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灭绝探出脑袋,就着解忧端到嘴边的解酒茶抿了一口,昏沉得无力感让她瞬间放弃作为主人的自觉,萎靡地缩回去继续冬眠,措拨吧,尽情的措拨吧,不经历些风浪怎么能学会在残酷的环境中生存,不斗死几个嚣张的哪有机会拍死前浪称霸一方,如果他半路被玩死,就权当她眼瞎,扔出去喂狗都不心疼。
唯一不二眼见她缩回去,赶紧爬上床一阵乱摇:“大小姐,你不能不管善才公子啊。”
“大小姐,善才公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奴婢和你拼命。”
云灭绝哼哼两声,可怜兮兮地往解忧怀里拱拱,别摇了,再摇就吐了。
解忧瞬间冷脸,腿脚无影转眼将俩小丫头踹回床下:“都给我跪好。”
唯一不二立刻听话地跪好,默契掐掐大腿开始哭。一人一把鼻涕,一人一把眼泪。
“呜呜呜,大小姐,您好狠的心啊。”
是啊,心狠地想把你俩拖出去喂狗。
“呜呜呜,大小姐,您这是始乱终弃呀。”
切,她也就是想过,还没付诸行动呢。
“呜呜呜,大小姐,您偏心。”
她承认她心眼小,但第一不缺,第二不偏。
“呜呜呜,大小姐,您,您,您——”什么来着:“您怎么可以见一个爱一个呢。”
灭绝一阵发懵,她有吗,什么时候的事啊,人见人爱反过来也不是见人爱人啊。
解忧心疼地揉开她紧皱的眉心,诱哄道:“大小姐,再喝点吧。”
灭绝哼了一声,窝着没动,她还没想好怎么定位步善才,但她暗箱操作,灌输他那些先进的知识和技术绝不是一时兴起。简单来说,步善才很好揉捏,你让他方他绝不会圆,你让他站着他绝不蹲着,塑造好了,就是个举世瞩目的天才,玩崩了,她亲自送他入棺材。
但另一方面,她对步善才的确有自己的私心。
她没有未雨绸缪的习惯,但并不表示她不会为未来考虑。她只想嫁个靠谱的男人,但也不会因为遇到的男人都不靠谱就一直荒废自己的青春年华。她没太多原则,其实常常退而求其次。不一定要对她百依百顺,但也必须是个好控制的男人,像步善才这种即没脑子又能一眼看透的最合她心意。
步善才是她看过的最适合养成的男人,她看重他的才能,欣赏他的执着,凭他当初对火药配方的一个眼神,也值得她把云端阁换成舒云殿。如果剔除愚蠢,没脑子反而会成为优点,况且她有脑子,用智慧俘虏的男人永远比用美色俘虏来的更持久且牢靠。如果有一天,她需要珠光宝气地站在他身后却拥有同等的存在感,那她必须尽快剥了他那层卑微镀一层黄金。
“大小姐。”唯一看她没反应,急得又想往床上爬,但解忧脸一摆,她又缩回去了。
不二嘟嘟嘴,谁让解忧跟着大小姐的时间最长,地位最高,也最受宠,关键是她俩加一起都斗不过人家一个。
云灭绝掀开一条眼缝看向两张同样幽怨的小脸,眼底漫过的杀气不是不爽两个小丫头的冲动,而是她从她俩身上看出自己老了,老的对生活的要求只剩活着,对男人的期待没了激情。
也许当初阎重楼的拒绝打击颇深,也许见过阿莲之后她丧失信心,也许天天面对这些出手就能拧断自己脖子的人她越来越没耐性,灭绝不禁握紧手里的匕首,她现在的状态绝对不利于她对付暗处的敌人。
解忧想要努力化开她的郁结,自己的眉心却越皱越紧,她依附却不一定全然信任,没给自己留后路的都是傻子,况且她始终害怕某个男人成为她家大小姐的硬伤。
云灭绝舒展开眉眼,拨落解忧的手指,漫不经心但至少证明她有关注:“出什么事了?”
不二哀鸣一声扑她脚下,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她家大小姐终于出声了:“大小姐,呜呜呜。”
唯一抽噎两声,一点一点地往床上蹭:“呜呜呜,大小姐。”
灭绝表情不变,语气能冻死大象:“哭丧啊,哀家还没死呢。”
唯一,不二立刻跪好,小脸板正,泪迹全无,解忧无奈望天,大小姐威武。
“说重点。”
唯一赶紧道:“楼公子带人去了舒云殿找善才公子麻烦。”
不二立刻附和:“他嫉妒善才公子得宠。”
云灭绝收好匕首,眼神示意解忧扶她起身。
唯一在床下摆开长毛绒毯,肯定道:“楼公子会武,随他陪嫁进来的那个小厮也不是善茬。”
不二接手解忧,扶起她家大小姐金贵的手臂:“如果他们使坏,善才公子肯定吃亏。”
云灭绝站原地装呆,不用猜也知道楼子期闲着无聊发春,可为什么不来骚扰她,而是去找温吞的步善才。
解忧手快的为她套上一件狐裘,眼角扫过脖颈上的吻痕,一阵错愕,谁干的。
灭绝懒懒地打个哈欠,抬起左脚:“打起来没?”
“啊?”唯一为她穿上一只皮草小靴,转脸看看不二。
不二套上另一只,谁知道,她刚收到消息,就拉着唯一往这儿跑了。
灭绝甩甩手腕,冷眼淡扫:“没打起来我去做什么?”喵了个咪的,沐丹青下手真重,不就是划拳划输了嘛,至于捏着她要杀要剐嘛。
“这——”倒也是:“可——”打起来还得了。
不二勾勾她家大小姐的手指撒娇道:“您还是先去看看吧,万一,万一——”她们的人没忍住就不好了。
灭绝看她一眼,默许每个人在暗处培养自己的势力:“最好是我出现的时候,他们刚好开打,否则去几次都没意义,善才被整死都没意义。”
不二咬咬唇,懵懂地看向唯一,是她想得那个意思吧。
唯一暗里递个肯定的眼色,低头继续打理不需要打理的长毛。
“呃——”不二抓抓脸:“我,我——”
唯一赶紧帮衬:“大小姐,她内急。”
云灭绝甩都不甩她俩,她奇怪解忧干嘛一直瞪她:抽筋啊——
不二拎着裙子跑了,唯一沉默地装小媳妇,解忧往她脖子里裹条皮草围脖,手狠地差点没勒死她,出去鬼混的代价。
灭绝往后缩缩,一阵发憷,——咝——,眼神真可怕,哪个没长眼的惹了她家的第一丫鬟。
冷风夹杂零星的雪花吹裂薄如纸片的冰层,四季植物沿着温泉水道恣意舒展绿意。一只迷失了旅途的白鹭停留此处等待来年亲人的回归,圈养的珍禽不接纳也不排斥地隔岸相望,默不作声。
“大小姐。”唯一跺跺脚,嘟着嘴冲回去。
云灭绝悠闲地折了一朵木棉,簪在发间,抚脸娇笑:“漂亮吗?”
“漂,漂亮。”靠,她们现在又不是散步:“大小姐,你快点,救人那。”
“知道了,知道了。”灭绝勾起一滴露水润湿娇嫩的唇瓣,转脸看向身后的解忧。
解忧一个眼刀杀过去:走你的路。
灭绝一哆嗦,怀孕啦,情绪这么不稳定。
唯一拽起她胳膊就跑:“大小姐,去晚了就出人命了。”
“疼,你丫再快点,哀家的命就先没了。”
“大,小,姐。”这种时候还开玩笑。
“好啦,我尽量。”
解忧见两人走远,踢踢脚下的卵石:“来人。”
两名暗卫瞬间出现在她身后,一个单膝跪地,一个倒挂树梢。
“大小姐昨晚做了什么,和什么人在一起?”
两人对看一眼,这个,那个,都跟丢了。
“查昨晚所有出入红杏馆的人。”八成又去找那个宝妈妈了,切,活该头疼。
“是。”俩暗卫瞬间消失于原地,各归各队,各干各事。
解忧断定查也查不出什么东西,但她毕竟拿了人家的银子,找点事给他们做做也是职责所在,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宝妈妈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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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哎呀’一声,通知某人大小姐驾到。
不二立刻往某个拳头上一撞,哀叫着破门而出,扑傅离人脚边:“啊————”再吐口假血。
一帮人有样学样,哀叫声此起彼伏,吐血者接连二三,某朴素少年莫名其妙地看过,他还没动手呢。
云灭绝瞄眼殿内混乱的场景,瞬间抽气,直觉想逃:不用搞这么夸张吧。
不二眼疾手快地抱住她小腿,哭号道:“大小姐,您终于来了,呜呜呜,奴婢对不起您呀,奴婢辜负了您的期望啊,奴婢没能保护好善才公子啊,呜呜呜,大小姐,您一定要为奴婢做主啊,奴婢虽然命贱,但也是您身边的人,他们对奴婢下黑脚啊,呜呜,奴婢不行了,您一定要为奴婢报仇啊——咳咳——”再吐口血。
灭绝头疼地依着门板,很呆地观察两个男人的体位,啧啧,一上一下呀,谁先扑倒的谁呀。
“大小姐!”
“傅,离人?”
唯一立刻摆出气势,直指楼子期:“大胆,竟敢直呼大小姐名讳,拉出去砍了。”
这回换楼子期呆了,砍得也太随便了吧。
步善才赶紧推开楼子期,拢好散乱的衣衫,这,这要怎么解释。
云灭绝依旧很呆,很呆很纯洁地控诉两人的行为,其实可以再激烈一点的。
以下是未离最近学到的一句话,与亲们共勉:(虽然不是绝对,但还是很有道理哈)
现在对你好的人,至少现在对你好,不管他以后是不是还对你好,此时此刻都该珍惜,
现在对你不好的人,也不用期待他以后会对你多好,更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本就珍贵的温柔和青春,他不值,你遭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