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躬身说道:“托王爷的府,如海这几年日子到过得惬意。”
绅亲王眨了眨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说到:“那就好呀,可是本王的日子这些年可着实不好过呀!”
林如海看了看他那张藏着深不可测表情的四方大脸,揣度着他说这话的用意。
须臾,绅亲王又笑道:“只恨当初没有听了众人的劝,才落得今日这番下场。心中着实可恼呀!”
林如海忙言道:“王爷此言差矣,有道是‘亡羊补牢,犹未晚矣’,当日是王爷念及与先皇的手足之情,故驳了众望,如今王爷对当今皇上也算是仁至义尽,只可惜当今皇上良莠不分,宠信奸臣,乱我朝纲,毁我河山,此时正是王爷高举义旗,清君侧,荡乾坤的大好时机呀!”
此言一出,正中绅亲王下怀,本来林如海多年贡税有功,屡屡受到皇上赏赐,自己于他虽有提拔之恩,但毕竟时隔多年,一直恐他人心向背,遂派了自己的贴身侍卫宋金先来一步,如林如海同意与自己为伍,那么就甚好不过,如若不然,就叫宋金悄悄地摒除异己。今见林如海肯诚心辅佐,心内便荡除了一切芥蒂,遂拉过林如海的手说道:“如海,我就知道当年我没有错看了你。如今你宁舍自己的万贯家财辅我成事,他日你之功勋自不在人下,就是那护国公之位,恐怕也只有你能做得呢。”
听此言,林如海笑道:“如海敬王爷是天下第一的英雄,素有帝王之象,治国之才,真心辅佐王爷,又岂能贪图那一己之功,惟愿倾余所有家产,助王爷一举成功,若王爷做得帝位,那也是天下苍生的造化了。”
一番话说得绅王爷更是心花怒放,无可不可,只把那林如海看得更亲近些了。
列为看官或许以为林如海就是那阿谀逢迎的小人,其实如海此番话有两个目的,一则绅亲王本就有那擎天之才,做得皇上,肯定要比当今皇上强上百倍。二则,恐他会约束自己的妻小为人质,故好言表述衷心,好让绅王爷放弃猜忌。
一时二人言语更加融洽,又将起事的一干细节逐个谈了一回。林如海又献上了条条妙计,喜得绅亲王一个劲的拍手叫好。遂言道:“如海呀,你这安邦治国的本领果真了得呀,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要是有你一半就好了,平日里只知道在那诗词歌赋上下功夫,全没有一点男子汉的大气。”
林如海道:“王爷此言差矣,世子仪表堂堂,气宇非凡,断不是那庸俗平凡之辈,只需王爷好生提携,他日定造倾世之功。”
绅亲王道:“如此说来,倒不如让他拜你为师可好?”
林如海慌忙说道:“哪里,哪里,我怎堪做得世子的师傅!”
绅亲王说道:“如海,你就不要推辞了吧!”话罢,就把何坤叫了进来,与林如海行了简单的拜师之礼。
林如海也不好再推辞,遂只得应了下来。
一时又到了用晚饭的光景,林如海又是着下人好生安排侍候一回,自不细表。
单表黛玉自知道自己将别父母远行后,不由悲从心来,但也自知不能徒劳伤悲,须知自己所做之事,无外乎就是好好保重自己,企盼与父母的团聚之日。况启程之日近在眼前,遂将那行装好好准备起来。
雪雁知道黛玉要有此行,便一直央求跟去,黛玉素与她贴心,便欣然同意带其去。雪雁便帮着把那一应行装准备俱齐。
因晚饭间,林如海要陪绅亲王一行用饭,遂黛玉只与母亲在内院的卧房草草用了晚饭,饭毕,黛玉陪着怀玉玩耍了一回,小兰便带着怀玉先去睡了,这边母女二人又把那贴心的话儿叙过一会,黛玉方辞过母亲,往自己的院落而去。
雪雁在前面掌灯,黛玉在后面款款而行。不觉然走到了那一丛竹园,黛玉素喜竹子,故在自己的宅院之外,亲手种下了这一丛竹子,此时虽已至初春,但新叶复出之际还未到来,因而竹子都显示了一派枯败之气,后日就要辞别双亲,北上京陵而去,来年便不能再照看这一片青青的翠竹了,复又仰头望见那朗朗夜空中的一轮渐残的明月,一时,这枯竹残月等自然之物也皆应着人这悲凉之心,黛玉心中遂不由百感交集,不由吟出一首七言诗来:“今昔残月待时圆,圆时伊人安何在?一干翠竹迎春绿,他乡自把乡情埋。”吟罢,不觉滚滚泪珠而下,湿了衣襟。
这时忽听得一个朗朗男人之音传了过来:“今夜的残月枯竹为何让姑娘如此伤心啊?”
黛玉和雪雁不由一惊,双双转头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