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过我的伤胳膊,自我破了的袖子上扯下一块碎布。动作很轻,很慢,好像在对待易断的藕丝,那般的柔缓。
用碎步细致的擦去伤口边缘的血,表情隐忍。就好像伤口在他身上,感觉的痛的是他一般。
“疼吗?”他问。
“不疼。”我不太习惯,这样被人亲密的照顾,就好像亲人般的温暖,可我却没有拒绝他,只是嘴上倔强的回答。
与其说不太习惯被人亲密的照顾,与其说怕这种亲密的感觉来了又回。
就如一个人,从来都没吃到过苹果般,若他一直不知道苹果是甜的便罢,可是他一旦吃过一次,而且是唯一的一次,那他后来一直得不到的苹果,尝不到的这种甜,那他怎么办?。
因为我知道这样一个道理,所以在事情还未开始前,就以冷漠,刻薄的方式,拒绝它的发生。
原来我只是害怕。
可是我现在却没有拒绝韩兹的照顾。
他用布条在伤口缠了三圈,最后收布时,他顿了顿,抬起头,神情专注却略带紧张的看着我:“忍住痛。”
“这点痛,算什么,来吧。”这点小伤,他至于这般郑重其事的吗?有点不太能理解他的小心翼翼。
他动作麻利的将布扎紧。
他向完成了一项巨大任务般,长长的呼出一口轻松的气。
我差点忘了,他可是韩大少爷,有这般的细心,实所不易。
也许,这一刻,我被一个这样身份,这样细心的男人照顾,应该感到开心,至少,也应该感到感动。
可是我心里一种强烈的不详之感,压抑了我所有的感受,让我有种压不过气的闷。
也许将有一场骤风暴雨到来。
好似我已经能嗅到它般的真实与强烈。
“经过这般一闹,日本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这些学生算是被他们盯上了。”韩兹懒洋洋的说,语气中却有让人不容质疑的意味。原来他也感觉到了。
末了,他喊来了司机,
坚持让车送我,
我坚持不肯,
为什么我能接受他的照顾,
却不能接受他的豪华车,
也许我只是不能接受的是他的家庭背景,而不是他这个人。
可是他的家庭背静,是他与生俱来,已经无法改变的事实。
于是,
他坚持步行送我回去。
我默认。
也许,开始喜欢一个人时,
就是学会默认,与让步。
一路上,
韩兹故作轻、、松的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努力将气氛调成轻松的调调。
只是我瞥见他眉宇间,
化不开的结。
我始终轻松不起来,甚至连平常的刻薄的反驳都没了。
我只是保持沉默,和听他说。
那个在我身后,被子弹打死的女孩,自然,无力下垂,苍白的手,在我脑海不断盘旋。
胃里,一直有东西往上顶,想吐,虽刚刚已经连胃水都吐光,已经无任何可吐的东西。
我将自己的手,放置我看不到的地方,插到口袋里去。
在韩兹身旁,
闷头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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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我依照同样的路线,
踏进校园。
昨天那种不祥的感觉,越发的强烈。
每个人,步履匆匆的,低头走路,方向是操场。
韩兹呢?
就算是刮风下雨,也会给我送早餐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