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下了飞机,日方公司派人来接他们,入住了一家富士山脚下的宾馆。
这是一家日本古典风格的休闲会馆,房屋全部是木材搭建的,有温泉室,有健身房,像是一片私人花园,一片家居的温馨感。
他们两个人的房间挨着,窗子面对这富士山,窗外门前都有几株樱花,这个时节开的正是旺盛,服务员用一口流利的英语告诉他们,现在的樱花,已经到了快凋谢的时候,所以这是今年的最后一次盛放,她庆幸他们来得正是时候,这两年来她一直在灯红酒绿里穿梭,早就忘了自然的美好,此刻站在富士山脚下仰望天空,她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蒋宸煊从窗子探出头来,看向颖漫窗子的方向,她正闭着眼睛感受清新的风,卷翘浓黑的睫毛轻轻颤着,她很久没有笑了,这是他这两年来,第一次看到她,毫无防备的笑。
“颖漫。”他出声唤她。
“嗯?”颖漫侧过头来没有睁眼,“师兄,你也把眼睛闭起来,你闻闻,是不是闻见富士山的味道?”
蒋宸煊有点失笑,问“那你说,富士山是什么味道的?”
颖漫睁开眼睛,轻轻咬着嘴唇,似乎是在思考。忽然她笑的极其灿烂,说“是海虾的味道!”
蒋宸煊收拾好东西等着颖漫出来,他们去了不远处的一家名声很好的日式料理店。
颖漫要了一壶清酒,取了两个杯子。颖漫的拼命劝说下,蒋宸煊不得已和她举了举杯。
“师兄,这家店不错呢,味道好。”颖漫喝了几杯酒,脸颊有些绯红。
“你一直在喝酒,都没吃什么,就说味道好?”蒋宸煊剥着虾笑着看她。
“酒好,酒很好喝。”说着她又要斟一杯,一壶清酒所剩无几,只空出几滴来,她拍拍门,不一会服务生就进来又送来一壶。
“你少喝点。吃点东西。”蒋宸煊拉着她的胳膊阻止她再喝。
“喝多了还有你了,师兄,你把我带回去。你怎么不好好吃喝,我看你一直在剥虾,想剥出一碗再吃吗?也是,一劳永逸,师兄你就是想的比别人都细致。”
颖漫有点手舞足蹈,蒋宸煊把酒壶夺下来放在一旁,把盛满虾的碗递到她面前。
“这是给你剥的,知道你喜欢吃虾,但是不喜欢剥。”
颖漫其实一直都在想傅明朗,自从在飞机上看见那份报道,她就管不住自己去钻牛角尖。
以前的傅明朗,会为她剥很多的虾,然后一个一个喂到她嘴里,再用纸巾擦干净她嘴角的酱汁。她从什么时候养成的不剥虾的习惯,大概就是被傅明朗宠的,宠的无法无天越来越懒。
蒋宸煊凝视着颖漫呆滞的眼睛,里面有氤氲的水汽,他挪动碗沿,碰碰颖漫拿着酒杯的手。
“以前,我们三个人一起吃饭,师弟总是给你,剥虾,你不是说过,你不喜欢......”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滴眼泪就掉在他的手上,他手指突然震颤了一下,抬头看颖漫,她的脸颊都是泪。
“颖漫。”他不知所措,虽然他一直陪伴着她,虽然知道她心里的伤痛,但是从未见过她流泪,他知道,她把眼泪都藏在没人看到的地方,通常都是夜里。
“师兄,他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要不说一声就走了,为什么他会喜欢别人,他说过会和我一辈子,一辈子的。我好想他,我好想他……”颖漫扑进蒋宸煊的怀里,死死抓着他的衣领,这两年她总是抱着枕头,抱着和傅明朗的合照,在凌乱的房间痛哭流泪,这是第一次,她那么懦弱,那么泄气,她曾经抱着很多的希望,猜想傅明朗再次回来时,他们之间的误会解开了,他们又在一起了,他们比以前更加要好,她可以不计较一切,不计较这两年的等待,可是,事实,给了她重重一击,让她几乎站不起来。
蒋宸煊轻轻搂住她,此时此刻,他庆幸自己,是在她身边的人,可以让她释放自己的感情。
不知道哭了多久,颖漫几乎都要昏厥过去,蒋宸煊将她带回会馆,见她躺下,替她掖好被子,看着她哭肿的眼睛,他叹气,蹲坐在她旁边,看了许久,才站起来关好窗,转身离去。
回到房间,他走到窗边,看着夜色中富士山的轮廓,漫天的星光,他解开衬衣最上面的一颗扣子,想吹吹冷风,有些樱花花瓣飘了进来,他捡起落在窗沿上的花瓣,放在手心,小声的说,“傅明朗,你怎么舍得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