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东升,猩红的光芒笼罩住了整座八方城,苍穹拱顶的琉璃金瓦灼灼闪光,折射着万丈震慑威严。车辇缓缓的停在日族王宫的穹天门前,数百辆九国诸侯的驾车一字横排在殿前千余丈浮雕着腾云青龙、伏地白.虎、九天朱雀和仰日玄武。
神殿前,八尊瑞兽形态各异的攀沿在白玉石墩之上,张牙舞爪尽显堂皇威严。
车辇停驻,宫娥撩帘搀扶雪儿下车,莫离随尾。此刻,大殿外已经聚集了百余诸侯家眷,年小的姑娘郡主个个妆点娇艳,仪态万千,清脆笑语之声不绝。
雪儿淡漠的扫视了一圈大殿前,敛羽看向身后的莫离。莫离向来温和却又冷清,从来都不曾热衷于此,就如此刻,他也只是冷眼旁观,从不置身其中。
但是身为八方城的朱雀神尊,天子阙下的权将,就算再淡然处之,也会有无数巴结奉承的诸侯前来攀附。就如此刻,正带着几名貌美娇艳少女向他们走来的南越王。
看到南越王,雪儿的眸子不禁微微眯起,红唇也冷冷的紧抿。南越国原本是天下九国中最为强盛的国家,南越王赵夺更是一个嚣张跋扈,阴险狡诈之辈,十年前,赵夺效忠于月族,月玄玖儛.魅姬女王对他恩宠有佳,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在日族大家夜袭玄月冰宫,踏平天阙宫时,这个贼子竟然见风使舵的立刻归降于昊轩辕的座下,俯首称臣。
“朱雀护神尊,一年不见,可安好?”赵夺满脸堆笑的大步走到莫离身前,眼底猥琐精锐的算计令人寒栗,满身的胭脂酒气充斥,使人闻之作呕。
莫离负手,淡笑回礼:“南越王别来无恙,年久一别,您依旧是老当益壮”
“哈哈哈.......”南越王赵夺仰首大笑,他抬手环过身后的两名俏丽佳人,推到莫离的身前,别有深意的笑道:“本王早闻朱雀护神尊不近女色,宫中更有传言,说护神尊若非天仙美色,连看一眼都嫌碍事,今日到不知,我这两个舞姬能否入神尊的法眼?”
雪儿秀眉微动,她倒是不知道自己的师父原来还有这等嗜好,不禁抬步上前,向赵夺怀中的两名舞姬看去。的确是倾城绝色,妖冶妩媚,一身艳红薄纱几乎遮掩不住胸前的起伏两点嫣红,纤细倩腰如蛇,裸露的肚脐上扣着金色铃铛,一眼看去,竟有说不出的风流春意。
唇边抿笑,雪儿捏着绸帕掩鼻,然这个小小的动作却引起了众人的注意,顿时间,原本汇集在莫离身上的目光瞬间都转移到了莫离身后那一抹月白色倩影上。雪儿感觉到了众人的目光,立刻敛去笑,装作不解的回视众人。
赵夺是个好色之徒,光是南越国的姬妾就有千人之多,可谓是天下娇色都已看遍尝遍,可当他看到雪儿身上那抹如雪的月白长袍之时,眉宇竟陡然黜起,随之好不掩饰的赞道:“好一个我见犹怜,绝世佳人,难怪朱雀护神尊不近女色,原来府中竟藏如此绝色线姝.......”,说着,就要走上前去。
莫离抬手挡住了赵夺,原本温吞的神色顿时染上了厉色,眉宇也紧紧黜起。他握着赵夺欲要轻薄雪儿的手,冷声道:“南越王请自重”
南越王赵夺向来都是有恃无恐,今日被莫离阻挡,觉得颜面尽失。他紧黜眉宇盯着莫离,似要从他眼中找出什么,但最终却是二人就僵持不下。俄顷,赵夺突然大笑出声,他挥开莫离的手,啧啧吧唧嘴,别有深意的道:“朱雀护神尊,您今日带着如此天仙貌美的姑娘参加‘春神节’,哼,想来,王上有艳福了......”,说完,他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赵夺是在挑衅,但他的目的显然已经达到了,因为此刻的莫离全身僵硬的如同一尊雕像。雪儿敛羽,虽然她不知道莫离今天为何如此反常,却已经感觉到了他蔓延的怒气。
“王上宣召各国诸侯觐见——”就在此刻,穹天门外,一名身着深色朝服的公公快速走来,尖锐的声音响彻殿外。
“师父.......”雪儿抬眸唤莫离,提醒他该走了,可是自己的话还没有说完,手腕处就突然传来一阵被钳紧的疼。她微愕,却见莫离已经握住她的手,冷硬的向前走去,脚步分外生硬。
雪儿急促的跟随者莫离的脚步,在转首看到他紧绷的下颚和冷硬的侧容时,无奈的幽幽轻叹一声。最近,师父的性子愈发怪异了,甚至连脾气都是说来就来。
车辇旁随侍的宫娥见了这一幕,都吓得纷纷低首。刚才,她们的朱雀护神尊似乎震怒了,而,这是她们第一次见到这个温润尔雅的男子生气的摸样........
......
轩辕神殿中,春神节已经开始,八方城主,九国诸侯都已列席。金碧辉煌的大殿上,红毯铺设,香兽溢雾,喧哗热闹,一片奢靡的太平精致。大殿前的銮座前,七重纱帐遮掩,雕浮着腾龙金凤背纹隐约,墙壁上更是镶着金色菱花,花心内各置一根蜡烛,火光微曳。
“臣等,叩拜王上,愿吾王千秋无极,日族万代传承.......”众诸侯对着七重幔帐行叩拜大礼,殿内,顿时只闻玉器撞响,靴踏起跪之声,庄肃万分。
“免——”幔帐内,懒散的声音带着低沉威严。
前侧的太监宫娥一听,立刻重复宣道:“免——”
“免——”
“臣等,叩谢王上圣恩”众人又是大礼一拜,随后才慢慢起身,各自归座。
乐起,箫声悠扬,歌舞上来,一片欢庆饮酒之声。
雪儿坐在莫离身侧,看着殿内的诸侯城主相互敬酒,有些索然无味。她原本以为今日就可以见到日族君王昊轩辕,但是却没有想到銮殿之上竟然隔着七重幔帐,七种颜色相映交错,让殿下的人只能看到一个懒散半依在龙纹象牙壁扇上的男子和一个背着烛光形影婀娜,娇柔劝酒的嫔妃。
说不出是失望还是烦躁,雪儿也举杯饮下几樽。她知道莫离一直注意着她,但是她却无法遮掩此刻的失落。十年了,她整整隐忍了十年,夜夜噩梦缠绕,每时每刻都痛苦煎熬,可是她终于等到这一天时,面对的竟然是这样的场景。
又一杯烈酒下肚,滚烫的从咽喉直入胃里,雪儿的面容已经带上几分红晕,另她看起来更是娇艳,似刚熟的桃李,令人想偷香窃尝。筵席上,赵夺和众多诸侯王的目光时不时的飘向她,个个眼神如豹,然,雪儿就当没有看见,依旧径自饮酒。
突然,一道令人寒刺的目光笼罩在雪儿身上,让她举起酒樽的手不禁顿了一下。她疑惑的缓缓转眸,顺着感觉望向那金銮幔帐遮掩的地方,幔帐内,懒散的男子依旧躺卧,手中执着杯樽饮酒,动作优雅而危险。
能赢得君王的瞩目应该高兴,可是那从幔帐内凝视出来的目光却让雪儿不寒而栗。她微眯双眼,想看清帐内的男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但此刻,大殿内却响起低沉淡笑:“朱雀护神尊.......”
雪儿一惊,转眸望向莫离,莫离面无表情的起身,拧眉看了她一眼,随后出席叩拜:“臣在”
忐忑不安的直觉让雪儿心头一阵寒意,她握起拳头,努力克制着自己突来心底的混乱。但是銮座之上,幔帐之中传来的声音却让她再次僵住,血液抽离。只闻君王淡淡的道:“朱雀护神尊的徒儿姿色不凡,本王赐你绫罗十车,珍珠万斗作为陪嫁,可在大殿上随意指婚给诸位王侯”
雪儿的心瞬间被冰冻,寒意弥漫全身。果然,报仇没有她想象的那般容易,原来这十年来的隐忍和屈意承欢,最后只落得落花一梦,呵......。雪儿闭了闭双眼,眼底的震惊和错愕都已经平复,她淡漠如水的望向跪拜在尊前,身体僵直着接旨的莫离,而后挺着背脊高傲起身,在万人瞩目下踏步离席,与莫离跪拜在一处,低首淡漠的道:“奴婢谢王上圣恩。”
“恩......”銮殿上,帝王的声音带着慵懒和漫不经心,放佛这样轻易决定一个女人的命运和未来就是如此简单一般。
十年了.......几千个噩梦缠绕的日日夜夜。雪儿这一刻才知道,原来自己居然如此愚昧,她只是一介女子,男人眼中的附属物,想要弑君复仇,岂能那么容易?可是,不甘愿和肆意发酵的恨意却在她心头咆哮起来,她突然抬头,眸光冷清坚毅的看着帐中的邪魅身影,脆声道:“师父养育奴婢十载,今日奴婢承蒙圣恩赐婚,想在殿上一舞,以回报师父多年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