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A-
请跳转新地址 m.158xs.com

本来的行程是一个驿站就休息,可是后来就变成了一天一休息,影的马不停蹄让兰儿有些吃不消,终于在第四天的时候,兰儿顶不住路途的疲劳倒下了,还染上了风寒。

长时间的疲劳好像在一刻排山倒海的袭来,兰儿第一次生病了,高烧久久不退去。影看着脸色极其难看的兰儿,实在是很为难,他是奉命将她带回宫,但是他现在更加的担心皇上的情况,竟然敢有人谋反!影和兰儿已经在这驿馆里逗留了两日,可是连续两日的修养不但没有让兰儿的身体好转些,反而好像是越来越糟糕了,影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有些不知道改怎么办。

恍恍惚惚中,又是一股浓重的药味传来,兰儿不由得皱紧的鼻子,吃了那么多付药,又苦又没有用,真不知道是哪一个庸医开的药。

“把药吃了。”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兰儿吃力的睁开眼睛,对上影面具之后没有一丝情绪的眼睛,影看见兰儿醒了就又说了一遍,将盛着药的汤勺放到了兰儿的嘴边,可是兰儿却把头给扭开了,她知道这样的药吃再多也是没有用的。

“吃药!”影带着粗鲁将汤勺送到了兰儿的嘴边,汤勺的沿口对着兰儿的嘴,一些药汁顺着兰儿的嘴唇渗进了兰儿的嘴里,嘴里一阵苦涩。

兰儿紧抿着嘴,就是不喝,而影也没有要放弃的意思,这两天让影又气又无奈的事就是给兰儿吃药,每一次要她吃药都会耗上老半天,一碗药她都喝不进半碗,一半的药都是漏到了外面。

兰儿索性将被子都拉了起来,盖住自己的嘴然后说道,“这药我是不会喝的,如果你怕我耽误你的时间,你大可以先走,我随后自会进宫的。”兰儿虽然身体不舒服,晕晕乎乎的,但是也看得出来影的着急。

影看着闹脾气的兰儿无奈的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杀人他在行,可是照顾人他确实很不行,尤其是很不听话的对象。影也想过要先留下兰儿,自己先行,可是看见兰儿这个样子,实在是无法走开。

影轻轻的改变了说话的方式,听起来尽量的柔和一些,不再是冷冰冰的,“不要闹了,把药吃了……等你好了,我们再上路……”影还从来没有用这样别扭的语气和人说过话,说完连他自己都觉得很不适应,不过幸亏他还带着面具,不然兰儿一定会看见他脸上的尴尬的。

可是兰儿并没有因为影稍稍的改变而乖乖的喝下药,脑袋昏昏沉沉的她来不及细心的观察影的细微的改变,只说着心里想要说的话,“你就那么担心你的主子?”

“……”

“欧阳君傲到底给了什么样的好处,让你这样的忠心?”兰儿很想知道,没有仁义可言的欧阳君傲是怎么做到让影这样毫无条件的绝对服从的。

可是影却是冷冷的回到,“他只是我的主人,不需要其他的理由。”影的短短的一句话让兰儿知道了影对欧阳君傲的绝对是什么样的程度了。

其实影从来都没有想过为什么要对欧阳君傲绝对的服从,也没有想过要从欧阳君傲那里得到什么好处,从他睁开眼睛的第一瞬间开始就被告之了要忠于欧阳君傲,没有别的记忆,只有欧阳君傲的记忆,所以欧阳君傲在影的心里是有不一般的地位的,是主人但是却比主人更有感情一些,影日夜都陪在他的身边,几乎都成了他的另一半了,就是他的影子了。欧阳君傲对他下命令,他去执行,在影看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或者是要什么回报。

在影认识兰儿以前的生活其实就是很简单,保护欧阳君傲和杀人,就只有这两件事,这两件事已经是影的生活了,所以突然听到有人谋反,而且还谋害欧阳君傲,影就特别的忧心,不但是他失职,就好像他的生活受到了威胁一样。

不像欧阳君傲他们一样都充满了野心和欲望,就连兰儿也是一样,影是一个不知欲望和野心是何物的人,影是一个很平淡的人,平淡到就像是一个影子,随时都可以被人忽略的。他没有什么渴望的,只是要求继续做欧阳君傲的影子,继续那样的生活。

“……其实,我还真是很羡慕欧阳君傲,像他那样的人,身边竟然还会有一个值得去信赖的人。”兰儿躺回了床上,闭着眼睛幽幽的说道,也许是风寒的关系,兰儿有些胡言乱语了,说的很模糊,但是也却是兰儿心里所想的,兰儿很少会在人前露出这样的心思的。

影放下了手里的药碗,他知道兰儿是不会喝药了,看见兰儿闭上了眼睛,影就做到了远处的榻上开始打坐,只是没有打多长的时间,影就抬起头安静的看着床上的兰儿,影从来都没有想过除了欧阳君傲以外的人的心思,但是这一次破例的思虑了兰儿的事。兰儿是除了欧阳君傲以外第一个让影跟随那么长时间的人了,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但是说短却是一点都不短,影在这三个月里看着兰儿所作的每一件事,甚至是说过的每一句话。不得不说,兰儿是一个很奇特的女子,她没有一般女子的依赖,凡是特别的独立,就算是欧阳容熙她似乎也没有依赖过。她的身上没有女子的娇柔,却有着比娇柔更吸引人的东西,她眼里的坚韧会让影不由得去深究,到底是什么让一个女子如此的坚持,执着。

而且她从来都不会在人前露出柔弱的一面,即使是生病的时候也是一样,她总是眼眸低垂,让人无法看清,她的嘴角老是微翘着,看起来那是笑,但是却让人觉得很凄零。她没有带着面具,但是让影觉得她也是带着面具,因为她脸上的所有表情都是一样的,不管是开心还是不开心都是一样的表情,就连笑都止于嘴角,从来都不会到眼底。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女子怎么会有像欧阳君傲一样的深层,让人实在是无法看透。

兰儿刚刚说那话的一瞬间,让影察觉到了一丝的异样,这样的感觉在她的脸上从来都没有过,或许是因为生病的关系就显得特别的柔弱吧,那一瞬间,影竟然有一些怜惜了。她那轻轻的一声叹息,是在羡慕欧阳君傲的时候也是在可怜自己,因为她的身边再也没有别人了,她一直都是一个人的。莫名的,影突然有些为兰儿可怜了,他再孤独,至少他还会在欧阳君傲的身后,他不会只有一个人,而她呢,真的好像只有一个人了,就连她自己的夫君欧阳容熙也没有站在她的身边。

一想到这里,面具下深深的叹出了一口气,而床上的兰儿却在这个时候开口说道,“让那个庸医将荆介穗换成紫苏叶,再加一钱的芦根,三碗水大火熬成一碗。”

兰儿也不想在这个无奈的躺在床上吃着没有效又苦的药了,她也很想快点好,去京城看看那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了。

影听着兰儿的话突然有些讶异,“你懂药理?”

“只是很普通的治风寒的药,有什么好奇怪的,吃多了自然就记住了,真不知道这里的大夫的本事只有这点!”兰儿有些生气的说道。

其实兰儿嘴里的庸医大夫就影,这官道上前无村落,后无店家的,到哪里去找大夫,所以影就照着自己以前给自己医伤的药再稍作调整,配置成了影独家的治风寒的药,以前影都是自己给自己配药的,每一次还都很管用的,大不了会有一些头疼的副作用。其实影不知道他用的药都是一些止血治外伤的,所以才会让兰儿越吃身体越糟的,根本就是乱用药嘛。要是让兰儿知道是他配的药非得说是影要喝死她的,幸亏影的脸上还有面具,不然影的不自然一定会露馅的。

“……只要改这两味,其他的还要改吗?”

“治风寒就只需要这两味就够了,其他的都是辅药,还有让他少放点苦地丁,光是那苦味简直就是要吃死人的。”

“……马上就去弄。”影起身马上就去给兰儿重新配药和熬药了,幸亏驿馆里还有药存着,不然影真没有地方去找药材了。

兰儿喝下自己改良后的药一个时辰后就开始浑身冒汗了,爽快的除了一身的汗,兰儿就感觉好多了,又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的时候兰儿已经没有大碍了。没有影的催促,兰儿自己就已经做好了再次上路的准备了,只是连续发了几天的高烧,兰儿的身体有些虚弱,无法独自骑马,坐马车又很慢,所以只能和影同骑一骑了。对于兰儿的行为,影没有任何的话,只是心里有些怪怪的感觉,如果不是急着赶往京城,其实他是愿意让兰儿多休息几日的,只是现在的时局容不得他们多浪费时间。

不过尽管很赶,但是这一次一路上影还是很照顾兰儿的,不会让兰儿再累倒了,这可以说影对人最无微不至的一次了,从来没有人得到过这样的待遇,就连欧阳君傲也没有过。也许连影他自己都不知道原来他是可以对人这么热心的,一个只会杀人的杀手也会对人照顾得那么细心的。影只把这些当做是自己的任务,欧阳君傲要他看护好兰儿,所以他才会对她那么的照顾。

三天后,他们终于回到了京城,昔日热闹的京城街道,今日似乎显得很清静,很多小摊都已经没有在做生意了,而很多店铺也都是关着门,街上少数的人也是一副低迷的样子,很难相信这是以前人来人往的京城。

凭着影手里的腰牌,他们很顺利的就通过了戒备异常森严的城门,京城城门的守军比以前多了三倍,而且都换成了精兵,都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骑在马上在清闲的街道上面走,在路过街市刑场旁的时候,兰儿看见了那里竟然跪满了穿着白色囚衣的囚犯,十个为一排,跪了好几排,脚上都绑着大大的铁链,发丝凌乱,白色的囚衣之上还有血迹,那是用过邢的痕迹。这街市的刑场上还,没有过这么多的犯人,不远处的刑架之上还挂着死尸,在烈日的曝晒之下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在一旁看热闹小声嘀咕的百姓们都在议论着,“……哎,真是可怜啊,这已经是第五批了。”

“是啊,听说连烧火的丫鬟都没有放过,只要和六王爷有一丝关系的就会被砍头……”

“……真是作孽啊,到底还要杀多少人啊……”

百姓们都小声的说着,原来这些都是六王爷的家眷和仆人,听人刚才说的话,看来欧阳君傲这一次是真的怒了,这是要对欧阳御殷的赶尽杀绝。兰儿看见跪着的犯人之间小的才只有七八岁,连这么小的小孩欧阳君傲也不放过。

“走吧。”影掉转过缰绳冷冷的说道。

兰儿却是也拉住了缰绳,让影无法调转方向,“你不想看看你的主子是怎么处置反抗他的人的吗?”

“没有什么好看的,反抗者死。”

“包括那才只有几岁的孩子?”

“这是他做事的一贯风格,有什么不对吗?”影对于兰儿的话感到有些奇怪,历来胆敢忤逆皇权的人就只有这样一个下场,欧阳御殷在绝对谋反的时候应该早就已经想到这样的后果。

“……的确,是没有什么不对的……”兰儿轻轻的说道,历来在皇帝的宝座之下留的血还少吗?尽管知道失败就会有这的结果,但是还是有那么多人前赴后继,那冷冰冰的宝座的魅力真有那么大?兰儿不知道魅力是否真的那么大,至少她没有一丝的兴趣,只是看着那小孩无助的样子,让兰儿想起了以前的自己,也是因为人的贪念,也是因为欧阳君傲。只是她比那孩子幸运了一些,没有死在欧阳君傲的刑刀之下,兰儿自己不是什么圣人,她除了自己以外谁都帮不了,虽然有些可怜那个孩子,但是她却无能为力。

可是兰儿在这个时候还想起了另外一个人,那就是以欧阳御殷妃子的身份留在欧阳御殷身边的如姬,不知道她现在是否还好?

“走吧。”兰儿放开手里的缰绳说道,低垂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的怜悯,影没有放过这一丝的情绪,顺着兰儿刚才看的视线,看见了那个很快就要被带上刑台的孩子,影有些诧异,他从来没有见过兰儿关心过别人过,在面对素不相识的人的时候竟然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影是越来越看不懂兰儿了。

“你在可怜他们。”影拉起缰绳轻轻的说道。

“我是在可怜全天下可怜的人,他们都是无辜的。”

“很难相信,你会说出这样的话,你也会关心别人?”

兰儿转过头看着影的眼睛说道,“那依你看我会说出什么话?”

影也是低下头看着兰儿,“你什么都不会说,会冷漠的转过头,我以为你不会感兴趣的。”

兰儿突然笑了出来,也许换做其他的任何时候她的确会这么做,与她无关的事她都没有兴趣,只是刚才在那第一眼的时候,她仿佛看见了自己。

“呵呵,没想到你会如此的了解我,但是你还是说错了,即使我看了几眼,也不代表我感兴趣,与我无关的事,我都不在乎。”

“那到底什么事才是你关心的?”这个问题在影的心里存在很久了,他的确很想知道能够让兰儿在乎的是什么。

“当然是我自己了。”兰儿笑着转过头一边轻笑着,一边说道,好像影的问题问得实在是很傻一样。

远处在一片金黄色琉璃的光辉中的大红色宫门已经慢慢的靠近了,坐下的马的速度却是奇妙的降了下来,那是影看见宫门心里有着莫名的失去感,好像只要一进这个宫门他机会失去什么东西一样,他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确实是有那真切的失去感。

在九五白玉桥前,影下了马,他与兰儿的身份比较是有别的,这样同骑一马,是不合礼数的,虽然兰儿面上已经带了面纱,没有了人知道她是谁,但是在影的心里还是介意的。只要进了这里,他们的身份就有了很大的界限。

站在雕工精细的白玉九五桥前,影站在马侧,替兰儿牵着马,脚下却没有迈开脚步,而是轻轻的向兰儿问道,“你打算进去后怎么办?”

此刻的兰儿也是抬起头眯着眼看着光辉夺目的满城琉璃色,这光芒有些刺眼,兰儿的心里也是在暗自下决心,她一定要在这里做一个结束,一切的结束。

听到了影的话,兰儿轻轻的回答道,“这个与你无关。”

面具之下,影的嘴角多了一个僵硬的弧度,那是影对自己的嘲笑,的确他的问题是很多余的,就如他嘴角不适合的笑一样。他为什么要那么在意她?她只不过是一个即将要进宫,即将要满足她的野心的女人,要么得到所想要的,荣华富贵一生;要么就会很惨,荒凉凄苦一生,这样的女人宫里实在是太多了,影已经看得要不要了,从此以后这宫里只是又多了一个这样的女人罢了。

兰儿坐在马上,穿越过大大的宫门,不管走过多少次,兰儿还是觉得这皇宫的宫门实在是太高大了,每一次一开一合就好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入口的一开一合,门沉重的打开,又厚重的关上,一旦关上就好像失去了退路一样。兰儿转过头,看着身后的宫门缓慢的合上,合上的门发出沉闷的声响,之后就如死一样的安静了。

她又进了这一扇门,又回到了这里,可是她依旧觉得这里陌生的可怕,再次转过头,身边已经没有了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进了宫,他又是欧阳君傲的影子了。

面纱下面的嘴角有一抹苦笑,终于她的身边谁都没有了,就连监视她的人也没有了,彻彻底底的一个人了。兰儿抬起头望着长长的看不到头的宫道,这就是她要走的路,兰儿双手拿起缰绳,自己驾驭着马,向那看不见尽头的宫道走去……

前面没有谁在迎接她,后面也没有人在遥望她……

友链:小7看书

  1. 上一章
  2. 目录
  3.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