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容熙除了多了一个乔装打扮的兰儿之外,还多了一个人,那就是原本该留在欧阳君傲身边的影,那老奸巨猾的欧阳君傲最后还是不放心,叫影随行,为的就是看兰儿是否做到她所说的,影现在成了欧阳容熙和兰儿的影子,一天到晚的跟着,有时候见不到人影,但是兰儿做到影一定会像鬼影一样的在跟在他们的身后,怎么甩都甩不掉。
虽然兰儿坐在马车离,现在马车里也只有她和欧阳容熙两个人,但是兰儿却没有放松片刻,如临大敌一样,欧阳容熙好笑的看着这样认真的兰儿,他知道兰儿防的是影,只是一路上都这样,欧阳容熙会怕兰儿没有防到影,反而是自己给累到了。
“我说兰儿,你就不能歇一会儿,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没有那么紧张。”欧阳容熙终于忍不住,出声说道。
“那个影来无声息,说不定现在就盯着我们两个呢。”
“没有那么夸张吧,他是被派过来保护我们的,就算是外人你也没有必要这么提防人家,人家可没有做任何对不起的事。”
兰儿无奈的看了欧阳容熙一眼说道,“真不知道该说你没有心思好呢,还是太过于有安全感了,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派谁不好,偏偏派他?暗杀他在行,可是大战他未必能行,欧阳君傲身边那么多厉害的人不派,偏偏是他,难道是要他去暗杀对方的将领不成。”
“兰儿,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是说,多防着人家一点准时没错的。”兰儿总不至于和欧阳容熙说实话,就算她和欧阳君傲之间有交易,但是对于欧阳君傲兰儿还是一点都不相信,这个男人不会让人看托透,影的出现就是最好的证明,欧阳容熙和欧阳君傲之间毕竟是父子,虽然有过节但是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心思。
欧阳容熙坐到兰儿的身边,搂住兰儿笑着说道,“我看就是你太多心了。”
兰儿转过头看着欧阳容熙,离开欧阳容熙的手臂,“我看是王爷太掉以轻心了吧,现在我们可是去打仗,哪有做三军元帅的像您这么悠闲的,仗还没开打,就先失了信心了。”
欧阳容熙对于兰儿的举动和兰儿叫他王爷有些不悦,“兰儿对我就这么没有信心?我哪里悠闲了,你没看见我一路上都在研究着燕国的地势军寨吗?”
马车里除了兰儿和欧阳容熙入座的地方之外,周围都放满了前方传来的消息的文卷,不得不说,一路上欧阳容熙都没有松懈本分,做着元帅该做的事,可是事情的发展并不是那么简单的,这一切只是猜刚刚开始而已,兰儿无法对欧阳容熙说明什么,看着认为只要这一次成功的拿下燕国就是结束的欧阳容熙,兰儿的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有时候人的希望越大,最后的失望就会越大,当越来越接近南门的地界,兰儿的心情开始变得有些复杂。
兰儿犹豫了一下说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一次一定会顺利吗?不要忘了那镇守南门的可是镇南王,虽然是你的外公,但是却也是皇上敬畏的人,这么多年来,皇上一直都没有敢对燕国做什么,理由就是镇南王,你打算要怎么跟镇南王说?没有他的同意,你的兵就算乔装得很完美也无法出关,更别说进入燕国的地界。”
这也是欧阳容熙这一路上都在担心的事,褪去玩笑的神情,认真的说道,“只要跟外公说实话,相信他不会为难我,毕竟他也是这天朝的臣子,哪有一个臣子不为国着想的,所有的臣子都希望在有生之年看到自己的国家完成霸业的吗?”
“但愿镇南王会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
其实欧阳容熙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心里也是没有底的,镇南王虽然是他的亲外公,但是在有些事情上欧阳容熙并不了解镇南王,也许就连庐妃和欧阳君傲也无法知道镇南王在想什么。镇南王旗下猛将众多,兵马更是每一年都在增加,可谓是独霸一方,但是镇南王却并不因此而做出过分的事,依旧用过多的兵力镇守着小小的南门,面对关于他的谣言也做到不闻不问,都说武将容易冲动,但是像镇南王这样的实在是很少见。欧阳君傲忌惮镇南王也是有原因的,镇南王对欧阳君傲来说就像是另外一头沉睡在天朝的雄狮,随时都会有醒过来的危险,所以欧阳君傲选择了庐妃,希望有了这一层关系在,有些事情就不会发生。这么久以来,欧阳君傲对庐妃和欧阳容熙都很好,给了至高的地位和荣宠,不但还他真的有多喜欢庐妃,这其中很大一个原因就是镇南王,一直以来欧阳容熙都明白这其中的原因。
也知道欧阳君傲一直要他继承大统的理由,也许欧阳容熙的出色只是表面的理由,深沉的理由也许就是欧阳容熙是镇南王唯一一个可以交托他手里的兵力的人,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也算是将天朝的另一只雄狮给驯服了,并且将所有的兵力都收回了,这是一个一举两得的好主意。
欧阳容熙想到这其中的种种关系,是越想越心寒,权力永远都比不上那点点的亲情。
“兰儿,如果……我是说如果,以后我成了向我父王那样的人,你会不会讨厌我?”欧阳容熙突然问道。
欧阳容熙脸上的神情是认真的,兰儿的眼里有着明了,终于连欧阳容熙也开始下定了决心了。
“你终于决定跨出第一步了,终于不再逃避下去了。”兰儿笑着说道。
“……我至少厌倦了,我想了很多很多,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那却是事实,想要得到我自己想要的,就要有得到那东西的权力,有时候暴力的反抗是最有效的。”
兰儿双手交叉的撑在下巴之下,眼含笑意的看着欧阳容熙,“其实不能说皇上是坏人还是好人,他所作的一切没有好与坏的定性,他只是有欲望,并且会去做,过程虽然很残忍,但是他却是得到了他想要的。有时候所谓的大丈夫不就是这样,敢想,敢做,敢当,他现在是九五之尊,有谁说过他做的一切都是错的?没有人。男人的犹豫只会成为懦夫,只有狠绝才会成为丈夫,不过相信你再怎么狠绝也不会成为第二个欧阳君傲,因为你是你。”
兰儿说的话是欧阳容熙没有想到的,但是兰儿的话每一句都很道理,欧阳容熙以前一直逃避,所以成了懦夫,也许兰儿说得没错,权力是会扭曲事实的,他需要狠绝。
“没想到反而是兰儿你看得最清楚。”
“呵呵,没什么,只是你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
“和你完全相反的一个人,比起他,你任何方面都是得天独厚,所以你没有必要再犹豫了,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讨厌,我不会讨厌一个有追求的人。”看着欧阳容熙的样子,兰儿确实是想起了叶天宇,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人明明没有一点关系,但是兰儿却觉得是那么的相似又相反,欧阳容熙什么都有,但是却一直都在左右摇摆,而叶天宇什么都没有,只有满腔的恨,为了复仇不惜苦心经营那么久,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向欧阳世家复仇。脑海里浮现了叶天宇那狭长眼眸里的笑意,那笑很好看,却从没有到过眼底,反而会让人感到无尽的寒意。
短短的一年多的时间对兰儿来说却是那么的漫长,尤其是再知道太多的事情真相的时候,她都快难以承受了,每一天都要面对自己该恨之入骨的人,恨只能放在心底,表里不一的笑着,还要和眼前的欧阳容熙谈情说爱,兰儿觉得自己都快要成为不是自己了。兰儿突然很想念在绝色坊里的人,不管怎么样,那里的人都是恨就恨,爱就爱,没有任何掩饰。越是和欧阳世家的人接触,兰儿就越认为自己和叶天宇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们都有着深仇大恨,为了某一个目的共同努力着。以前兰儿认为她自己和叶天宇不一样,至少她没有那么多的阴谋,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可是现在兰儿觉得自己和叶天宇越来越像了。
就在欧阳容熙和兰儿心思各异的时候,马车的窗台之上停下了一只信鸽,那是欧阳容熙的探子给欧阳容熙送密函用的,信鸽拍着翅膀,脚上还系着一个小小的竹筒,欧阳容熙将小竹筒里面的纸条取了出来。
欧阳容熙看着小纸条上面的内容,兰儿从欧阳容熙脸上细微的变化可以知道这次的消息有些价值。
“镇南王来了。”欧阳容熙轻声说道。
“离南门还有一天的路程,他怎么来了?”欧阳容熙所有的安排都是极其的隐秘,镇南王这么快就知道了,是来者不善呢?还是前来迎接的?
“他已经在十里之外了,现在猜也没有用,见了就知道了。”
欧阳容熙说完就下令快马加鞭,往镇南王所在的方向而去,在十里之外的黄陂亭,大老远就看见在风中飘扬的镇南王的旗号,镇南王带着三军精英的人马早就在黄陂亭列队了,这架势可不是摆着看的,人马虽不多,但是那气势就是不一般。相比之下,欧阳容熙所带的商人打扮的商队就差了很多,同样都是军人,但是属于军人该有的霸气却是差了那么多,不得不说镇南王在练兵方面真的很有手段。这是兰儿在看到镇南王和他的人马的时候的第一反应,相信欧阳容熙也有这样的想法。
欧阳容熙从马车里下来,兰儿紧随其后,骑在马上的镇南王看见欧阳容熙也下了马,镇南王身后的将领们也跟着下了马。镇南王走到欧阳容熙跟前,恭敬的单膝跪地,其他的将领也是一样。
“老臣庐冥见过五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老臣现在身穿战甲,请恕老臣无法向王爷行跪礼!”庐冥是镇南王的名讳,镇南王还是依旧那么意气风发,虽然低着头半跪着,但是那股气势一样锐不可挡。
欧阳容熙上前一步,亲手扶起镇南王,“外公请起,不必多礼。”
“多谢王爷。现在你我都是有军职在身,那些称呼就不要再用了,老臣虽然是你的长辈,但是在军职上老臣还是你的臣子。”
欧阳容熙有些尴尬,镇南王的话里有话,眼下之意就是说一切都撇开亲情,一切都要按规矩来。
黄陂亭外搭起了临时的大帐,大帐里欧阳容熙和镇南王相对而坐,兰儿在旁伺候着,其余的人都在大帐之外候着,虽然都是同一朝之君,但是之间的气氛却很怪异。
“镇南王怎么会知道本王要来此地?”欧阳容熙开门见山的问道。
镇南王掳着胡须说道,“王爷化整为零,再化零为整的方法是很好,可是王爷忘了我这南门可是天朝最南面的门户,再南面就是漫漫无边的荒漠了,平日里出入这南门都只有极少的商队罢了,可是最近几日突然就多了很多的不知名的商队,还有很多散客,以前我这南门都是只开一个门的,可是最近却要五门全开,你说老夫能不觉得奇怪吗?还有你的那些人虽然乔装了,但是不像,在这荒漠上讨生活的人都是饱经风霜的,没有那么白净的脸和手。”
没想到镇南王还是这么一个细心的人,不过也难怪,一下子出现了么多的过客,换做是谁都会觉得奇怪。
镇南王看了一眼站在欧阳容熙身后,手里拿着茶壶的小生,只有一眼就已经认出来是兰儿乔装的,可是镇南王却没有点破,依旧是一副悠闲的样子掳着胡须。
事情既然已经被镇南王猜到了一半,那另外的一半也相差无几了吧,欧阳容熙觉得没有必要再隐瞒了,索性直接说道,“本王奉了皇上的密旨,前来征战燕国,需要从南门而出去。”
果然镇南王的眼里没有过多的惊讶,只是轻轻的看了欧阳容熙一眼,镇南王眼里的欧阳容熙算得上是少年的英才,有几分与镇南王年轻时候相似的英气,只可惜在欧阳容熙的身上始终还是少了一些什么,就是这些什么注定欧阳容熙要经历很多。
镇南王喝了一口茶说道,“王爷从小就熟读兵书,年纪轻轻就已经有带兵的经验,不得不说是一介将才,可是老臣也不得不提醒,这征讨燕国不是你想得那么容易的。你知道出了这南门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无尽的荒漠,还有燕国险恶的地势。”
镇南王微微的点了点头,“王爷只是看到了一点,并没有看到第二点,你来说说出了这南门意味着什么?”镇南王看向欧阳容熙身后的兰儿说道。
“……”兰儿也没有打算自己会瞒过镇南王的眼,对于镇南王的突然问话兰儿还是开口说道,“南门的荒漠是军队面临的第一个难题,想要到达燕国就先要安全的走过荒漠,一旦出了南门进入荒漠就意味着军队断了后路,如果途中遇到什么没有任何的援兵,可以说是破釜沉舟的一役。另外,燕国的险恶多变的高山地势是第二个所要面对的难题,那个时候饱经荒漠艰险的士兵们是否还能有大战的心就很难说了。”
镇南王很满意兰儿的回答,对于兰儿也刮目相看了,“王爷你的小军师说得一点都没错,小军师说得只是三言两语,实际要面对的可是比这个要多得多。老臣坚守南门几十年,这样的事老臣见过实在是太多了,也深知皇上一直都对燕国虎视眈眈,可惜就是介怀这几点一直都没有什么大动作,这么多年来他没有少派人过去,可惜老臣没有看见活着回来的。”
“……话虽这么说,本王是不会因为这些原因而返回的,所有的人都立下了军令状,不会因为这样而撤兵的。”
“不怕死是好事,就是不要白死了。”
耿直是好事,但是太过于耿直就是缺心眼了,兰儿忍不住出声说道,“王爷,既然镇南王在南门镇守已久,想必镇南王一定知道通过荒漠的捷径,也许镇南王在这里等候王爷就是要来王爷这个捷径的。”
镇南王眼露精光的看着兰儿,这丫头很鬼,几句话就听出了里面的意思了,“老臣只是提醒王爷,并没有说没有活路,老臣也是天朝的臣子,不会碍着皇上的霸业的,只是不想皇上一再浪费兵力罢了。”
欧阳容熙急着说道,“只要到达燕国,本王就有信心一举拿下燕国,燕国地势虽然险恶,但是本王手里有燕国的各个边寨的军阵布防地图,拿下燕国只是时间的问题。除非……镇南王有意不将捷径告诉本王。”欧阳容熙还记得镇南王曾经说过他在燕国的际遇,在燕国,镇南王还有一份人情在。
“老臣的确没有打算将这捷径告诉你。”镇南王很直接的承认了。
“外公,你这么做不觉得失了天朝臣子的责任了吗?”欧阳容熙有些生气的说道。
“老臣祀奉天朝已经有三朝了,老臣所镇守的南门从来都是平静安宁的,老臣不认为有什么失职的?只是这一次老臣无能为力罢了。”耍起心机的镇南王有点无赖的感觉,有谁敢说天朝的三朝元老有失职的地方,而且还是手握重兵的镇南王。
“……”
欧阳容熙已经是气得说不出话来了,而兰儿是看看欧阳容熙,再看看镇南王,怎么觉得有点好笑,那么严肃的话题却被镇南王一句无能为力就结了。不知道这一次镇南王又打算做什么,上一次在骆城见他时,还是一个带着和蔼的长辈,对于欧阳容熙有着祖孙的感情,对于兰儿也是有些莫名的故情,可是这一次好像这些都没有了。叶天宇曾经暗示过兰儿,说这个镇南王可以相信,可是兰儿心里还是有着犹豫,是否真的能相信?
“既然这样,那本王也不再逼镇南王了,本王已经来到了这里说什么都不会退缩的,不就是一个荒漠,普通的商队能过,本王就不相信我堂堂天朝的军队就无法穿过!”眼看欧阳容熙就要离座,镇南王又开口说话了。
“你这样的脾气叫老夫怎么放心呢,你这样能带兵?老夫是没打算将那捷径告诉你,但是老夫也说不教你。别看这只是一片荒漠,它的瞬息万变足以将你的军队骨头都不剩的吞没,欧阳君傲不是给了你一个玲珑剔透的小军师吗?只要有了老夫的指点,相信她一定没有问题的。”
镇南王的一弯一拐的还真是让人有些跟不上。
“您是说……”
“明日开始让你的小军师随着老夫吧。”镇南王说完就起身离开,留下了一脸迷茫的欧阳容熙,和有些不安的兰儿。
眼前的情况很无奈,镇南王不开南门,欧阳容熙的任何人马都出不去,也只能暂时先留在这里,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相信镇南王不会让他们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