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原路返回椒房殿,还未进门,便有一个老御医走来,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完整的话来:“皇后娘娘……皇上他……可能……”
见他如此,我气不打一处来,怒道:“说清楚,皇上怎么了?”
“老臣无力回天。”老御医慌忙跪下,颤声道。
我脑袋一翁,紧紧抓住他的肩膀,说:“你说什么?皇上他怎么……他不就是被剑刺伤了吗?怎么会落得如此严重,杨太医,你不要胡说!”
“臣不敢妄下定言,但确实是皇上失血过多,再加上剑上有寒毒,怕是……怕是撑不过几日了。”老御医使劲低下头,声音越来越轻。
“几日?就只有几日了?”我喃喃道。
慢慢从老御医的肩上收回手,死死抓紧手中的丝巾。我缓缓阖上双眼,想要忍住流下来的泪水,却还是让它从缝隙中逃脱,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寒风吹过,被那滴泪水湿润的地方是如此的冰冷。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杨太医,本宫要你救回皇上的命。并且守住有关皇上的消息,对外宣称皇上微服偶感风寒,休息几日便可。在休息期间,王公大臣,后宫嫔妃皆不许探视。”我第一次拿出皇后的威风,以命令的语气说道。
“娘娘……您这…皇上的病,臣也无可奈何啊!”
“这本宫不管,皇上养你们这些太医是做什么用的!若你救不回,那就提着所有太医的脑袋来见本宫!”
我绕过他,径直向殿内走去,边上的宫婢皆行礼。“来人,替我宣云将军来。”我提裙坐在凤椅上,命令道,“还有,让莲香把皇上的奏折拿过来。”
“是,娘娘。”得到命令,一个年纪尚小的宫婢退了出去。
“娘娘喝口热茶吧,暖暖身子。”另一个宫婢端着一杯茶走来,把茶放在我手心。
我正要仰头喝下,闻到一股味道,不禁皱眉,将手中的茶连同茶碗一起甩了出去。点点茶汁沾上了进贡的羊毛毯上,落在青石上的茶碗也摔得粉碎。
那个宫婢吓了一跳,立马跪下。
“这里面放了什么?”我怒道。
她说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回…回娘娘,是以映雪草泡制的热茶,有……有养胎静气的功效。”
“有什么功效还需要你来提醒我吗?传我命令,将皇宫中所有的映雪草烧光,一株都不能留,快去!”
养胎静气的功效?想不到我当初的谎话她们竟是当真了。
映雪草,并不是安胎养气的,而是堕胎的慢性药。服用一定的药量,便会使肚子里的孩子无影无踪,丝毫看不出小产的痕迹。我喝它的初衷是想让孩子消失,然后再对萧赫君说是太医误诊,根本没怀孕。
可是现在……萧赫君只有我肚子里这么个孩子,我怎么会忍心……
“哟,皇后娘娘好大的脾气,何事惹怒了娘娘啊?”门口传来一阵笑声,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都出了这么大的事,云将军你还笑得出来?”我挥挥手,遣退所有的宫婢。
云子衿又是轻笑了两声,挑了个椅子坐下,不回应。
“云将军,萧赫君受伤的事有多少人知道?”
“除了你,我和凌瑞曦,还有随从的侍卫,就是你宫里的婢女了。”
我微微点了点头,道:“椒房殿里的我自会处理。我叫你来,一是让你加强椒房殿的防守。二是希望你能让那些知道的人守口如瓶,至于方法……你身为将军,应该会有不少。”
云子衿脸上笑容烟消云散,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了,萧赫君他是……”
“太医说……萧赫君失血过多,又中了寒毒,怕是……。”我叹了叹气,接着道,“没有几日了……。”
还未等我说完,云子衿噌得一下站了起来,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却没说什么。尔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问我道:“那你这么做,又是为何?这种事,迟早会暴露的。”
我站了起来,低下头,缓缓道:“现在说出去,就怕有些图谋不轨的人会有所行动。能瞒一日就瞒一日吧,我还是期待赫君他会好起来。”
自古以来,皇帝病重大臣逼宫的案例不是没有的,如今我能做到的,也只有帮他保留这江山而已,仅此而已。若是老天爷真的要带他走,我也无能为力。那些看似骂我,却是宠溺的话,再也听不到了是吗?
我眼泪又渐渐满眶。
“我会办好的,你放心。”很久云子衿才道出一句。这句话很温暖,至少,暖住了我此刻寒冷的心。
我抬起头,看着他。一滴泪水流出眼眶。
“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看不得女子落泪的,别哭了!”云子衿上前温柔地为我拭去泪水。
刹那间,我误以为眼前的人是萧赫君。
曾几何时,他也为我拭过泪。然,究竟是何时?
“云子衿,我怕,我真的好怕,怕他就这么……”我闭上眼,顺势靠在云子衿的肩膀上,双手环住他的腰。明显他的感觉到他身体一僵。随后,他也轻轻拥住我,在我耳边轻声道:“不要担心,什么事我都会帮你的。”
在我最无助的时候,能有他如此的一番话语……云子衿,我真的应该好好谢谢你。或许在这之前对你有些偏见,但是如今也该释怀了,毕竟我连太后都原谅了,又何必去在乎一个吻呢。
门吱嘎一声被打开了,寒风一个劲地往屋内吹。我和云子衿条件反射地放开对方,向门口望去,只见莲香一脸诧异地看着我们,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竟忘记了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