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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萝核算着钱庄的账册,不由的心惊了起来,这些时日来,钱庄中每日便有大量来历不明的白银进入。只怕这不是什么好现象呀。

拿去账册,低着头,速向溯园走去。

一进溯园,就被迎面而来的苏寒唤住了:“二小姐。”

斜眼看着烟萝,依旧是慵懒的嗓音,玩世不恭的姿态,手中捏着柳枝把玩着。黄昏光线的照射下,给他全身渡上了一层淡淡的黄晕,带着几分神秘,显得他更加的迷人心魄。

“夫人在么?”烟萝停住脚步,微微抬眼问道。

苏寒看了看烟萝手中搂抱的账册,扬唇一笑:“她在。不过只怕此时你是见不了她的。”

烟萝不解,问道:“为何?”

“为何?”苏寒笑了笑,把玩着柳条靠近烟萝,柳叶扫过烟萝白净的脸庞,“你可仔细听好那里边的声音了。”他俯身附耳道。

烟萝一愣,刚还听不见的声音此时却无限放大了起来,是那刘氏的娇喘声及一个少年的闷哼声。一时间,烟萝有些狼狈,脸庞微微的红热了起来。以前不是这样的,又不是没听过他们这样淫乱的声音。

苏寒见烟萝狼狈的表情,淡淡一笑,心未死就好,还有救。

“知道为何今日见不到她了吧?那走吧,明日同她汇报就是了。”

“可是……”烟萝眉头微锁,依旧一脸的平淡,“钱庄近来出入了一批来历不明的银两。”不知为何,烟萝就是敢放心对苏寒说此事,冥冥之中似乎感觉到他能帮他们这个家族逃过一劫。该是信任他的吧,即便他也是想危害这个家族的人。

“那又如何?”苏寒冷冷一笑,眉眼微挑。

“若是如此的话,家族便是危险了。朝廷遗失了大批银两,正派首辅大人查寻,而钱庄如今却莫名突然来了这么多银两,只怕是祸非福了。”烟萝低头说道。

苏寒眉头蹙了起来,仍掉手中柳枝,伸过手来。烟萝便不加思索的将账册交于苏寒手上。

“你就如此信任于我?”要知道自己可是那日黑衣之人呐。苏寒不由的摇头轻叹道,翻开那本厚重的账册,一目十行的急速阅览着。

为何呢?烟萝自己也弄不明白,反正就是这么的信任着。或许是因为他身上散发着的那股让人心安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的信任着他。

“这帐册你是哪来的?”苏寒问道。只是半盅茶的功夫他便翻阅完了。

“这是夫人给我的。”烟萝回答着,微为不解的看向苏寒,他难道不知道吗?

苏寒不由的从新打量起了烟萝。心中暗忖道:“表面上看来刘氏是极为厌恶烟萝的,实际上因是最为信任于她的吧。只是她难道不怕眼前之人因此报复于她吗?不过这样的人,是不会向任何亏欠她的人报复的吧。真是不知她是太过善良了还是太过愚蠢了。刘氏将如此重要的账册只给烟萝一人,这里大有文章,看来刘氏已暗中派了人盯视着邬氏家族里的一举一动了。其实邬氏家族的事业早就落入了她的囊中,她这么做又是何意?她这是又在防着谁?还有,烟萝跟那间暗宇中的画像又有何关系?两人的相似程度何止是七分像。”

“怎么了?”烟萝见苏寒盯着自己,那眼光似乎在研究一样新事物般,但眼中充斥的不是满心的好奇欣喜,而是满眼浓浓的疑虑不解。

“没什么。”苏寒将手中账册递回给烟萝,扬眉笑了笑,“我看你只好冒着挨骂的危险去请示夫人了。若是在晚些,你可就不单单是要挨骂了。”

烟萝点了点头,只是面色忽的又微微涨红了起来,既为为难的看向不远处的屋宇。

苏寒知道烟萝为难的是什么,于是笑了笑:“放心,我来帮你叫门吧。”

烟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朝苏寒展颜一笑,低声道谢着。苏寒见此,忙将头转向一边,沉着声音:“以后不要轻易对人展颜一笑了。”

“啊?”烟萝一头雾水。

“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模样,这样一笑,我看没几个正常人收的住自己心魂的。真是红颜祸水。”苏寒低声嘟哝着,迈步向前走去。

也不想想自己这不也管住了自己的心魂吗?如此一来他岂非不是正常之人了。

烟萝随在后边,只听的苏寒嘟嘟囔囔着,却怎么也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依旧一头雾水的跟着苏寒走着,这个人当真是怪异极了。有时成熟的就像是历经了几世几代,满目的沧桑,有时却又是满身的孩子气,一如现在的他。他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啊!

“夫人,二小姐求见!”苏寒站立在外扬声对这里边的人叫道。

烟萝报着账册站于一旁,静静的看着苏寒。不解自己为何会从他身上发现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只是他刚扭头对自己扬唇一笑的刹那,自己便似乎找到了那种熟悉的感觉。

“进来吧!”良久,里边才传出刘氏的声音。

苏寒转过头,双目含笑的看向烟萝,道:“可以了,快进去吧。”

这眼神!烟萝心中又是一阵缩紧,这是属于穆青方才有的眼神。

“怎么,不敢进去?”苏寒笑了笑,钩放了下自己耳鬓的青丝,转身向院外走去。

烟萝忙压住心中的那股异样的情怀,端正了下心态,迈步向里边走去。

刘氏屏退下了身旁的面首,接过烟萝手中的账册,翻阅了起来,而后便是极为心惊的合上账册:“这账册你可为让人给见着了?”

烟萝低下头,轻声道:“是的,母亲大人。”

“那就好。今晚你便就去首辅府上请首辅大人来一趟,”刘氏下令道。

“是,母亲大人。”烟萝颔首,“可是首辅大人会来吗?”

“事关朝廷官银之事,他便是不愿前来也不得不来。”刘氏冷声道。着墨于书笺上几行字,折好,递于烟萝,“将它拿给首辅大人,他自会跟你前来。”

“是。”低头应着,见刘氏不再发话,便道,“那我这就去办。”说完便转身要走,谁知却又被刘氏叫住了。

“慢着。”刘氏站了起来,“请首辅大人到‘春风楼’相见。你该知道是哪间厢阁吧?”

“是的,母亲大人。”烟萝点头应着,转身便走了。

刘氏曾密请过一个贵妇人,说是密请,却让烟萝如侍奴一般陪同一旁。毫不忌讳的谈论着一些烟萝自认为不该听到的东西,因为那关切着邬氏家族的兴衰成败。烟萝虽是看穿了人世间的诸多事情,但对于刘氏这次的行径却是一团雾水。

邬府在城东,而首辅府则是在城西,这一东一西可是相距甚远,若是步行而去的话,怕也要半个时辰。一身男儿装扮,让车夫错以为又是刘氏新进的面首,还错愕的嘟囔着:“这世上怎么还有这么美貌的少年?”烟萝只是淡淡一笑,并不作任何解释,独自架着马车向城东行去。

出来两年,曾也像个干杂活的学徒一般,在这京城所有家族的店铺中都呆过。那些铺中的管事根本就将自己看作一个杂徒,什么重活脏活都交给自己,做的慢了或是没办好便是鞭子重重的抽打下来。虽然每家呆的时间也不过是十来日而已,但这么多家下来,却也不知觉中度过了半年多的时日。不过好歹也算是知道邬氏家族的家业到底有多大,若是邬家一倒,这中间可就将有许多人吃不上饭了。

首辅府在哪?烟萝是一点概念也没有。她是那种对于与自己无关的东西是极不在意的人。只是隐约记得原先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过首辅府离邬家城西的丝绸铺不远。而邬家在城西的丝绸铺只有两家,因该不太难找。不过可能动作要慢些了,回去少不得刘氏的一番责罚。

拧着淡眉,马车停于宁静的街道上。已是落日黄昏时,所有的人都散街回家了,两旁的店铺也只剩一两家还未打烊。邬家的丝绸铺在哪?烟萝此时只好苦笑连连,唉,怎么连这也忘却了?只记得有家铺子前是有一柱大的槐树,可这现在,放眼望去,哪有什么槐树?唉!这脑子怎么还是没长进。

不得已,只好走下马车,向一家正要打烊的米铺走去。

前十几日还是大雨磅礴,今日却已是阳光普照。昏黄时的气候本该是较为凉爽的,可现时却是闷热一片,连蝉也闷的不愿叫了。街道上散发着热腾腾的热气,是要将自己浑身的热情献给世人一般,以此表示对世人的谢意。

殷念远揭开轿帘,仰望了下上空。红霞密布,云层累累,看来又要下雨了。洪潮刚退,眼前之景只怕又要做好防御之事了。

莫的发现前面一架较为华丽的马车,心中正感疑惑之时,便又听到一个可以压低的声音。

“敢问店家可知首辅大人府邸在哪?”

殷念远不由的寻声看去,却见一个身着粗布蓝衣的少年躬身向米铺掌柜询问着。那少年身子太过于瘦弱,瘦弱的似乎风轻轻一吹,人也就跟着飞了。只是不知这是谁家的奴仆,找自己何事?若是京城中人,不该不知道首辅府在哪呀?

轿子迅速越过马车,拐了个弯,向前行去。

烟萝谢过了店家,低着头,从新坐上马车,架着车,安着店主说的,转了个弯向前行去。前方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顶轿子?烟萝虽有些错愕,但也不做深思。不紧不慢的跟雨后头,因为这顶轿子走在正中央,马车无法超过。忽地华轿停了下来,轿夫恭敬的站着。烟萝看见从里边走出一身紫衣官袍的男子。是他?首辅大人。烟萝不由的感到好笑,跟了那么久,竟然不知道里边之人便是当今首辅,这叫不叫有眼不识泰山?

“首辅大人请留步!”烟萝扬声道,走下马车。

殷念远转身看向来人。竟然是邬家二小姐,这不得不另他微感错愕。

“何事?”殷念远抬眼淡问道。

“我家主人想请首辅大人过府一叙。”烟萝恭敬的递上手中的信笺。

我家主人?这话可说的够人玩味的。优雅的抬手亲自接过烟萝手中的信笺。这双手……怎如此粗糙。难不成真如这外边说传,邬氏家族的人都将她做为侍奴使唤?

迅速的扫视着信笺上的内容,心头微宽。再看向烟萝,却见她一直保持的躬身的姿态,静静低头站立一旁。

“那走吧。”殷念远对着烟萝道,而后便有扬声对着迎门而出的管家吩咐着,“叫玲珑今晚不用等我了。”

“是,大人。”

烟萝从马车上取下一个踏凳,静候一旁,待殷念远踏上马车,放下门帘后,烟萝才从新放上凳子,坐上马车,抡起马鞭,一鞭下去,回应了一身轻脆的叫声:“驾!”这声音中竟包含着满腔的柔情。马车一个掉头,如弦上疾发而出的箭羽,急速向外离去。

殷念远微掀起门帘一脚,上下打量着架马的烟萝。这样的女子是他从未见过的。女子架马,这当真是少有。不是未曾见过,多年江湖生涯,也曾见过一二。只是她本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却无端沦落如此,又何以受的了?

放下车帘,只听得马车轱辘的声音。外边的女子太静了,静的连一声咳嗽也懒得出声。在她的世界里,只怕也是一片寂静无声。如果是婵婕,定是要一阵闹腾了吧,她是那么的爱嬉闹的人,连半盏茶的工夫也静不下来。

“二小姐何时学的驾马?这么急速平稳。如此技艺,只怕男子也无出几人。”殷念远隔着门帘道。

烟萝愣了愣,没料到那高高在上的人竟然会同自己讲话,而且认出了自己。几时学的?记忆中似乎学了很久。因为不会驾马,所以曾经连人带车及车上的粮米一起翻下了山坡。马跑了,米没了,人也是伤痕累累,血迹斑斓。掌柜知道了,抡起沾着盐水的鞭子狠狠的往自己身上抽来,还被逼的要双倍的偿还粮米价钱。因为驾马不够平稳,所以也曾将车上的瓷器震碎了几件,除了赔偿之外,当然依据是少不得一阵皮肉之苦……

静默了半晌,开口缓缓道:“回首辅大人,是天波三年学的。”抡起鞭再次喝出一声,车急速从街头掠向街尾……

刘氏会同殷念远如何商榷,烟萝一点兴趣也没有。她只是依车在春风楼百步之外的茶铺外静静的等候着。侧耳静静的聆听着茶楼里边的说书人精彩绝伦的评书。

“……白衣少年走了过来,一撂炮,拿起弯弓,仰首引箭,绷紧弓弦,箭矢快若流星直射天上翱翔着的苍鹰。你们道如何,那苍鹰如石般重重的砸了下来,好家伙,竟然在地上砸出足足一尺深的坑。步兵靠近一看,那箭羽竟直穿了苍鹰的双眼。各位听官道此人为谁,正是当朝首辅。”说书人神采飞扬的对下众多茶客讲说的。

而这讲的是首辅当年振奋士气的一段故事。北方鞑子进犯中原,殷念远临危受命,挥兵北上。但由于与鞑子的几番征战中,绥军败多胜少。再加上皇上派来的将领竟然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军中兵士心灰意冷,无心作战。若真如此下去,中原危矣。于是殷念远想出一计:谁的武艺高,谁就是最高将领。如此一来,一可树立自己的威信,二则可振奋士气。当然前提是他对自己的能力十分自信,有着十分的把握。那一年,殷念远摔军拒鞑子于图鲁山之后,不仅收复了失去的领土——穗州,还向北扩进了数十之里。殷念远一时成为全国百姓心中的大英雄,举国上下无不议论着他,就连那三岁小儿也知晓这么个英雄。

这个故事讲了多少遍,其中又有多少的添油加醋,这已不是众人要追究了。英雄的故事是永远也听不腻的,何况如今这个英雄在朝堂上连番上述对百姓有利的政论,百姓更是对他深爱至极,若是哪日殷念远到哪家做客,这家人非把他当佛般供奉起来不可。

“有没有个新鲜的事说来听听。”一个茶客发话了。

“新鲜事那可多了。那我就给各位听客说一段最近发生的钱州除倭的故事。话说今年春,我朝东南沿海倭寇猖獗,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尤其钱州最胜。当今皇上震怒之下,任命陈德农陈大人为北洋水师提督,前往东南沿海地区肃清敌寇……那倭寇太过狡猾,东窜西躲,根本无法抓到。于是监军萧河清就想出一计:打草惊蛇,引蛇出洞……”

“听说这萧河清可是首辅大人的门徒呀。”一个茶客对这一旁的人说道。

“可不。首辅大人识人之准可是世间少有。当就他推荐上去的几位大人,可都为办过百姓做了许多实在的事呀。”

“那肃亲王也不错。听说他一去钱州,便就拿下了那些贪官奸吏。”

“一说起这,我倒想起一事。邬家钱州也有生意,听说是贩卖私盐。你说若是这事被上面的查出了,会怎样?”

“怎样?这盐业可是同铁业一样可是都归朝廷掌管。朝廷明令私贩私盐者斩。若是查出,这可是死罪一条。任他们邬家本事再大,也难逃这个罪责。”……

台上说着戏,台下也唱着戏。烟萝本是舒展的眉头微微的蹙起。但又能如何,那也不敢自己的事,谁他吧。淡淡一笑,坐上马车,仰头看起上空,乌漆一片。这天怎么有些闷热着,明日是要下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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