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信儿起得很早,一身雪色及膝纱裙,乌黑的发扎成马尾,略施薄粉,看起来娇俏可爱,没有任何的异样。
韩妈妈吃着煎蛋上上下下端详着女儿,再看看丈夫的沉着淡定,也咽下了满腹疑虑。
“哥呢?”信儿气吞山河般地饮下一杯牛奶问道。
玲珑蹙着眉心低叹了一声:“昨天半夜出去了一趟,天亮了才回来,大概还没醒吧!”
“哦!”
玲珑总觉得怪,到底哪儿不对说不出来,不一会儿,楼上响起窸窸窣窣地脚步声,信儿抬头之时,韩奕宸已经走到餐桌前,目光相撞又交措开。
韩奕宸脸上有明显的疲惫,双眸带着明显的血丝,觉察到信儿正在打量他,微微侧过脸和爸妈打了声招呼,坐到了信儿的身边。
“哥,我已经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出发?”信儿双手交握垫在下颔处,清亮澄澈的双瞳很自然地落到韩奕宸的脸上。
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可是那一声“哥”,却让韩奕宸微微错愕,不过,他马上收回神,喝了口牛奶,淡淡地应了声:“一会儿就去!”
信儿咯咯地笑着,清晨的阳光从餐桌旁的窗子染亮了她盈润的小脸儿,浅浅的梨涡像是盛着盛夏最灿烂的阳光。
韩奕宸觉得心底有某处变得不如昨日,比如那窗外的向阳花,昨日还戚戚焉焉,经过一夜又恢复往日的生气。
手中的牛奶似乎变得有些苦涩,韩奕宸放下玻璃杯,一声不吭地向门外走去。
信儿亦步亦趋地随着他上车,乖顺地系上安全带,然后将目光落向窗外湛蓝的天空。
“没事的话,以后还是别叫哥了,我听着……别扭!”韩奕宸的声音突然从骤然停下的引擎声中传来。
信儿克制住扭头看他表情的冲动,车窗上他的侧脸有些僵硬,不如往常那么温软,她记得早上他脸上的微微错愕,那一刻,经过一夜竖起的心防差点就此倒塌!
他不适应她叫哥,就像信儿不适应韩奕宸突然有了女朋友一样。
原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冷静地分析起来,就只剩下不适应!
还好,她及时掐死了自己蠢蠢欲动为他倾狂的小心肝,可是现在,他说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他们本来就是兄妹,至少在外人眼中,韩奕宸就是爸爸在外面失散了三年的亲生骨肉!
她自嘲的笑着,由心而升的伤感弥漫了她的眼眸,吸了吸鼻子,信儿才扭头露出两排可爱的小牙儿:“不是啊,爸妈总说我没心没肺的,我可不想给未来的嫂子再多留下一个没大没小的印象啊!”
韩奕宸不再说话,只是唇抿得更紧,空气里憋闷异常。
信儿拿出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小鱼发信息,告诉她自己马上就要开始的实习旅程,心里还是不免紧张的。
韩奕宸究竟给她找到了什么样的实习单位她还不知道,但是以她对他的了解,有一点是铁定的了。
果然,车子在G市向阳区一个基层的司法办停下来,信儿还未站稳,门口已经迎出来一个年轻的男人。
一身黑色的休闲装,鼻翼处架着一副黑框眼镜,个子挺拔修长,与韩奕宸站在一起几乎持平。
只是他的眼眸太过锐利,厚重的唇轮廓很深,给他整个人添了几分厉色。
信儿不由地缩了缩肩膀,这个人看起来有些可怕,浑身上下除了黑色就没发现第二种颜色。
这样的人大多比较深沉内敛,处事果断狠辣。
“前途堪忧!”信儿将最后一条信息啾啾地传过去便关掉QQ。
“奕宸,你可是有些迟到了!”男人厚重的唇微掀开,声音带着几分凌厉。
李厚在向阳区是出了名的严肃认真的司法办所长,看似带着调笑的一句话,实则内含着些许责斥的。
就算他们曾是最要好的大学同学。
“我接受李厚所长的处罚!”韩奕宸的眼中不知何时恢复了那一片温润,伸手搂过李厚的肩膀,其实几年了都没怎么和他联系,这次也是因为信儿他才想起这个久别的朋友。
“加上这几年你对于我的无视数罪并罚,晚上不醉不归!”李厚脸上溢出灿如阳光的笑容。
两个男人相拥笑着往屋里走,信儿就像是个小跟屁虫被无视加上冷落。
好在两个人攀谈了一会儿想起了晾在一边的信儿,于是扭头李厚看了她一眼,眯着眼睛从上到下打量一番:“你多大?”
“22”,信儿有种被抽筋剥骨的感觉,这人的眼神真是太吓人了。
“你对司法调解这个工作是如何看待的?”李厚坐回办公桌前,拿起那个古董茶缸咕咚喝了一口水。
敢情实习也要面视的啊?
信儿下意识地瞧了一眼韩奕宸,他面无表情,看不出是何意见。
“没想过?”李厚挑眉看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探究。
信儿觉得李厚这人有些咄咄逼人,真让人不待见,就是面视人,也得容人想想吧。
索性她也不假思索的说:“以前我觉得司法调解就和那些小说中的侦探差不多,游戈于法律的灰暗地带。”
李厚挑眉,露出鲜有的兴致勃勃:“继续说!”
“举例来说就是,有一天阿猫和阿狗打架,阿鸡路过因劝架不成挨了打。阿鸭正好经过,看了一眼头破血流的阿鸡,声称要为她伸张正义!”
李厚刚入口的水一下子喷了出来,指着信儿手指发抖……
信儿扭头掩嘴偷乐,韩奕宸拍着李厚坚实的后背,嘴角漾着清浅的笑容……
“什么比喻不好,偏用鸭子!”李厚抚着胸口,寒眸摄向暗自窃笑的某女,心想着,他很久没有使用“工作暴力”了,这丫头难不成是来挑衅他的?
一番简短的寒喧,韩奕宸阻止了要送他出门的李厚,不过,他们还是单独在门外说了些什么,这些信儿就不知道了。
管他的,她是来实习的,顶多两个月的时间,就算眼前这厮再大牌,再难搞,也只有60天的时间供他催残。
正盘算着,李厚已经推门而入,侧眸看了正神游太虚的信儿,沉声吩附:“去!给我重新沏杯茶!”
“茶?”信儿觉得神经过敏,一听茶字就浑身不舒服。但当看到李厚投射过来的眸光时又立刻拿起茶缸。
俗话说:多干活少说话,就会少吃亏,少受罪!
看着信儿忙碌的身影,李厚不着痕迹的扯了扯唇:“以后每天早上八点前要将茶水沏好,记住,不能太烫,不能太温,要微烫!”
切!信儿觉得这个人不是普通的让人不待见,喝个茶有那么多讲究,这破茶缸又不是标准的茶具,怎么冲都带着一股子锈味!
“手脚麻利点儿!我这儿可不是供你们这些大学生来养身板的!”李厚摞下一句话便坐回办公桌上。
信儿趁他不注意吐了吐舌头:“2个月后姐姐就扔你一个小爬子!”不伺候猴了!
李厚就像火眼金晶一样突然瞅着她:“收起你那些不切实际的心理活动,既然你是奕宸介绍来的,怎么我也得好好照顾照顾你!”
信儿脊背一僵,似有飓风嗖嗖刮过,明明很动听的两个字,让他说起来怎么都带着一股子的寒意。
不由地她打了一个冷颤,心底暗暗下定决心,坚决不能再让这个男人抓到她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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