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婉娘看了眼婆子正拉着上官莲,转眼看向老太太,“祖奶奶,竟然二妹都知道错了,就饶了她这回吧?”她表面上是在帮上官莲,其实为了母亲着想,倘若上官莲因她而受罚,柳姨娘必定会怀恨在心,如今她有老太太罩着,治不了她,但不代表柳姨娘不会对大夫人下手。母亲性子懦弱,受了欺负从来都不知道反击,所以为了母亲着想,她必须这么做。
要治二姑娘,呵呵,有的是机会,首先要学会抓住老太太的心。
闻言,老太太欣慰的拉起婉娘冰冷的小手,轻轻的拍了拍:“婉丫头,你能这般宽宏大量,如此甚好!”再看看哭了一脸泪水的上官莲,叹了一声,对着婆子罢了罢手,“莲儿,看在婉丫头求情的份上,就饶了你这回,下不为例!还不快谢婉丫头?”
“谢大姐求情!”上官莲心不甘情不愿的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回过头,看到她老娘正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瞪着她,再看看婉娘一脸儿伪善,心里恨的直咬牙,好!今天她认栽,上官婉娘,你别得意,等着瞧,不整死你,我就随你姓。
上官莲的神情被老太太看在眼里,老太太厌恶的皱眉,语气威严了几分:“莲儿,你别看婉娘性子软,就尽拿她整事。姊妹之间应该和和睦睦的,有什么事相互帮衬着,照应着才是,听懂了吗?”
柳姨娘的脸很是难堪,她对这个女儿只能用‘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来形容。
“祖奶奶教训得是,莲儿谨遵教诲!”
老太太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婉娘道:“婉丫头,日后有谁敢欺负你,你就跟我说,祖奶奶替你做主。”
老太太这话听在柳姨娘的耳朵里刺耳难听,老太太言下之意是在警告上官莲,不排除她在内,柳姨娘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谢祖奶奶。”婉娘笑吟吟的福了福身道,转眼触到柳姨娘那充满敌意的眼神,心中一阵冷笑,毕竟她是上官府的嫡长女,又是上官老爷生前最宠的女儿,老太太自然会为她撑腰。
“老夫人,时候不早了,该去上香了。”琥珀看了眼天色,低声提醒道。
老太太点了点头,拉着婉娘的手道:“婉丫头,你也随我一块去祠堂上香吧!”
这话一出,不止是柳姨娘和上官莲震住了,就琥珀都有些惊讶,自从老爷因救大姑娘而丧命,老太太就下令不准大姑娘出席老爷的葬礼,就连祠堂都不允许她去上香,老太太这样做明摆着是不认大姑娘这个嫡孙女,但是现在不仅许了大姑娘进祠堂,而且还让她上香,看来老太太是认了大姑娘啊!
“谢祖奶奶。”婉娘声音有些激动,有些哽咽,自从爹过世后,她就从未进过祠堂为爹上过香。
去了祠堂后,婉娘直接去了杏芸院。
杏芸院的院子很大,假山流水,池塘潋滟,院子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香气弥漫。
婉娘进了院子,那些婆子正拿起棍子拍打着棉被,见大姑娘来了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连什么恭敬,不跪下磕头也就罢了,就连基本的行礼也都免了,直接把她当空气人。
婉娘面色冷了下来,瞪向那几个没规没矩的婆子,冷声道:“按说同住一个屋檐下,不该跟你们计较这些个有的没的,可你们怎说也都是辈分深资的妈妈,身边也都带着一些新来的丫鬟,这若是让他们见了,日后见了主子岂不是都不用行礼?我旁日里也鲜少跟你们计较,可你们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让外人见了,岂不是让他人笑话我这个大小姐被下人骑到头上?我给足了你们体面,你们呢?可曾为我这个大小姐想过?”她慢条斯理的说着,可那口气却硬的很。
那些婆子看着婉娘的眼中有着不可思议的神色,大姑娘眼神并不怎么凌厉,却给人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她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儿,很不情愿的道:“给大姑娘请安!”
她们跪在地上老半天,却等了半天都迟迟未听婉娘应和一声,心中便生了不满,哼!不过是一个失宠的姑娘罢了,想来是受了气,回来向她们磨刀,还真当自己是主子了。
婉娘当然知道这几位婆子仗着柳姨娘撑腰,平日里没少给她脸色,想来是她前世太柔弱了,才会连下人都不放在眼里,她要斗柳姨娘,想为娘夺权,就得先调教调教下人。
大约过了一炷香,大夫人门口就传来周妈妈的声音:“大姑娘你来了,夫人等你多时了。”
婉娘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只见门外站着一个约有五旬的老婆子,是大夫人陪嫁过来的奶娘,自从大夫人娘家家道中落,那些曾陪嫁过来的丫鬟都投靠其他姨娘,唯独周妈妈这些年尽心尽力的照顾她们母女两。
婉娘眼里含笑盈盈,堆积着笑容迎了过去,亲昵的唤了一声:“周妈妈。”
周妈妈笑了笑,转眼看向院子里跪了一地的婆子,心下一惊,要知道这些婆子旁日里见了大姑娘理都不理,今个怎么突然向大姑娘行了如此的大礼?不由问道:“大姑娘,你这是?”
“我不过训了她们几句,妈妈们就行了如此大礼。”婉娘看着周妈妈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对着那些婆子莞尔浅笑道:“几位妈妈无需行这么大礼,快快请起吧!”
这位婆子脚都跪麻了,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婉娘嘴角扯了一抹旁人不易察觉的冷笑,不起来是吧!“竟然几位妈妈都不愿起来,那就跪着吧!”抛下这句话,她就走进了屋内。
那些婆子气得直磨牙,哪里是不愿起来,分明是跪到脚发麻了。
周妈妈暗暗吃惊的看着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几个婆子,难道太阳从西边升出来了吗?想了想,她跟着走了进去。
婉娘走了进来,就见大夫人身穿了一件单薄的棉裙,坐在床炕上,膝盖上披着一件毛毯,正埋头打着络子,摇篮子里堆满了绣好的荷包和络子。
不用想,一定又是柳姨娘吩咐的,故意刁难大夫人。
“哇哇——”炕上熟睡的小弟弟突然闹腾了起来,哭得小脸儿红彤彤的,婉娘连忙上前抱起四岁大的弟弟,大夫人这才发现婉娘来了,笑着道:“我说墩儿哥怎么好端端的哭了起来,原来是你来了。”
婉娘一面安抚着弟弟,一面目不转睛的看着大夫人,十年了,她有十年没看见母亲了,母亲的模样在她记忆里都模糊了。
鹅蛋脸,柳叶眉,琼鼻饱唇,原来母亲年轻时长得这样美丽,婉娘忍不住感叹了一声,怪不得柳姨娘会千方百计的想折磨母亲,女人嫉妒心真可怕啊!
见婉娘眼眶里浮出泪水,大夫人心头一紧,心疼道:“婉儿,怎么哭了?你是不是又被你二妹她们欺负了?”
婉娘瞅着母亲脸上的那股担忧,心里酸溜溜的,将墩儿哥抱给了周妈妈,走近床边蹲下身来,撒娇的将脸埋在母亲的怀里,摇着头:“没,我没被她们欺负,只是想母亲了。”
大夫人微微惊愣后,又露出温柔的微笑,抬手轻轻的抚了抚婉娘的头发,柔声道:“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爱撒娇。”
周妈妈笑道:“还不是被夫人给惯的。”
屋里瞬间温馨了起来,或许只有在这里,婉娘才能感觉到亲情的暖意。
婉娘抬起头看向母亲那张明显消瘦的脸,再触摸到大夫人冰冷的双手,不由皱眉,看向周妈妈问道:“周妈妈,这么冷的天气,怎么没烧碳?”
周妈妈很快止住了脸上的笑容,眼神黯淡了下来,看了眼大夫人的眼色,欲言又止的样子。
大夫人苦涩的笑道:“你别怪周妈妈,是我不让她烧碳,我闻不惯那烧味。”
婉娘看出了母亲是在说谎,挑眉道:“母亲,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周妈妈终于按耐不住道:“夫人,你别怪我嚼舌,只是再不烧碳的话,你受得了,小少爷也挨不住寒冷啊!”
“周妈妈,别说!”大夫人目光黯淡了下来,双手绞着络线。
婉娘站起了身,看向周妈妈,厉声道:“周妈妈,是不是柳姨娘不许母亲烧碳?”
见大姑娘眼神冷了几分,周妈妈心下一惊,还真是从来没有见过大姑娘有过这样的眼神,她点了点头道:“前阵子柳姨娘派人把碳全都拿走了,说是碳有毒,怕会影响小少爷。不仅如此,还把那些棉被都拿去了,说长霉要拿去洗洗,可这都过了好几天了。”
闻言,婉娘心中腾地冒出一团火,柳姨娘太过分了,这么冷的天气,眼瞅着都快下雪了,不准烧碳也就罢了,竟然还找借口把棉被也拿走了,这是要她母亲和弟弟挨冻。
大夫人见婉娘沉着脸要往屋外走去,想必是要找柳姨娘理论,她心下一惊,连忙拉着婉娘的手道:“婉儿,别去!你是知道你姨娘脾气的,母亲不打紧的,真的。”
婉娘转眼心疼的看向大夫人,红唇抿了抿,恢复了冷静的情绪,是啊!她就算去找柳姨娘理论,恐怕到头来只会说她目中无人,受苦的那个人只会是大夫人。
她目光泛起一抹冷芒,不过,也不能这样便宜了柳姨娘,
“周妈妈,我那里还有几条棉被,你去我屋里取,至于烧碳的事我会想办法。”婉娘拉着大夫人的手坐了下来,对着周妈妈道。
大夫人皱了皱眉头道:“天气冷了,你把棉被给了我,你怎么办?”
婉娘笑道:“母亲,你不用担心我,我那里还有棉被!”
闻言,大夫人不再推迟,便让周妈妈去取棉被。
婉娘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放在大夫人手心里,大夫人缓缓将手摊开,不由皱眉道:“婉儿,你是不是把这个月的月例都给了我?不行,母亲这里还有点儿钱,你拿回去。”
“母亲,这是祖奶奶赏给我的银子,我也用不着这么多银子,你收着,给墩儿哥补点衣裳。”婉娘说着,将银子硬生生塞给了大夫人。
“你说什么?这银子是婆婆给你的?”果不其然,大夫人眼里全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婉娘点了点头,撒娇的挽着母亲的手臂,头歪靠在她肩头上,“母亲,你放心,有婉儿在,谁也不敢再来欺负你和弟弟。”说着,她眼底泛起一抹精芒,势必要替母亲夺回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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