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更深露重,砚京成内安静地只能听见虫子的鸣叫声,一阵风吹过,一道清冷的身影出现在皇城墙角阴暗处。
翁乐萱站在皇城之下离太子宫最近的一处地方,四周看了看,确定无人,双脚在地上一蹬,纵上高墙,小心避开宫中侍卫,几夕之间便落在太子宫侧墙外。
经过太子书房时,见还亮着灯,起先并未太过在意,正打算闪身回房,忽然顿住了脚步,偏头朝太子书房看去。
纱窗上倒映出来的两抹暗黑色身影,粗看不觉得没什么,仔细一想却觉得不对,左晨双脚残废只能坐在轮椅上,然而,窗前映出来的影子确是相差无几,一般高大。
此时夜黑风高,会是谁在他的书房里?
翁乐萱暗自一凝,转身朝书房飞掠过去,悄然靠近窗台,蹲下身侧耳细听。
“亚父,消息可靠?”
“刚受到塞北探子的回报,应该假不了!”
房内声音,竟然是翁乐萱所熟悉的,不禁让她大是疑惑。
左晨的声音一如优雅清润,另一人声音低沉,稳重,窗前倒影也显得颇为威武。翁乐萱记忆过人,虽然她只见过安南大将军一面,却将他的声音牢牢记下。
翁乐萱惊疑,左晨竟是站着与安南交谈的,他不是残废吗?还有,他们说得消息是什么?
低头想了想,再次侧耳附在窗台下。
只听见,左晨声音一沉,清冷道:“如此说来,这大商只怕近日就会挥兵南下,此事关乎砚金国命运,还请亚父多费些心思了。”
安南嗤声一笑,道:“晨儿放心,只要本将军还有一口气在,定然不会让砚金有事,再说,如今他大商朝自毁良将,再过三日,翁氏父子必定陨落塞北,睥睨天下,还有谁是本将军敌手?”
什么?!再过三日翁氏父子必定陨落?
翁乐萱脑中嗡的一声炸响,忽然晕晕的,变得异常沉重,呼吸间不觉得有些喘息不过,胸口隐隐发痛。
这是怎么回事?大商朝自毁良将?翁氏父子陨落?不可能!
“谁?”
书房内忽然传出来一声大喝,左晨想也不想长臂一挥,一道罡风将窗台的精美雕花木栏击碎。
翁乐萱大惊,刚才一时大意,没控制好呼吸,在大喝之声一出,迅速地转身向黑暗掠去,窗台木榍飞出的同时,人影一闪消失在黑夜中。
左晨迅速将窗台推开,向四周看去,发现院内除了风动的树影,并无他人之影,正要关上窗栏,忽然鼻息间闻到一丝清淡,却熟悉的幽香,眉头不禁一拧。
“是谁?”
身后,安南大将军快速走到左晨身边,警惕的朝四周一看,亦如左晨一般,并未发现什么异状,心惊不已,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潜进皇宫中来,看来,这皇城的护卫还需要继续加强!
左晨暗自惊疑,望向同往桃花坞的回廊暗黑处愣了愣,缓缓回身道:“亚父,今日天色一晚,不如明日再商议吧?”
安南看着院中不断晃动的树影,淡淡点头道:“也好,你的身子经不起辛劳,还是早点歇着,我也该回去了。”
翁乐萱刚回到房间,换下夜行衣,房门外便起了左晨的敲门声。
“乐儿,你睡了吗?”
吱呀……
房门打开,翁乐萱穿了一袭丝质的柔软白裳走了出来,看着左晨轻轻一笑:“太子哥哥,这么晚了找乐儿有事吗?”
翁乐萱的样子,似乎与往常没什么不同,但是左晨心里明白,她越是这般平常,便表示她一定听到了什么,只是,她将自己的情绪强压下来,坚强的不愿表露出来。
心里一想,不觉得对她越加心疼了几分,坐在轮椅上,抬头看着她许久,这才缓缓道:“没事,就是见你房里灯还亮着,便想过来看看你。”
盯着左晨身下的轮椅,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嘴角淡淡一勾,侧身让左晨进屋:“我还未睡了,太子哥哥进来吧。”
左晨看看屋内烛火嗞嗞的燃烧着,嘴角轻轻一弯,笑道:“不了,夜深了,你还是早些睡吧。”
毕竟男女有别,乐萱不在乎这些,可他也不能这般无耻的夜入她的闺房才是,于礼法不和。
“乐儿,大哥希望你永远都开心快乐!”
翁乐萱也不挽留,便笑着退回屋内,正打算关门,左晨忽然说了句莫名其妙的的话,翁乐萱心头一颤,眼角不觉间已经有了些湿意。
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却一下子想到了许多,心情一下子不能平静,房门嘭的一声关上,靠在了门板上,缓缓滑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