阒静的夜,月色苍茫,眨眼间,无涯消失在小道尽头,独孤憬转身进屋,抖落一身的冰珠,震得月光轻颤。
忆遥怜走到雪如尘身侧,顿了顿,低头跟了进去。
偌大的天地间,独留几人伤神。浅真与弥哀和尚看了一眼地上的死尸,脸如死灰,此行他们冒然行动,回去定遭责难,加上刚刚受了严重的内伤,更是自身难保。二人相扶出了树林,不知前往何处?
采野诣臂膀被毁,落下终身残疾,独孤憬出手如此之狠,丝毫不恋旧情,她心已死,呵!天下第一美女?离她越来越远,远方,是风清绮坏坏的笑容,也许一开始她便错了,错的荒唐可笑,独孤憬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只是一切已无法挽回,“呵,呵呵,”凄厉绝望的笑荡在空气里,柔弱的娇躯缓缓的倒下,胸口处一柄弯刀在月光下泛着阴寒的鬼气,嘴角边挂着一丝嘲讽,是嘲笑自己的人生,还是嘲笑活着的人,她自己也不清楚吧!
这里似乎没有活人了,灵儿缓缓的抬头,天空,乌云散开,月光如水,星光闪烁,只是那颗最亮的星不知何时换了阵角,她望着天,已看不见,寻不到她了。玄灵族,她是玄林白族最后的族人,与黑族之仇不共戴天,只是她错了么?难道那女子不是黑族后人,为何神灵拐现世,她竟坦然而对?灵儿也是肉身凡胎,前些时日被凤悲咒伤了元气,岂能经得住独孤憬怒气混浊极力的一掌?她感觉力量正在不断的流失,耳边隐隐有萧音传来,晕了过去,看来他来晚了一步。
十散休看着地上的灵儿,眼底是难掩的痛惜,他那般相信她,而她一次又一次背离。
“主子,灵儿异骨,经脉无陨,只是,只是有一股奇异的能量正在不断流失,找不到根源?”青旧摸着灵儿的脉,拧着眉头道。
“灵力消失了,她也只不过是个凡人,你们带她回梦青湖吧!”十散休看了一眼淖漪消失的方向,不舍中带着绝望,女人,来世再见了!
“主子,不可,”悲概向前一步,一脸焦急。
箫声悠扬断人肠,凤悲咒凄婉,往生咒悲凉!凤悲咒是灵儿的劫,往生咒是十散休的劫!
萧声咽,似婴儿啼哭,时而混沌时而彷徨,如迷失了旅途的风筝,摇摇欲坠;时而悲泣时而哀怨,如白发人送黑发人那般凄惶!他的眼越来越沉重,沉重的看见女人皱成一团的脸,呵,女人,怎么这么难看!曲调一转,悲亢惊天,一朵一朵红梅那般不经意的开他的唇角边,指尖上,瞬间凋谢在土壤里,触目惊心!
曲终,有飞鸟心碎而跌落,看天地为之变色,世人闻之肚肠寸断,十散休脸色惨白,晕在悲概的怀里,再也未曾醒来。
“主子,”悲慨轻轻的唤了一声,怕惊着他一般,只是眼底的泪打湿了月色。十散休用自己的命换得了灵儿的命,这是他的命,世间只一样舍不下的,便是那对灵动的双眸,淡淡忧伤的背影,来世为人再相逢,赖定你了!是那日梦青湖边云禅月里对自己许下的承诺!从梦青湖里捞起她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自己此劫难逃,唯如此才能保她不在被追逐!
*
人散夜静,那一轮凄楚的月已悠悠下了山头,独孤憬在这园子中站了一夜,空气中传来的若隐若无的萧音如一把带着利齿的钢剧,在他心头扯来扯去,疼痛的麻木了,也便无谓了。
“何事?说吧!”陪着他吹凉风的还有一人,便是一直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雪如尘。声音微微有些嘶哑,没有丝毫情绪。
“你此举,并不明智!”雪如尘一直在思考如何跟他讲,才能让他回王庭。
“有何高见?”独孤憬回头,冷冷的盯着眼前聪明一世的人,嘴角端挂着一丝嘲弄。
“凤国既然选择劫持淖姑娘,便会想到有谁去营救,而今边关战事一触即发,就算鬼主手下之人能以一敌百,而凤国屯积有百万大军,手上有鬼主的心头肉,你能耐几何?”雪如尘淡淡的说着似与自已毫不相干的事情。
他何尝想不到此层利害,但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案,“然后呢?”
“鬼主本是王子,回到王庭理所当然,若能立下战功,何尝不是好事?”雪如尘第一次有些鄙视自己,说此话他看轻了独孤憬,也看轻了自己,但又不得不说,“王上与鬼主本有愧疚之心,若能化干戈与玉帛,自然是皆大欢喜,也能保得天水城无恙,又能领军西行,何乐而不为!”雪如尘说话向来分寸拿捏得体,即使在王上面前也没有现在这般紧张过,实在有些底气不足。
“好,即刻起程,”独孤憬依旧面无表情,看了一眼守在角落里的忆遥怜。雪如尘脸上不动声色,心下一惊,为何他答应的如此干脆,早知如此,自己也不用如何狼狈!只是他未曾知,因为这一次狼狈之举,成全了他多年来的夙愿!
*
王宫。太宣殿
慕容麟扫了一眼众位臣子,“小谷子,念!”威严的声音在大殿里阴森森的飘荡。
“是,”小谷子踌躇了一会儿,吸了一口气,大声念道:“边关急报,边关五万大军在奉口与敌国交战,臣无能,寡不敌众,芝玉失守,恳请王上派兵支援,臣定当披肝沥胆,再所不辞,另……”
“好了,承上来吧!”慕容麟阴郁的打断了小谷子的宣读,继续道:“众位以为派谁出兵为上啊?”
“王上,我国一再委曲求全,公主都嫁过去了,他们斯人太甚!我愿率兵前往,以雪前耻!”解清寒自告奋勇的道。
“此事正是因为公主一事而起,将军以为如何?”慕容麟看着颜如瞿,眼底是让人摸不着边的沉思。
当年,公主不嫁,国母让他想法子,于是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如今引来祸事,自然是难辞其咎!
“呃,臣以为,雪公子最为适合!”颜如瞿哪能让丞相再得势,能挡则挡,能推则推。
“所谓远水解不了近渴,雪公子现不在洛渊,边关之事十万火急,将军不亲自挂帅亲征也罢了,如此推脱是何意?”丞相不干了,当急冷声道。
“我……”
“王上,雪公子求见,”大殿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了颜如瞿的话。
“宣,”说曹操曹操就到。
枭山一行,将军私掉大军,慕容麟碍于国母颜面未作计较,但对将军的态度明显不如从前。
“雪如尘拜见王上,王上万福!”
“你回来的正好,边关急报,你说派谁为主帅合适?”慕容麟一脸严肃,嘴上说好,但脸上明显不快。
“属下倒有一位人选,绝对是上上之材,”雪如尘语气十分肯定。
慕容麟眉心一皱,这王庭之内,除了雪如尘能让他上心,还有谁如此能耐?“何人?”
“天水城二公子独孤憬,”一颗炸弹丢在大殿之上,顿时炸得众人晕头转向。
“王上,万万不可!”反应最激烈的莫属颜如瞿,他急忙跪地力谏,列位臣子跟着跪在大殿之上,呼声一片。
“有何不可?”慕容麟倒是心下一喜,计上心来,语气颇为不满。
“王上,天水城如今日益壮大,占据一方,仗着曾与先王打过江山,功高盖主,若在委以天水城二公子以重任,根基不保啊!请王上三思!”颜如瞿这次是真的急了,这不是引狼入室么?
“王上,将军在此危言耸听了,琼碧国根基稳若磐石,何来不保之说?天水城虽然功勋卓著,但一直安守一方水土,别无二心,王上明察。”丞相与独孤穹交好,何况先王之子遗落民间二十年,是该有个说法了。
“如此便依丞相之意,若将军能立下军立状,保证凯旋归来,此事便不再提及,将军以为如何呀?”慕容麟把球丢给了将军。
“这……”颜如瞿为难了,他实难保证。
“既然如此,雪如尘听旨,令雪如尘为三军主帅,独孤憬为副帅,副将兵部解清寒,兵部王子服,率军一百万,本王亲临边关督军,明日午时三该准时出发!退朝。”慕容麟留下目瞪口呆的众人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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