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然大师没有继续刚才没完的话题,而是又说起师公道;
“洗秋海临行前正是托我这徒儿传信于我。信的内容大概是,不出五年,先皇的弟弟稷山王必定会领兵造反,到时候会有其他王爷纷纷响应。朝廷的事情他已经交代给我的徒儿部署,但是希望我到时候能下山负责保护皇上安全。稷山王若是起兵不利,定会派大量杀手刺杀皇上,以动摇大庆的军心,亲王必定要坚固前方,无心分心,而他已经心死,不想再介入这天下纷争,恳请老衲看在苍生黎民的面上,务必下山。果然五年未到,大庆战火再起,带头造反的正是稷山王,当时年轻的亲王即墨青玄成为大庆的支柱,短短几年平息各地战乱。老衲受朋友之托,自然也义无反顾下山,保护皇上。等战乱结束,老衲也就回来继续当我的和尚。本以为天下就此太平,可没多久,芸莫国游水亦名过世,新皇登基不久,便挥军南下,入侵大庆。亲王即墨青玄只等再次林威受命,领军与芸莫军在边界大战。”
然后了然停下来,看向景略道;
“听闻这期间,听闻他的王妃,为解当时粮断水缺被困于边界的他,向皇上请命,亲自带着三万人马,带着军粮前往支援,最后虽然成功,王妃却不小心中了芸莫的乱矢。芸莫医药发达,虽然当时皇室禁止将”珈蓝“用于对敌行军,可还是把其他毒物用上,这箭就被剧毒涂抹过。没多久王妃得不到解药,也就……”
了然大师虽然没有说明,可在场每位都知道,落梨看向景略,他脸色虽然还是那样冷淡,可眼底里的黯然,格外明显。她想要安慰他,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她只好把自己的身子往旁边靠靠,拉近和景略的距离,手终究犹豫的伸出去,却没敢握住景略,又放下去了。
了然大师也看着景略道;
“经过这次战争,双方都损失不小,暂时各自退兵。听闻亲王爷一路抱着王妃尸体不曾撒手,直到回京,被皇上劝说才松开厚葬。夫妻本来十分恩爱,当年王妃原本是江湖中人,因机缘巧合和和王爷不打不相识的在一次意外中认识,从此相依相伴。亲王自从和王妃一起,便遣散府内其他妻妾,独爱一人,如今王妃为救他而牺牲最难过应该是他,仇势必要报,大庆国的安危更是重要。而芸莫国也不会善罢甘休。为了心无牵挂应对接下来的战争,他几乎全身心的投入军队训练,情报收集中,连唯一的幼子,也只得托人抚养。皇天不负有心人,芸莫的接下来几次大规模的入侵都被击垮,最后一次,亲王更是率军将芸莫军队击溃,撤退到芸莫国都附近,最后当时芸莫太后,大庆的长公主出面求和,才得以解除亡国之危。芸莫国自此也不再敢南下,皇上念及昔日和长公主姐弟之情,下令撤军。”
司炎问道;
“那芸莫国入侵我大庆的时候,长公主怎么没出面阻止呢?”
了然大师道;
“或许公主也曾经阻止,只是无法阻止。或许公主也对先皇棒打鸳鸯,把她嫁给异国他乡年迈国王也心存怨恨,未尽力去阻止。真相是什么,老衲也不明白?”
司炎还是满脸疑惑,落梨也感觉此处有些不在情理中,她看向一旁景略,他似乎也在想着什么。落梨看着没人再说话,就开口道;
“其实我也奇怪,听大师的话,那时候长公主还是芸莫的太后。芸莫国都无视我大庆挥军南下,怎么还会任由我大庆的公主在他们皇宫中继续做这尊贵的太后呢?”
了然大师道;
“凡是皆有因,这个留待你们将来有机会自己解开,老衲乃是界外外之人,自然解不开这界内之因。”
落梨只得暂时收起疑惑道;
“大师还请您继续把您知道的告诉我们,”
了然大师沉思片刻道;
“老衲知道的也差不多都说完了,一时想不起来还有什么其他。”
落梨提醒道;
“还有长明殿内,那个蓝玉琪?”
了然大师恍然大悟道;
“哦,老衲糊涂,都忘记了。关于那个乃是另外一段缘分。那年老衲正和寺内僧侣早起诵经,天刚亮,一般香客都不会这么早来寺庙,忽听一个小沙弥前来报告,有位香客投一大笔香火钱,请主持前往,务必为他师傅立佛一尊。我吩咐小沙弥带他先长明殿旁边的待客厅内先稍等片刻,我早课完后便去。等我来到来到长明殿后,看到功德簿上写的文字内容,方知道眼前之人乃是洗秋海的徒弟。等立好佛像,便我说明他师傅正是老衲旧友人,又邀请他到我院内品茶,希望打探故人近况。当时他似乎有什么急事,谢绝老衲,不过临去前向老衲说明,日后定当再来。没过一个月,他又来了,这次他带着许多礼物,说是代替师傅,拜访老衲。随后和我聊了许久,我也得知洗秋海归隐一个被他们称为偏僻之处,他在归隐途中,先是收留一对失去父母亲人的十岁左右兄弟以及和一个被人丢弃路边病饿交加垂死的五六岁小女孩。他将他们带在身边收养为徒,一起来到这里隐居下来。十多年后让他们下山闯荡,看看外面的世界,不料三人因为产生一些纠葛,各自失散。许久后蓝玉琪才知道弟弟和师妹似乎与江湖上声名狼藉的万剑山庄有牵连,他为打探弟妹们的下落,一路追踪到京城。很多事情他好像不太方便与老衲细说,只是粗略介绍一下,老衲也不便多问。再后来老衲又见过他几次,每次他都带重礼上山,对我这位师傅故友态度非常恭谦,言谈中也能听出他对洗秋海的尊敬,我也会向他讨教一下棋艺和武术,他每次都先礼让一番,才会摆开架势。不愧是洗秋海的弟子,每次都会让老衲要全力应付才不至于让后辈笑话。再后他和我告别,说要去当时远在北方的前桥城,还请求老衲每日有空替他向佛祖面前多念一遍经文,请求佛祖保佑洗秋海长命百岁,那一次他带了特别多礼物,让牵引寺的众僧都议论纷纷。当时万剑山庄总部就在前桥城,没多久老衲就听到传闻,他和师门断绝关系,加入万剑山庄,其中缘由众说纷纭,有说贪念万剑山庄庄主女儿美色、有说他忘恩负义……但是老衲一直不相信,数次交往,我感觉此人人品不俗,绝不是贪财好色之徒,对洗秋海更是敬爱如同父亲。后来听闻洗秋海为此特意下山,不过不知真假。没几年万剑山庄几乎一夜在江湖消失,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第二天一早,名震一时,让江湖色变的万剑山庄变为一片灰迹,各地明暗据点也无声息的人走楼空。传闻中,他和他的妻子、女儿好像也在这离奇事件中,随这个山庄一起葬身火海;但也有人说葬身火海的只是他的妻子,他抱着刚出生不满一月的女儿逃出去了。不管怎样,老衲再也没见过此人,也未听说过任何和他有关的消息了。”
落梨心抽搐着,眼前仿佛是那纷纷飘落的白色梨花,师公的眼泪,蓝衣男子满口的鲜血和那双充满慈爱和眷恋的眼睛……许多的事情她本来觉得遥远,可此刻缩成一团的心提醒她,一切都不遥远,跟她很近,近到只要她伸手,就可触及的距离。她看着了然大师道;
“为什么这些往事都不圆满呢?乱世就没有美满吗?不管这站场上的人,还是这远离战场的人,似乎都只有伤怀。”
了然大师举起右手,手上圈挂着一串佛珠道;
“苦海亦是度人舟啊,姑娘又何必伤怀。老衲知道的已经都说了,不知道三位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
司炎上前道;
“大师可否知道我师公另外两位徒弟情况呢?”
了然大师想想道;
“洗秋海另外两位徒弟老衲并不十分了解。江湖上似乎很少有提起过,老衲也是从蓝玉琪施主口中得知,他们刚下山不久便下落不明,除了他提起和万剑山庄有关外,其他一概不知。不过听闻其中一位是他弟弟,名叫蓝云琪,似乎在他这位兄长眼中,弟弟方方面面更胜自己一筹,最善用剑,他的武器就是平日里绕在腰间像腰带一般的软剑。他师妹好像与司炎公子同姓,名叫什么老衲实在记不得了,善用绣花针做暗器。其他的真的不知道了,你们若是想要了解,可以根据他们的武器打听,因为江湖上用这些的人应该不多。”
司炎上前拱手谢道;
“多谢大师指点,大师口中这位施主的师妹,正是家母,只是从我记事起,家母未曾再用过功夫,而且不能开口,也不记得以前事情了,她现在钟梨山替我们照顾师公日常生活。”
大师回礼道;
“哦,难怪。想必你们向老衲打听旧事,是想了解你母亲遭遇了什么?”
司炎道;
“正是。”
了然大师脸有歉意道;
“看来老衲没有帮上什么忙,真是不好意思。”
司炎道;
“大师不必感到抱歉,应该我们不好意思打扰才是。大师今日知无不言的告诉我们这么多往事,以让我们感激不尽,适才又给我们提供如此宝贵线索,真不知道如何感谢了。”
了然大师道;
“这些应该的,谁叫老衲输给你们这些年轻人呢?”
四人又寒暄一阵子,了然大师还让和尚们端来些斋果点心给他们吃,吃完又说了片刻,景略看着窗外天色有些昏暗便向大师告辞下山。了然大师将他们送到山口,才转身离去。
三人都自顾自的在想了然大师今日说的这些事情,默不出声的沿着台阶往下走。暮色不知何时已经降临,越往下走,天色越是幽暗几乎看不清台阶。景略和司炎习武之人,眼力自然比常人好,在黑暗中行走自如,落梨就惨了,踉跄不已。司炎看向旁边的景略道;
“景略,师公常说做人要有始有终。这人是你带上来的,是不是也应该你带下去?不好意思,我肚子饿了,刚才在寺里没吃饱,先走一步了。”
落梨闻言正要留住司炎,还没开口,他已经消失在这暮色中。幽暗中落梨依稀可辨看到景略靠近自己,她慌乱的拒绝道;
“我自己有腿,还是自己走好了,我可不想被你再像个麻袋一样,拎包提走。”
景略没有说话,越来越近的独特气息,让落梨腿更软了。忽然落梨感觉腰际被景略搂紧,头也不知何时靠在景略怀中,景略衣领处装饰的皮毛,让她的脸感觉格外的温暖舒服,让她不舍推开。景略低沉的在她耳边道;
“抱好。”
那因为说话吐出湿润气息,让她全身发麻。她听到自己心脏的狂乱的扑通,不由自主的把自己双手环上景略的腰,闭上眼等着景略带她一起飞。心跳越来越狂,感觉要到喉咙,马上要跳出来,而人却似乎在原地未动。她睁眼想看看怎么回事,刚抬头忽然感觉景略独特的气息近在鼻翼,嘴似乎被堵上了。
她长大眼睛,慌乱看着在这幽暗中仍然闪烁的那双眼睛,忘记挣扎。渐渐的她闭上双眼,回应着那温濡中带着霸道双唇,任由自己的呼吸中全是景略味道。或许此刻情不自禁的不仅仅是自己,景略也是吧。他终归还是对我有感觉吧,落梨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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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咯、来咯小跑要放肆了!话说各位,看到语句不通顺或者有错别字的地方暂时忍耐,小跑写完就传,没有检查修改,难免啊!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