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四点半他们是被手机的闹铃吵醒的,沈延修睡眼朦胧,抬手按了手机,再次倒回床里。隐约的,他听到卫生间传来的洗漱声,翻找物品的窸窸窣窣声,最后是头顶传来苏叶的说话声:“沈延修,再给你1分钟,如果你还没起来,我就把去前台投诉你骚扰女宾客。”
沈延修睁开眼,懒洋洋地看着她:“骚扰,你真是客气啊,你可以说得更令人发指一点。”
她不想大清早的跟他大费唇舌,从沙发里拿了他的衣服丢过去,自己则转去卫生间换衣服。
高原的清晨格外冷,甚至还缭绕着薄薄的雾气,连路灯下的景物似乎都是凝滞的。他们在冷风中站了十多分钟还是没出租车的影,倒是看见小摊贩推着车子经过,苏叶叫住,指着上面的品类问老板“这包子都有什么馅的?”
“酸菜、南瓜、鲜肉、白菜、豆沙、芝麻、香菇……”
苏叶侧头问沈延修:“要哪种的?”
“随便,最好每种都要一个。”
苏叶白了他一眼:“你吃得下?”
沈延修二话不说,拿了钞票递给老板:“每样来一个,再一人来一碗芝麻糊。”
钱给得爽快,架势也够大,可是,竟是对着一堆包子馒头,苏叶哑然,老板翻遍了钱袋也找不开一百块,抬头看着苏叶“有零的吗,实在找不开。”
最后还是苏叶付的零钱,别过头去看了一眼,某人已经拿了包子,端着芝麻糊坐在街边的石凳上津津有味地吃起来,苏叶走过去,笑得欢快,她说:“这种镜头要是被狗仔队拍到,铁定好看,标题也应该精彩绝伦,是什么好呢,落魄公子流浪街头大啃馒头?还是世家公子抛妻弃母,与情人双宿双飞?”
他不屑一顾:“难道沈家的公子就不用吃饭喝水睡觉吗?”
苏叶伸手过去,拿了根花卷放进嘴里,偏头看着石凳另一旁被某人置于一旁的残缺包子抱怨不已“即使你贵公子病范了,挑三拣四,不爱吃肉包子也不用咬一口就丢到一旁,真是浪费,我对你真是无比的鄙夷”
“以你之见?”
“你难道没听说过肉包子还可以用来打狗吗?”
他们到达药王山脚不过六点,还是搭了自驾游者的顺风车。苏叶说:“看来我还是挺有看点的,往路灯下一站就有人来搭讪,而且还是开着支架的青年才俊,要不是你不适时出现,没准手机号码,邮箱还有住址都轻易到手了。”
沈延修冷笑:“晟祺有的是青年才俊,回了上海,我通知他们一个个排着长队让你挑,再不行,还可以带你去分公司挑,即便你眼高于顶,万一挑一的人才应该包你满意。”
苏叶一双眼珠子大放光芒,很不客气地说了谢谢,感激不尽。如她所愿,那个男人脸上的神情阴冷到极点。
药王山藏名“觉波日”意为“山角之山”,这是相对于布宫对峙的红山而言的,药王山位于布宫右侧,与布达拉宫所在的红山默默相守,咫尺相对。
药王山脚,名唤巴日卢古的小苗,他们看见一位藏族妇人全身伏地在做朝拜。
苏叶说:“我跟普珍约好了,等旅行结束,让她带我去布宫朝拜。”
沈延修出乎意料地没有嘲笑,他说:“你来拉萨不会就是为了这个吧,你什么时候开始信这个的?”
“也许吧,以前罪孽深重,现在想借朝拜,聊以安慰。”
沈延修不置可否,牵着她的手沿路而上,转经道上一路可见那些风格各异,内容丰富,技法多样的摩崖石刻和玛尼堆石块,苏叶饶有兴致的打开手机灯光细细查看,她看得很仔细,一旁的男人却在仔细端详着她脸上的神情,或是欢喜,或是惊讶,有时候还会露出淡淡的凝重。
沈延修说:“不过是一些刻着文字图案的石块,你看得懂吗?竟这样兴致盎然?”
苏叶说:“普珍送了一本小册子给我,上面有一些关于玛尼堆的记载,我记住一些,现在只是印证而已,它们包含神圣与世俗,人们的信仰、生活、艺术以及情感,每一块都带着深深的祈祷,虽然很多都看不懂,但可以感受!”
高原的气候特征,昼热夜凉,温差几近二十度,中午可以穿短袖,到了夜里通常要棉衣裹身。他们都穿了羽绒服,苏叶更是把手插到兜里取暖。
两人拾步而上,沈延修问:“你累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苏叶开玩笑问他:“累了你会背我吗?”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俯下身下,一本正经地对他说:“好,你上来吧”
苏叶说:“不要后悔,我并不瘦”
他说:“就算你是大胖子我也背得动。”
其实苏叶并不胖,一米六几的身高,却只有90斤,并不是刻意减肥,而是即使吃多了也不长胖,方仪就为这个愤恨不已,骨子架本就小,加上吃成那样还是肉都不长一斤,简直是浪费国家粮食。
苏叶犹豫了片刻还是俯上去,这样的机会,错过了,怕是永远不会再有。她想起了校园的那处假山,此情此景如昨日重现,他也是这样问她累不累,而她却是撒娇要他背,他恶作剧地笑说,我只是问问而已,没想过真要背你这只猪,她生气了,沉着脸转身就走,他着急了,追上去哄,苏叶逮着机会,一路让他背到山顶,他气喘吁吁地放下她,赌天发誓:“苏叶,你一定重了,而且不止一两斤。”她跳脚反驳:“怎么可能,被你说了好几次,我最近连宵夜都戒了”
身后的人很安静,连呼吸都显得小心翼翼,沈延修问她:“你怎么突然安静了?”
苏叶紧了紧搂他脖子的手“没有,我是不是很重?”
他垫了垫身子转了一圈,说:“这样还说重?背你跑上几公里都没问题。”
苏叶嗤之以鼻“说话算话,那你一直背我到山顶,不许停。”
背着她,沈延修的步子有点缓慢却很稳当,她伏在他的肩头,那样近,甚至可以闻到他发间残留的洗发水清香。
“我们认识很久很久了吧……”他突然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