点位置都没有。

  “爸,我妈脾气再好,可也不能让人随便欺负,干嘛呢,操心费力的折腾这些事情为了谁,不都是为了她,为了这个家,按说我结婚了没权利管这个家里的事情了。可有一点我妈是我自己的,不是谁想欺负就能欺负的了得,不想让我妈在这个家里住,我带我妈走。奶奶年龄这么大了,气不得,说句不好听的,奶奶还能享咱几年的福,你别看谁不顺就逮谁发火。我心疼我妈,我奶,你们不管我管!怎么我妈费心费力的给她找对象,不合适就说不合适,爸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她说她的事情不用我妈操心,说我妈没资格!”说着搂着老太太往沙发走去。

  徐敏听着女儿的话,擦了擦不知何时留下的泪“嫣然说什么话呢,奶奶身体好着呢,你这孩子怎么越大越没有教养了!”

  “敏呀,你说的可不对,谁没教养,从我进门,给我打过招呼吗,自己在楼上睡觉,眼里还有我这个老太太吗!”老太太继续用眼剜着尚九。

  耳边,尚九似乎听到了红梅姨临走时对自己千交代万叮嘱的话‘九丫,记着姨的话,不管别人对你说什么,现在你小,能忍的九丫就忍着,忍不住了,找时间去林子里给妈妈说说啊,九丫呀,你还小,要是大了呀,就不会这么的受着委屈了,江离呀,姐心疼呀!’

  尚启正手微微发抖,恨不得用眼神灭了这个整天生事的孽种。

  尚九丝毫不躲闪的看着尚启正的眼睛,嘴角轻扯“爸,你不觉得看了场戏吗?这么多年这样的戏似乎不少了吧,总会有雷同的地方吧!您就没能看出来个四五六?不,别说是您,要是我也不会看出来,毕竟演戏的人可都是老戏骨了!”

  老太太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尚嫣然一下一下的抚着老太太的胸口“爸,奶奶心脏不舒服了,!”

  尚启正快速的跑到老太太的身边,老太太狠狠的推开了尚启正,手指颤抖的指着尚九“尚启正,你要是眼里还……有我这个老娘,你……就给我好好教训这个孽种,你给我撕烂她的嘴,打死她,打死了我给她抵命!”

------题外话------

  打东边儿,来了个叫某果的小幺,

  干哈来了!咯咯咯

  讲故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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