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灭绝人模人样地笑着,一手捏着另一手的骨节,‘喀拉’声直响,有多少闲情,有那么点恶劣。她的眼底泛着显而易见的冷意,有一下没一下地打在跪着的解忧身上,一时带着股捏死的玩味,一时就像在看一具死尸。
“解忧啊。”灭绝垂首,摆弄起指尖玉色的梨花。就凭那一句‘奴婢知错’,可以证实她许多的猜测,但她这会儿反而不急了,不急于刨根问底,不急于相信倒戈,别人越躁动不安,她越慵懒闲散,闲散地赏花赏月,赏一个妖孽的男人。
她是云灭绝,最喜欢也最擅长用这招折磨人,想当初她对付冷情的阎重楼用的就是这招,无意的撩拨,诚实的勾引,然后在他欲火焚身不知所措的当口全身而退,最后又仿若一只迷途的羔羊被自以为是的狼人捕获。
可是说到底,那些变成‘不急’的事,又有多少是她云灭绝绝在意的。“还是起来吧,哀家自认用不起你。”
解忧嘴角紧抿,抠在木板缝隙中的指甲瞬间劈断三片,眼底映出一片如烟如雾:“大小姐,奴婢知错。”
云灭绝讪笑着看向楼子期:“别介啊,养不起你是哀家无能,不怪你。”
楼子期低头喝酒,关他什么事。
解忧敛眉沉思,头压得更低:“大小姐,奴婢是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地捞银子,抱男人。
云灭绝点头表示认可,被揭发贪污的高官都说他们是身不由己,己不由心:“哀家懂的,哀家杀人的时候也总这么安慰自己。”
楼子期一口酒差点没喷,身不由己杀人的傅离人,鬼信啊。
解忧咬咬牙,突然抬首道:“大小姐,您不得不承认从前的您并没有能让人依附的资本。”
云灭绝第一次轻蔑地看她:“你以为等哀家有了让人依附的资本还会屑于你的投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哀家一句‘看着不顺眼’也能要了你的小命。”
“大小姐曾经的德行的确另人堪忧。”
“爱好男人那是本性流露,没事自杀那是陶冶情操,可笑的是你的上司,他明面上宠得轰轰烈烈,背地里还骂我傅离人恃宠而骄,他也不怕喝水塞了门牙。”
“大小姐沉迷男色的时候从来不会看得如此明白。”解忧有点义愤填膺,一个女人变笨的方法很多,其中能笨死的方法就是给她一个能让她痴情的男人。
云灭绝看着她这样就想笑:“呵呵,说别人的时候,先看清楚自己,别以为人家给了你第一次,你就飘飘欲仙地要许人家一生,男人是在乎贞洁,不过只在乎他女人的贞洁。”
解忧咬唇,思绪反复。楼子期无辜转脸,他可管不了这么多。
灭绝慢悠悠地端起一只琉璃盏,凑在唇边,细细品味:“我爹向来喜欢用银子买忠心,殊不知一心栽培出的小朋宇都有自己的想法,当然我也没资格说什么,毕竟你的工资不是我付的,你的男人不是我给的,哎呀呀,原来是我活该。
不过,站在你的角度考虑一下,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么做的,女人总要有个长远的眼光,凡事也要为未来打算打算,当然了,最好的就是两全其美,男人银子一个不少,但如果有个什么万一一万的————重点还是看你怎么选。”
解忧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她跟了傅离人四年,多数时候她家大小姐都沦陷情网,不可自拔,犯贱欠抽,可不知道从何时起大小姐就不一样了,怪的是她又说不清哪里不一样。
她当初的确是因为夜不归才着了帝君崇华的道,但慢慢觉的拿两份银子干一件事也没什么坏处,但如果真要她在银子和夜不归之间选一个的话,她绝对选银子,不二话。
解忧难免掂量:你傅离人又能给我多少。
云灭绝冷眼淡扫: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想撒娇也要看看自己能给什么。
解忧突然笑道:“大小姐现在也还没有让人依附的资本。”
云灭绝眼角轻挑:“你以为我为什么有时间和你在这儿扯这么久。”
解忧摆好姿态,赶紧摊牌:“大小姐,奴婢是奉傅大人之命保护您的安全,同时为帝君陛下监视您的生活。”
双重间谍,灭绝看着解忧的同时想到了反间谍。
楼子期不满地摔了手里的琉璃盏:“喂,我说你们——”当他不存在啊,
解忧丢他对白眼:白痴。
云灭绝瞪他一眼:“喝你的酒。”
楼子期‘怯怯’地往后缩了缩,小声嘀咕:“喝就喝嘛,凶什么凶。”
解忧这回连半个眼仁都没赏给他,楼子期纯属负担,是死是活都与她无关,要不是看着夜不归的面子,她早打他了,最看不惯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妖。
“大小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解忧迫不及待,虐人最让她兴奋
云灭绝饮尽一盏烈酒,突然瞪她:“谁让你起来了。”
解忧嗔她一眼:“大小姐。”能不这么讨厌不。
灭绝冷冷一哼,甩手扔给她一沓银票:“回去跪好。”
“是——”解忧眼睛一亮,抱着银票跪地上数数去了。
楼子期眼红地看着,嘟嘴不依道:“我,我的呢?”
灭绝抱歉地看他,爱莫能助,有本事你抢。
“你——”靠,不给银子不笑。
楼子期板脸,一身冰清玉洁,坚贞不屈,解忧数得越开心,他板得越高不可攀。
云灭绝再次斟满一十二盏烈酒,抬眸间不经意地窥见男子眸底一闪而逝的犀利。
她柔柔一笑,楼子期兀自妖孽,风花雪月,良辰美景白搭。
灭绝撩袖推过一盏:“楼公子请用。”
楼子期举杯相迎:“大小姐客气。”
“能与楼公子煮酒赏月,乃人生一大幸事。”
“哪里哪里,是子期沾了大小姐的光。”
“呵呵,今日约会,楼公子不会只想煮酒赏月这么简单吧。”云灭绝扯开殷勤的媚笑,起杯劝酒。
楼子期‘哈哈’大笑,想套他话没那么容易:“那,就要看大小姐想要做些什么了?”
喵了个咪的。云灭绝长袖一挥,捞出一本书籍,——啪——地朝桌上一扔。
楼子期巴巴地看了一眼,‘与人谈判的十种技巧’,什么玩意儿。
灭绝虔诚地翻开两页,皱眉念道:“楼公子,你好,我想跟你谈谈。”真没气势。
楼子期一脸茫然:“啊?”
灭绝瞪他一眼:“说‘好’啊。”犯什么傻。
“好。”楼子期说完又感觉不对,他干嘛那么听话。
灭绝又翻一页,眉头皱得更深:“楼公子,相请不如偶遇,相见即是一种缘分,看在缘分的面子上,你可否告诉我你居心何在。”
楼子期悠然端坐,凝眸浅笑,绝色风华,骨子里的气质即使是流落于风尘也泯灭不了那份世代沉积的高贵。
灭绝不耐烦地看他一眼:你说不说,不说她进行下一条了。
楼子期眼角轻扯:“就不告诉你,怎样。”
灭绝也不计较,她压根没准备和这男人认真谈:“楼公子,俗话说的好,散买卖不散交情,看在平时交情不错的面子上,你我从前的恩怨一笔勾销可好,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么井水不犯河水。”
“咱们有交情吗?”
灭绝直白道:“我嫖你娼,我花钱,你卖笑。”
“那是个屁的交情啊。”
灭绝赶忙低头翻两页书,叫道:“有了,大交情,小交情都是交情。”废话。
楼子期瞥一眼解忧,有些哀怨:“今晚本不应该是这样的,我准备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献身了,你却不准备要,你让我情何以堪。”
“我看了很多书,有文字的,也有图画的,虽然没自信能做到最好,但我保证不弄疼你,其实阿夜帮我准备了迷魂散,但是我都觉得不好,要做就实事求是的做,所以我我让人准备了春药,你说是你用还是我用。”
解忧奇怪地看他一眼,啰嗦什么呢。
云灭绝随意听了两句,就当没听见了。
楼子期撅撅嘴,仰头灌下一盏烈酒,一张俊脸艳如桃花:“我真是不明白,他们都说你爱着华夏第一才子仇止,可我一点也看不出来,你不爱他,你也不爱我,你谁也不爱,可我也不爱你,这要怎么办。”
楼子期晃晃脑袋,奇怪没喝多少,怎么会有如此强烈的睡意:“话说我的第一次很值钱的,好多人抢着要我都没给,就这么给了你我还真不甘,但是帝君陛下让我来勾引你,那我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你要准备好对我负责,我要搬进云淼宫,我要万千宠爱集一身。”
云灭绝恨恨地翻到最后一页,猛地抽出一柄匕首插桌子中间。
楼子期赶紧跳开:“那书很厚,不带这么跳章的,重,重来。”
云灭绝甩手扔了手里的破书,举着匕首,一脸无赖:“我高兴,我乐意。”
楼子期步步后退:“你,你想干嘛。”
灭绝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床铺:“去,床上趴好去。”
谢谢妮妮2008,黑冥乐的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