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麽麽不忍瞧老夫人那别扭的样子,垂下头看着地上绣着松鹤延年的地毯,不着一声。
燕子衣见祖母恼羞的样子不厚道的笑了,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骗的过谁啊?别以为自己不知道每天祖母都会把哥哥寄回来的家书拿出来让祖父念一遍给她听。
祖父上次还跟自己抱怨说,那些家书他都会背下来了。
老太太怎么瞧都觉得孙女是在笑话自己,老脸有些搁不住了,瞪了偷笑的孙女一眼:“你这猴儿,笑什么呢?”
燕子衣笑的更欢了。
老太太尴尬的看看宋麽麽,使眼色让她给自己解围。
宋麽麽当没懂老夫人的意思,续了一盏茶退到一边。
她怎么解围?从昨天到现在老夫人问了上百遍少爷可过来了,最后实在等不下去了,才打发了习墨去书谨轩看看,这会儿可不就等着的嘛!
老太太暗怪宋麽麽不懂眼色,自己哪是要喝茶呀!看眼一脸揶揄之色的孙女,原本打算说的话咽了下去,执起杯盖抚着茶面,掀起一层层涟漪。
燕子衣收起笑意,等着习墨回来,她也想哥哥了,似是想到什么,垂下眼帘遮住里面的光彩。
她可是一直把云尘子道长的话放在心上呢,哥哥……妹妹可是一直在为你打算,你可不要辜负了妹妹的一番心意。
院内月季花开,暗香沉浮,几只蝴蝶在花间翩翩围绕,岁月静好。突然一阵脚步声临近,打破这幕美好,蝴蝶远去,不见踪影。
老太太听见声音连忙扔下手中的杯盖,瓷器相碰声响起,里面的茶水微微溅出,洒在褐色的梨木矮桌上。
宋麽麽招手,一个小丫鬟立即上前收拾,恢复整洁。
老夫人早已起身激动的注视门口,习墨的身影出现在门前,老太太偏过头向习墨身后看去却并无身影。蹙眉等了会儿,还是没人。
老太太有些失望的坐回椅子上,不吭一声,任谁看了都知道她不高兴了。
习墨立即解释:“回老夫人,少爷赶路匆忙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就先休息了,许是累着呢,这会儿还睡着呢。”
老夫人听见说孙子累着了,哪还有心思生气:“那就让他多睡儿,等醒了再说。”又怕孙子饿着了,吩咐道:“让厨房备着少爷爱吃的,醒了就送过去。”
习砚福身应“是”,去了厨房交代。
习墨见老夫人脸色好了很多,有心挑她喜欢的说:“少爷临睡前还交代长风说早点唤他起来,过来给您请安呢。只是长风见少爷脸上满是疲倦没唤罢了。”
老夫人闻言心里一喜,就知道这孩子孝顺,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几分:“长风做的是对的,让少爷多休息会儿,赶这么远的路可辛苦了。”说完又满意道:“子姬这孩子是个好的,还惦记着我老婆子,小时候没白疼他!”
燕子衣在宝笙坞又坐了会儿才走,思索了会儿直接去了书谨轩,她可没有祖母好骗,习墨的话中满是漏洞,长风是那种敢替主子做主的人吗?若哥哥让他唤醒自己,长风敢不做?
书谨轩内,长风吹着凉风出神,心里埋怨自家少爷,为什么要让自己先回来报信,而且过了日期还不回来,这不是给他找折腾吗?
长风不禁感叹自己命苦,为什么派回来是自己,而不是长亭。使劲捻着地上的桂花瓣,大逆不道的想象着手下捻着的是公子的脸。
——‘叩叩’——
又是谁呀!习墨不是刚打发走吗?难道是老夫人不信?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露出长风的半张脸。
燕子衣推开门,越过长风立即进去,踩过地上一片片桂花瓣,向主屋而去。
长风立即去拦:“小姐,公子睡了。”
燕子姬绕过长风的手臂,继续向前走,边走边说:“睡了那么久,哥哥是不是不舒服,我就进去瞧瞧。”
长风快走几步,男子腿长不过几步就超越燕子衣,长风整个人站在路中间,两手张开,拦住去路:“公子交代了,不要打扰,恕奴才不敬。”
燕子衣见状越发觉得有鬼,柳眉倒竖,冲身后道:“来人,长风居心叵测,拿下!”
跟随而来的丫鬟婆子立即上前动手,长风怎么可能被他们碰到,不过一会儿就将她们制住。
燕子衣见此怒急反而笑了,直接就往里面闯,她就不信长风敢对自己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