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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跑到一棵大树下时猛地刹住了脚步,在他们面前,二十几个手持棍棒的男性村民堵住了路,领头的是一个身披呢子西服,脚蹬手工布鞋的中年男子,他瞪着一双绿豆眼仔细打量着三人,然后走上前一步说道:“我是老盖,回尾村的村长,你们想干什么?”

青源透过人墙,看到后面那栋砖砌的二层小楼的大门上,贴着门神,心知这一定是郭富贵的家了,他走到老盖面前,直视对方的眼睛道:“让开!”老盖退后几步,向身后的村民示意,一个村民挥着锄头向青源冲过来,“交给你们了。”青源对元之与回心说,他躲开锄头的攻击,三两下便闪出了人群,村民们都愣住了,这是变魔术么,怎么人一下子就不见了。

一个跑出去了,还有两个在包围圈里,只有捉到一个,就可以威胁其他人,村民们大吼一声,挥起锄头木棍就向元之和回心打去,回心做了个请神指,向元之示意,元之点点头,向老盖处迅速移动,“通”的一声,一根木棍正中回心的头顶,声音如敲钟,拿着木棍的村民手被震的生疼,他丢开木棍低头看自己的手腕,手腕处红红的,正迅速肿起,他惨叫道:“这人长的什么脑袋呀,怎么这么硬。”“哐”,又是一声响,一把锄头砸在了回心的腿上,回心抬腿侧踢,将锄头踢开,锄头飞出十几米远,牢牢地钉在一幢房屋的墙壁上,村民们一下子愣住了,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回心,回心大声吼道:“再来呀!”声音传透力极强,像在空荡的房间敲击一面大鼓,这一声吼出,让所有人都捂住了耳朵。

元之早已掐住了老盖的后脖子,食指扣住他一处穴位,笑道:“行,这下消停了,都不要乱动了,万一我不小心弄断了他的脖子,那就不好玩了。”老盖被他掐着脖子,只觉自己身体内部一阵酥麻,说不出的难过,而且浑身发软,他呼吸急促,语不成句地说:“别……啊……动,唉哟……喂,别动!”

青源冲到郭富贵家门口,一脚踹开房门,两扇门板直接断开,一块木头飞到对面墙上,砸碎了墙上镜框的玻璃,镜框中是两人的照片,一个是郭富贵,另一个长的很胖,鼻歪嘴斜,应该就是郭富贵的痴呆大哥了。青源检查了每个房间,却没有发现木果和郭富贵,他心中一阵焦躁,冲出房门走至老盖的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其提起,道:“人呢?”元之松开手后,老盖的舌头才恢复了正常,他将脸扭向一旁道:“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青源手中斩鬼刃一转,将刀刃紧贴他的脖颈道:“最后问你一次,人呢?”刀刃冰凉,让老盖身上起了麻点,元之一旁笑道:“我劝你还是说吧,这位的脾气可不像我这么好。”青源手中微微用力,斩鬼刃划破了老盖的脖子,一缕鲜血流下,老盖顿时紧张起来,道:“别……别动手,郭富贵和他老婆躲到山上去了。”

“穿紫色衣服的女孩呢?”青源问道。

“没……没见到啊,什么女孩。”老盖哆嗦着回答。

青源盯着他的眼睛审视,片刻后松开手,老盖脚一落地,立刻后退了几步道:“我真没见到穿紫色衣服的女孩,早上二蛋说有人进村找郭富贵,我就通知了他让他带老婆进山躲躲。”

“所有男性村民都在这里了?”回心问道。

老盖点了点人数道:“有些下地干活了,还有几个常年爱赌钱的没来,估计都躲在狗剩家里赌钱呢。”

青源思忖片刻道:“元之,你押着村长,让他通知所有人,到栓子家门口集合,我和回心去找木果和郭富贵。”元之点点头,笑眯眯地走到老盖跟前伸出了手,老盖乖乖地将后脖子凑过去,元之笑道:“很好,带我去栓子家,你再让几个人去通知所有村民。”

元之走后,回心提议分头找人,青源从黑皮袋中掏出一个圆筒状的物体递给他道:“这是信号弹,里面加了少量赤假柳,不管白天黑夜都能看清,而且信号持续时间很长,我们对山上的情况不甚了解,如有万一,一定要发出信号通知对方。”

元之接过信号弹,道:“你也小心。”他迅速燃化一张符,双足踏着五行步一个纵身,人已不见,青源拿出一根刺瑰放入口中,向相反的方向疾弛而去。

一小时后,栓子家大门前的院子里已挤满了人,小静和栓子一人抱着一个孩子站在自家门口,紧张地看着元之。元之笑道:“你们进屋,一切事情与你们无关。”老盖一旁奴颜屈膝地说:“人都来了,我点过数了,一个不差。”元之点点头道:“很好,让所有人原地坐下,不准动,在我的同伴回来之前,任何人随意乱动一下,我就记一笔,最后和你算总帐。”老盖赶忙答应着,向村民喊话,回尾村民一向视村长为皇帝,他们见老盖都怕这些人,自然将元之奉为神明,一个个都老老实实地坐在了地上。

元之逐个观察他们,心中暗自叹气,缺手,断腿,侏儒,弱智,留在回尾村的男人还真没有几个正常的,有两个身体到是正常的,却长的奇丑无比,让人不忍直视,元之看着他们,又想了想他们的所作所为,心中更加感慨,真真是可怜又可憎的一群人啊。

回心在一棵大树上打了一个记号,又向前细细的搜索,这片树林颇有年代了,其中一两棵竟然是难得一见的千年老树,树干底部似乎已经枯死了,可冠顶却依然翠绿,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概就是这意思了。不知何时,除了脚踩青草的声音,树林中再无杂音,回心停下脚步,心道,不对!忽然,他的后脑感觉到一股风,他迅速趴下,又向左边打了个滚,眼角余光看到一棵大树的树干被绳子系着荡了过去,他平躺着,两手合十做了个请神指,站起身来用手一劈,树干被劈成了两截。

回心观察绑树的绳子,发觉这机关做的非常精巧,绳子一头系在树上,而另一头的撞点就在草地上,只要人向上一踩,一定就会中招,这里的村民捕猎时应该也会做些陷井,但不至于做出这种伤人的东西来,看来只有郭富贵了。“修练邪术育鬼,买卖女人,伤人性命,凭哪一条都不能放过你。”回心咬牙道。

他继续前行,前面的树木渐渐变得更加茂密,棵棵树冠相连,仅有几缕阳光穿透,越向前走,越难通行,需要侧身才能从两树之间穿过,回心做了个八封指,一指点向面前的大树,大树从中断开向一侧倒去,树冠移位,照进一片阳光,周围顿时亮堂了起来,他向前几步,出手点向另一棵大树,大树向前倒下,砸倒了另一棵大对,露出了一个幽暗的空间。

回心走进里面,发现这里是一个天然的树屋,数十棵大树环绕而生,树冠密封成屋顶,树屋中,点着一盏油灯,一个女人被绳子捆在一棵树上,长头垂下盖住了脸。回心走到她面前,拨开她的长发,发现这女人正是孟萍萍,她眼睛紧闭,面色苍白,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整张脸瘦的只剩一层皮。

回心扶起她的头,摸了摸她的脖子,脉博跳动微弱,但至少人还活着。他将绳子解开,让她躺平,又从包中掏出水壶喂她喝了两口水。一声呻吟后,孟萍萍睁开了眼睛,她茫然环顾四周,当看见回心时,她轻轻一笑说:“爸爸,你来接我了?”她见回心没有说话,便又笑着说:“你答应带我去公园的,我今天很乖,阿姨都夸我了,我们去公园好不好?”回心心中一冷,心知这女孩怕是已经神智不清了。

他扶着她坐起,放柔了声音问道:“和你一起的人呢,郭富贵,还有孩子,你知道他们在哪儿吗?”

“孩子?”孟萍萍似乎对孩子这两个字有强烈的反应,她紧张的环顾四周,小声说:“别让他咬我,真的好疼,我会听话的,你别让他咬我。”

“好的。”回心将水壶递给她,道:“来,再喝点水,休息一下我就带你出去,你的父母一直在找你,从没有放弃过,我会带你回家的。”

“回家?你以为你们能活着走出这里?”身后一道声音阴沉说道。

回心猛的转身,只见郭富贵站在树屋入口处冷冷地笑着,他手中抱着一个襁褓,一只婴儿的手从襁褓中伸出,黑色的指甲又长又尖,紧紧地抓着郭富贵的衣领。

回心拔出铜钱剑,剑指郭富贵怀中的襁褓道:“鬼婴嗜血无情,本就该灭,而你,各种罪状罄竹难书,一起灭!”

郭富贵看到铜钱剑,愣了一下,待看到铜钱剑上的捆线绳为金色时,他面色一变,将手中襁褓向回心一丢,转身就跑。襁褓飞过来,鬼婴双手伸出,尖利的指甲抓向回心的双眼,回心侧身伸脚一踢,将襁褓一脚踢到树干上,鬼婴发出一声惨叫,回心暂时顾不得它,丢出一张符定住它,就去追郭富贵。

他冲出树屋,发现郭富贵已跑出十几米远,便迅速燃符踏出五行步追赶。郭富贵正一路向前狂奔,却不留神踢到了石头,他脚下一软,摔了个狗吃屎,他顾不得扭伤的脚,挣扎着爬起来,正准备再跑,却一头撞在了什么东西上,他抬头一看,回心高大健壮的身子挡在了正前方。郭富贵吓白了脸,他掏出一把匕首向回心的胸口戳去,回心侧过身,左手抓住他手腕向后一扭,郭富贵吃痛,手中的匕首落地,他还想再动,回心右手一抬,将金钱剑横在他颈间轻轻一划,便割破了一层皮肉,他顿时站住,一动也不敢动。

“谁教你的邪术?”回心冷冷问道。

“祖……祖传的,我爹留给我的,大爷,您放过我吧,我爹说过,拿金钱剑的人是我们武道的克星,让我见到就躲得远远的,我这就给你磕头,您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回心将金钱剑贴得更紧,咬牙道:“武道?就凭你这五流邪术也配称武道,说,为什么要育鬼婴?”

“我的亲人,就只剩那个痴呆大哥了,他掉下山摔死后,我便想到育鬼,爹给我的册子上说育鬼可让亡魂转世,而且可以改变性情,我想着大哥生前是痴呆,也许转世后会变聪明。”

“愚蠢!”回心大声道:“你这厮只知祸害世人,那本册子在哪儿?”

郭富贵哆嗦着从自己怀中掏出册子递给回心道:“册子里不只有育鬼,还有点金,换血,化石,我人笨,只学了两三样,像您这样的人,保准一学就会,只要你有了它,你就什么都有了,大爷,看在册子的份上,你就放过我吧……”

“可以。”回心冷笑道:“即便我可以为了册子放过你,但是,为了孟萍萍,为了小静,为了那二十几个被你卖到回尾村的女人,我却不能放过你。”

回心一把抓住他的后脖颈,将金钱剑用力一划,“噗!”的一声,剑入肉中,一股鲜血喷涌而出,郭富贵的身体扭曲挣扎着,回心用力一踢,将其踹到草丛中,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直到郭富贵吐出最后一口气。回心才掏出一张符,他念了几句咒文后,将符丢在郭富贵身上,一阵火焰迅速席卷了尸体,回心看了看那本小册,册子年代久远,已破烂不堪,他将小册丢入火中,书一入火,便冒出一股浓重的黑烟,味道腥臭刺鼻。十分钟后,尸体已然成了灰烬,回心这才转身向树屋走去。

树屋中,孟萍萍缩在一角,紧紧抱着一棵树瑟瑟发抖。回心叹了口气,做了个太上老君指点在她额间,孟萍萍浑身一颤,过了一会儿便闭上了眼睛。地上,鬼婴仍在挣扎,乌黑的指甲在地上不停地抓着,挖出了一个坑,回心走过去取下符打开襁褓,只见一个干瘦的婴儿趴在地上,它两眼间距极宽,嘴角歪斜着,一抹黑色的口涎顺嘴流下。符取下,解除了它行动的束膊,它仰头看了看回心,便拼命向孟萍萍爬去。它爬到孟萍萍的身边,伸出小手一抓便撕开了孟萍萍的上衣,孟萍萍的胸部露了出来,上面布满了牙印和齿洞,鬼婴扒着孟萍萍的胸就要啃吸,正待咬下时,却被金钱剑一剑穿心,回心将剑回撤,连带鬼婴一同带起,他抓住鬼婴的脖子,将剑拔出,冷笑道:“活着时你便折磨她,死后你仍是这样,你们兄弟当真以为老天无眼么?”鬼婴痛极,发出凄厉的叫声,回心将金钱剑一挥,斩下它的头颅,随手一丢,头颅又叫了几声,渐渐没了声息。回心走到孟萍萍身边,稳稳将她抱起,道:“我带你回家!”

另一边,青源穿过密集的灌木,来到一处山壁,山壁潮湿布满青苔,他沿着山壁向前走,发现前面一处山壁下堆着一堆树枝,树枝没有干透,应该是才砍下没多久,砍了木柴却不带走,一定有问题,青源将树枝挪开,果然发现在树枝的后面,露出了一个将近一人高的洞口,他向洞内看了一眼,发现山洞很深而且窄小,只容一个人通过,他掏出酒壶,饮了一口醒目酒,矮下身子走了进去。

前行十几米,山洞渐渐宽了起来,他直起身子继续前行,脚下有“刺啦”声,他低头一看,原来是一片落叶,这里怎么会有落叶?他拿起落叶仔细一看,发现上面有一抹血迹,他紧了紧手中的斩鬼刃继续前行,数十步后,山洞到了尽头,这里约有一间房大小,山洞顶部有一个大大的豁口,豁口处不时有叶子落下,应是山顶树木的叶子。青源环顾四周,发现地上布满了落叶,洞内一角,落叶高高堆起,一看就是人力所为。他走过去,将落叶扒开,一股恶臭随即飘散出来,落叶中,一具赤裸的女尸面朝上躺着,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女尸已经高度腐烂,全身爬满蛆虫,青源注意到女尸的脖子上戴着一根红绳,红绳上系着一个银戒指,他用斩鬼刃将红绳挑断,将戒指攥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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