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辉给整个八角街镀上一层金色,高原夕阳,红得瑰丽,绚得彻底。来往的行人熙熙攘攘,有当地人,游者,甚至金发碧眼的外国人,随处可见藏族信徒按顺时针方向绕大昭寺转经,可谓当地独特民俗景观,于是到这里的人不知不觉的也就纳入了转经的行列中。
苏叶看着两人各自手上的转经筒笑了,她对齐风说:“我们这样算不算浑水摸鱼?假冒了一会藏族信徒?”
齐风笑着说:“应该叫入乡随俗。”
并不宽敞的街市,林林总总地堆满小摊位,多是民族饰品,样式繁多,让人应接不暇,除了手拿转经筒的藏民,也会看见喇嘛气定神闲,步履平稳从身旁经过。
齐风突然被一位外国老太太拉住,焦急地用手比划着,大致意思是她跟翻译走散了,现在不知如何是好?
齐风流利的英文作答多少令苏叶有点意外,她看到老太太顿时眉开眼笑,一口气将自己迷路的前因后果倾盘而出。齐风笑着问她翻译的号码还有酒店的名称,老太太醒悟,可翻遍了手袋也没找到那张明信卡。
老太太很忧伤地望着齐风“OH,MyGOD,Iamsosorry,Ithinkitislose!”
苏叶说:“看来好人还是得做到底,况且还是外国友人。”
他们运气不错,带着老太太出了八角街,翻译就气喘吁吁地跑来了,个挺高的黑龙江女孩,挽着老太太的手一个劲地跟齐风苏叶道谢。
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苏叶说“旅途中的好人好事,算不算是意外收获?”
“简直是锦上添花”
告苏叶和齐风转身再逛八角街,苏叶更显兴致盎然,杂七杂八地挑了一些纪念品,有藏银饰品,有古朴面具,有七彩挂链,还有转经筒,最后,将旅行袋塞得满满当当。
苏叶只好眼巴巴地求助齐风,对方很有风度,二话不说就将旅行包接了过去。
苏叶说:“并不是十分中意才买,可有了这些东西,我会认为自己不会闲着,心也是满的,而且不虚此行。”
齐风了然,他说:“我平常行事的作风也像现在这样果决吗?”
苏叶看着他,问道:“何以见得?”
“你挑东西很少细细比对,几乎认为自己喜欢的就放进行李包了,你们女孩子不是应该逛完整条街,巴不得每一样都拿来细细比对才做决定的吗?”
苏叶想了想,然后回答他:“就像买盘子,七寸的和八寸的,方的还是圆的,价格高1块钱还是少1块钱,如果是我妈,她一定会千挑万选,但如果是我,无所谓,最初看准的那个就好了,因为我不想把时间花费在这些琐事上,而自己需要的仅仅只是一个盘子而已。”
齐风指了指旁边的甜水摊:“要不要喝一杯?”
雪梨银耳羹,里面还加了甘蔗、红枣、杞子,甘甜之味十足,老板是回族人,头顶带着黑色花达呢帽子,在厨房里刷羊肉串,不时开口大声吆喝,喷香羊肉窜的嘞——
声音自里传出,穿透大厅,飘向人来人往的八角街,似乎连那诱人的味道也一并破窗而出。
最后,他们还是入住拉萨河大酒店,吃晚餐的时候,苏叶并没有看到普珍,齐风告诉她普珍接到社里的电话需要回去一趟。
两天的时间,苏叶和大家开始变得熟络,坐在旁边的刘大姐老调重弹“怎么一个人来啊?”
苏叶答她“单身”
刘大姐又问“对齐风的感觉怎么样?看你们这两天处得挺开心的”
苏叶中规中矩地回答“他人很好”
刘大姐眉开眼笑“现在的时代,距离不是问题,加上你和齐风各方面的条件都很般配。”
苏叶说:“谢谢,顺其自然。”
一个惜字如金,一个滔滔不绝,如她跟母亲说的那样,这也许会是一段半路情缘,但终究只是缘起。
她想起吴奇隆的一首老歌《烟火》,那个关于半路邂逅的故事,一个讲国语,一个讲粤语,旅行结束,分道扬镳,然后天各一方,那里面的对白,苏叶还记得真切,带着忧伤与遗憾,当烟火烧到最后最后,烟就会飘走,火就会熄灭,而两者都不再属于一处地方……
那个男子就这样风尘仆仆地出现,一整套白色的休闲装,肩上挎着旅行包,带着一点翻山越水的疲惫。他的目光牢牢锁在苏叶身上,没等普珍开口介绍,他便径直走到苏叶面前,他勾唇浅笑,带着久别重逢的释然。
他说:“我来了”是的,跨越千山万水,他终于还是出现在她的面前。
苏叶微讶“你真是让我意外”
沈延修看着她,重获珍宝般的眷恋目光“剩下的旅程我们一起。”不是征求,而是肯定,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苏叶浅笑“我泪点很高,万里追情人的浪漫不足以令我感动。”
他说:“没事,我有孜孜不倦的决心,相信你不会拒人千里之外吧”
苏叶冷哼:“就算我拒人千里,你不是厚颜无耻地追来了吗?”
于是,沈延修硬叫人加了一张椅子在苏叶旁边坐下。刘大姐从错愕中醒悟过来,用手肘碰了碰苏叶的胳膊低声问她:“这位先生是谁?”
苏叶把一块栗子糕放到口中,然后慢悠悠地开口“别人的老公”
刘大姐一惊,猛地被饭呛到,别个脸去连连咳嗽,沈延修一愣,没有辩白,继续无所顾忌地吃起晚餐,苏叶看着他不顾形容狼吐虎咽的样子,叹了口气:“你几天没吃了,真像饿死鬼。”
沈延修说:“为了找你,真是日月兼程,跋山涉水,哪里还顾得上吃的”
苏叶说:“我觉得我身边尽是一些不忠不义之徒,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宁又被她们破坏掉了”
“没人出卖你,我只是大费周章地找了侦讯帮忙。”
他偏头看她“我的出现令你心神不宁吗?”
苏叶毫不犹疑地点头,至少有他在身边,不可能心如止水!
晚餐结束,齐风过来跟苏叶说:“你买的东西都在我那边,等一下给你送过去,请问这位怎么称呼?”
沈延修望着齐风,呼地站起来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沈延修,是苏叶的——好朋友。”
苏叶讪笑:“对,是朋友”
两人寒暄了几句,齐风很会察言观色地离开。苏叶摆脸,神色不愉:“沈延修,你对我的朋友脸色不善,而且说话也很不客气,我现在很不高兴”
他哼了一声:“才认识两天的男人,你就出言维护,我心生嫉妒,不是疾言厉色已经够给他面子。”
苏叶声调陡然升高“以什么立场?”
他说:“你不是说我万里追情人吗?那你说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苏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直接甩给他四个字: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