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早晨,颖漫很早就醒了,头很疼,眼前有些不清不楚,大概是昨天哭了太久。她躺在床上揉着被角,看着天花板发愣。
“颖漫,你醒了吗?”是蒋宸煊的声音。
她迟疑了一下才答,“嗯。”
“我在门口等你,你收拾一下,我们要去谈生意了。”
“好。”颖漫深吐一口气,钻出被子。
她看着镜子里的人,很想笑。
觉得自己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丑了,头发乱糟糟的蓬着,眼中还有红血丝,眼皮肿肿的,很没精神。
她看着镜子,又想起傅明朗。
记得有一次,她一个人在租的公寓熬夜写论文,凌晨四点多停电了,卧室的镜子又突然掉了,碎了一地,她感觉害怕极了,赶忙打了傅明朗的电话。
她说,“明朗,我害怕,我害怕。”
“怎么了,别怕,宝贝,我在,有我在。”
她说镜子碎了她坐在书桌前不敢动弹,她说屋子里停电了她怕黑,她说她想他,想现在就到早上,马上看见拎着早点站在门前的他。
傅明朗在电话里喊她傻瓜,每喊一句,她高提的心就落下一分,然后渐渐的她有了些睡意,听着傅明朗在电话里给她讲他小时候的事,讲他幼儿园时用了同桌的半块橡皮,同桌哭着向老师告状,后来他买了一盒橡皮赔给那个小朋友,小朋友很高兴,以后主动把橡皮借给他。
她笑着听傅明朗的笑声,就好像看见了他那个深深的酒窝,灿烂的微笑。
傅明朗在电话里说,“宝贝,你把门打开,我在外面,好冷。”
傅明朗又说,“宝贝,你在听吗?”
傅明朗接着说,“宝贝你是不是睡着了?”
傅明朗继续说,声音有些泄气,“宝贝,你睡着了是不是,那我走了,你没事就好。”
她才反应过来,于是迅速的挂了电话,跑到门口,开了门,果然看见转头要走的傅明朗,她从背后抱住他,感觉他的衣服冰凉冰凉的,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傅明朗回头抱住她,将她圈在自己的大衣里,吻着她的头发,轻轻的摇晃。
可是现在,再也没有傅明朗衣服上洗衣粉的干净的味道。
她拍拍自己的脸,最近越来越爱走神了。
她洗了脸,掏出化妆包,比划着很久没用化妆品,动作很是迟钝,她搽了些粉底,打了点腮红,画了棕色的眼影,显得不那么憔悴了。她找出提前准备好的正装,又换了一双黑色的高跟鞋这才走出了会馆。
阳光在这个诗意的富士山脚下更显得明媚灿烂,她呼吸了新鲜的空气顿时感觉身心舒畅许多,她这才看见了站在车旁凝视着她的蒋宸煊。
“师兄,早。”
她微笑着走过去,蒋宸煊这才回过神来,为她打开车门,她坐进去,他说,“颖漫,你化妆,其实很漂亮。”
颖漫笑着看他,以前的傅明朗说她不化妆很清秀,所以她不爱化妆,她只有偶尔出席正式场合才会稍作打扮,她又想起杨艳晴,那个总是花枝招展的女人。
这个项目谈的很成功,很快就签了合同。
日方公司的老板和颖漫的父亲是旧识,他夸赞颖漫能干,然后夸赞蒋宸煊是个得力的助手,甚至问颖漫是不是老公的人选,颖漫不自在的告别,老板分别和他们握了握手,然后派人送他们出去。
捧着合同,颖漫心里此起彼伏,这是父亲在世的时候最重视的一个项目,这是他要献给母亲的生日礼物,“ladyaroma”,凝聚着夏日阳光的心血。今天,她终于完成了父亲最后的心愿。
生意谈成,他们却不能在日本逗留太久,于是决定明天起程。
晚上,颖漫站在窗边,想将这美丽的风景尽收眼底,蒋宸煊也站在窗边,欣赏风景。
颖漫问,“师兄,你有没有很深很深的爱过一个人?”
微风吹过,夹杂着蒋宸煊身上有些烟草气息的香水味。
“嗯……”他应着。
“那现在呢?”颖漫追问。
“现在吗,还是一样,也许会没有结果。”蒋宸煊刻意的不去看她,他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窘迫,自己爱的人,在问他,有没有爱过人。
“明知道没有结果也还是要等吗?”颖漫摆弄着樱花树的枝叶。
“你呢,还不是一样。”他笑着说。
“那不一样。”颖漫坚定地看着他,“我们相爱过,相爱过的人不会轻易放弃对方。”
蒋宸煊看得见,颖漫眼中闪烁的光芒,他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是为了她,还是为了自己。
“相爱,相爱过,是吗,是因为相爱过吗?”
后面的句子颖漫没有听清,只感觉他像在喃喃自语。
“师兄,姚乐乐她,你应该知道的,她一直喜欢你。”
“我们不可能。”
“为什么?”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我们只能是朋友。”
颖漫刚要说话,蒋宸煊便打断她,“早点睡,晚安。”然后转身离开,拉上了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