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灭绝略略俯身,青丝及踝,无意流泻,蜿蜒里铺展成工笔勾勒的细致风华,一笔一画,刻意流畅。几缕发丝顺着她的动作滑落肩头,轻浮于融融水色之上,丝线般化开,牵引出一幅娇花照水的孤芳,韵致成双。
“啧啧,,能让这样的美人承欢身下,也算人生一段妙事,一千六百两。”
有人调笑出声:“可不是,这样的美人最适合春宵一夜。”
“哈哈哈,英雄所见略同。”
沐丹青瞪着空气,压根没想到会有人与他争,况且他觉得台上的女人做作的连一千两都不值,眼瞎:“一千七百两。”
尖薄嗓音紧随,带着志在必得的笑意:“两千两。”
沐丹青牛眼瞪得铜铃大,手里栏杆捏得吱嘎响:“两千零一两。”他斜一眼眉眼清淡的男子,咬牙硬挺,值。
骤起一阵细碎的笑声。
“这什么人呀,两千零一两竟然也能叫得出口?没钱就不要出来花嘛。”
隔壁绛紫帘幕内一男声轻笑附和:“呵呵,怕是色极了眼,口袋里的银子却不够,这种人本少爷见得多了,手里没几斤几两,还愣是喜欢与人比阔。”
“哎,自不量力。”
沐丹青横眉竖眼地刚想来点暴力。
看不清花色的帘幕后再次传出男子的声音:“三,千,两。”一字一顿,藏不住的笑意。
灭绝眼角弯弯,染着橘色的指尖没入水中,轻轻一弹,碎了一张奸诈的笑脸。
沐丹青忍都没忍地直接拍烂身前的栏杆,咆哮与内力并行冲向声音的出处:“你丫个呸的,你TM长没长眼呀,你给老子看清楚,这女人值三千两吗?值吗?”
花色帘幕一阵鼓动,依稀见着其中的人影摇晃着一柄折扇,泰然自若。
有人打趣,语调不稳明显染了醉意:“兄台何必激动呢,不就是个女人吗,这不过才是第一个,后面的,说不定更对兄台的胃口。”
隔壁的人闻言,颇为认可道:“本公子最了解宝妈妈,她一向喜欢把最好的留到最后,哈哈,不急不急。”
“公子所言极是,在下也这么觉得。”
沐丹青拿鼻孔哼了两声,嚷嚷道:“老子不管,这女人老子今晚要定。”
灭绝撩水的姿势不变,露点浅白风华,笑眼青楼梦好,满池五光十色。
一少年突然嬉笑:“你说要就要,你以为你是谁,我家公子叫的可是三千两,有本事你就往上加。”
沐丹青明显不悦,一个毛还没长全的娃娃也敢出来叫板,他不和小孩一般见识:“宝妈妈,你看着办吧,两千两银子,海棠今晚归我。”
少年夸张地重复:“两,千,两,我没听错吧,还真是皮厚不嫌丢人。”
沐丹青斜眼看天,压根不屑对方的档次:“老子脾气一向不好,谁再和老子抢海棠,老子劈死他。”
少年不怕死的叫嚣:“劈啊,劈啊,三千两都出不起你撩什么狠话,本小爷洗干净脖子等着你劈。”
沐丹青脸色一阵黑:“人我要定。”
少年嗤笑:“价高者得。”
沐丹青甩手朝台上扔了一刀子:“都TM给老子闭嘴。”
花色帘幕内飞出一把椅子:“你说闭嘴就闭嘴,小爷丢不起这个人。”
男人抽气,女人尖叫。
黑色的锋刃扫落金质的步摇,木质的座椅撞上铁铸的楼柱,
叮铃哐啷,支离破碎。
云灭绝眼都没抬一下,看惯了子弹的速度谁不当这是杂耍,可她那心眼就跟针尖似的,她刺沐丹青一刀是求生需要,沐丹青飞她这一刀就是强买强卖——灭绝不爽地皱眉,小市民的心里蹭蹭地往上窜,不行,不挖他沐家十八代祖坟都不像她的风格。
沐丹青双手横胸,直觉对方找死,他活这么大除了四海帝皇涅不凡就没输过谁,可一个涅不凡也足够他完败,地位没人家高,势力没人家大,打架打不过人家还能说自己是学艺不精,可连女人都抢不过——沐丹青瞬间回头瞪向涅不凡:老处男,能忍了不起啊。
涅不凡了然的明白他眼神里传达的意思,可他并不觉得自己在忍,况且忍一忍也不会死,于是他继续沉默,如一尊磐石独对鱼缸里的空灵。
宝妈妈拎了拎眼角,敲响第一声木鱼,从来只对银子谄媚的脸板得铁面无私,:“三千两,一次。”
众人茫然以对。
“三千两,第二次。”
沐丹青越看涅不凡越觉得他适合被人压,他其实已经很善良了,他如果再邪恶一点估计找的就是个男人。
“三千两——,还有没有人要加价。”
众人顿悟,可就这情形谁也不会为了美人一笑冒险加价。台上的女人的确精品,一颦一笑,如诗如画,举手投足,风情柔媚,市井里少有,青楼里常见,说白了,见惯了精品的男人们觉得不值,这样的女人自家的后院就有,何必花三千两再买。
————咚————
一锤定音,宝妈妈没太大兴趣地宣布:“三千两,成交,海棠姑娘的初夜属于那位出三千两银子的公子。”
沐丹青点点头,早该这样了,不对,三千两,不是两千两吗,多的他可不付:“喂——”
宝妈妈撒一把红纸,朗声高呼:“良辰美景奈何天,春宵一刻值千金。”
丝竹悠扬,歌舞升平,八名粉衣女子步步生莲,一十六道红绸蹁跹如蝶
“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
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宝妈妈再唱:“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钟磬齐鸣,落水成瀑,一朵合欢别在男子耳后,一句耳语依旧以沉默告终。
“与君绝,芙蓉帐暖,鱼水情深,
夜有尽,缘有灭,从此山水不相逢。”
——————
一阵急促的鼓点里,水幕落尽,台上的景致换了,人也换了。
深蓝色的丝绒掩去了琉璃迷蒙,细碎的钻石零碎成银河般的浩渺。一方浮雕翻江倒海的白石椅上,美人雍容,姿态撩人。
一身青纱袍,胸襟半敞,半披紫貂氅,若隐若现。乌发如鸦,半束半散,其间点缀大小各异的珍珠百十颗,自发顶流泻,直至发梢。耳后一朵盛放的合欢,颜色绚丽,正配他修长脖颈上一排璀璨猫眼,光华流转。
一人惊呼:“男,男的。”猛然站起的瞬间,似乎还碰倒了座椅。
周围人闻声,一阵调笑,华夏国风虽不那么开放,但圈养男宠在贵胄之间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公子不必激动,大家都看得出来那是个男人。”
“兄台此言差矣,可不仅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呵呵,莫非公子不知道这世上有小倌一词,还是连不夜天街最有名的望君阁都没去过。”
“本公子当然去过,只不过——”
一人接话道:“只不过,这台上的人不似人间所有。”
宝妈妈换了一身黑衣劲装跳上高台,抬手就是一鞭子,抽回魂魄无数:“此人乃红杏馆秘密培养多年的第一少爷,单名觞,一十七岁,童子之身,一清二白,起拍价五百两,还望诸位爷多多调教。
“八百两。”
另一个声音道:“一千两。”
瞬间有人加价:“一千五百两。”
——————
沐丹青不感兴趣地撇撇嘴,童子之身!切,又是个死处男。
涅不凡直视对面的剔透,也没表现出对男人的兴趣。
倒是涅寻好奇的看了台上一眼,结果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流,流觞——。”桀骜峰第一杀手?!竟然出来卖!别开他玩笑了。
“你认识?”
“认识。”涅寻答完感觉不对,瞬间看向门边,攻击范围内多了一个人他不可能没感觉。
云灭绝看他那眼神就感觉舒畅,连带着看他主子今天这张耸脸都顺眼:“据说他以前是个杀手,可惜后来武功被废了,又赶上他主子经济危机,于是就把他按斤卖了。”
涅寻一脸惊悚,不是不相信杀手会有这种下场,而是用这样平淡的语气说出来未免——
灭绝挪到沐丹青身边坐下,惋惜的表情不算是假的,出口的话也不算是真的“我知道你不信,可事实就是这样。他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落哪儿都是被人欺负的命,也就是我和宝妈妈看他可怜,才把他买回来调教,再说,若不是生活所迫,他这么死脑筋的人怎么会愿意摆出这么风骚的姿势。”
涅寻皱眉,难免惋惜。
灭绝抬手为沐丹青斟满酒,视线依旧停在涅寻脸上:“小寻啊——”
涅寻立即地捂好怀里的银票,退她三米开外:“不好意思,我和他不熟。”
“你这人怎么一点江湖道义都没有呀,他都快被男人那什么了,你就不能帮他一把。”
涅寻无动于衷。
灭绝轻叹一声,怕怕沐丹青的肩,诚恳道:“其实我们都觉得你主子会喜欢这一型。”
沐丹青多看了一眼台上的男人,又看了一眼涅不凡,赶紧把自己微敞的领口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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