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恢宏的闲王府邸前,正停着一辆四方流苏飘垂的马车。
待倾雪与那德妃近侍出了王府大门,一名侯在马车边的太监模样之人立即朝倾雪弯身一拜,满脸堆笑的恭敬道:“王妃,快上车吧。”
闻言,倾雪朝他微微点头,而后缓缓走至马车边,顺着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凳登上了马车。
然而,待她伸手扶开车帘时,却见马车内正懒懒的倚着一名白衣如雪的男子。
倾雪眸色猝然一深,但仅眨眼功夫,她脸上的诧异之色迅速散去,她朝白衣男子微微一笑,而后若无其事的进了马车,并顺势坐在了他的身边。
片刻,只闻一道皮鞭抽在马背上的声音响起,马则微微嘶鸣一声,马车也应声开始缓缓的颠簸摇动。
许是因昨夜受伤严重,此刻的倾雪微微感觉自己有嗜睡之兆。她倾身靠在马车壁上,双目微合。然而,正当她困闷时,她身旁的白衣男子则开口了:“爱妃今日的气色似乎不好。”
闻言,倾雪的眼皮缓缓掀开了少许。
呵,气色不佳?她风倾雪并非大罗神仙,怎能在一夜之间就让自己伤势痊愈,内力全然恢复。
这御亦箫今日这般问,又是作何?另外,为何御亦箫也会在马车内,难道德妃此次并非仅仅是招她进宫,还招了御亦箫?
“倾雪气色不好的原因,王爷也十分清楚,既然清楚,王爷又何须多费唇舌来问倾雪。”轻缓的话语,虽带着几分云淡风轻的润朗,但这种润朗,却宛若落花流水,丝毫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倾雪的话落完,御亦箫则微微一笑。
倾雪心头暗自一叹,呵,说来,御亦箫的笑声清朗如泉,但此刻听着她的耳里,却已非原来那般深缓,动听。这…便是心生芥蒂,所以连对他的感觉,也在潜移默化中发生变化了?
“本王只是关心爱妃,爱妃又何须做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说来,昨晚还多亏了爱妃出手。”御亦箫稍稍敛住唇边的笑容,俊逸的面容上,也瞬间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复杂。
闻言,倾雪眸光一深。她缓缓转眸朝身边一袭风华的御亦箫望了一眼,而后再度微微一笑,笑得随意,洒脱:“王爷,在倾雪面前,你又何须带上温和的面具,这样不累吗?比起王爷刻意的关心,倾雪倒是更愿意看到更真实的王爷。”
是的,她可以忍耐他的怒,他的笑,但他明明鄙夷她,此刻却装作一副关心她的模样,实在令她心头不快。
她风倾雪再不济,也没到需要别人假心假意施舍关心的地步!可明明他对她这般应付假意,她仍是不想发怒,原因只因他一派清朗温和,正若君子,毫无坏人应有的嘴脸。
呵,以前笑话凌香花痴,如今,她倒是因别人的容貌和气质变了心性,实在……不该。
“爱妃倒是特别,说来,爱妃与本王又何尝不是一路人。试问这天下,有谁知道相府嚣张跋扈的庶出小姐风倾雪,居然一身冷气傲骨,武功内力的修为更是绝世无双,呵,爱妃的面具,也戴得深!”淡若清风的话语姗姗道来,似不含一丝一毫的褒贬,更不带一缕一毫的诧异。
然而,倾雪听了这话,只是微微淡笑,却不作回应。
是的,她与御亦箫,又何尝不相似,不是一路人呢?她与他都善于伪装,都善于隐藏自己的真情实感,但她风倾雪对他却是一心一意,只可惜,只叹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御亦箫便是小时候那缕轻得无痕的风,过了,就抓不住,找不回了。
想完这些,倾雪心头微微滑过一道复杂,而后,她再次轻轻的合上眸子,道了声:“王爷,倾雪乏,先睡会儿。”
车内的气氛再度陷入寂静,沉闷。车外传来车轮叽咕的声音,摇摇晃晃中带着几缕悠闲。
…
一路的沉闷无话,待倾雪与御亦箫终于来到德伊殿,可还未见到德妃的面,便被安排到了德伊殿后院的偏殿内。
坐在偏殿内的软椅上,倾雪侧目望了一眼窗外开得正盛的花,而后微微一叹,转眸望着懒躺在软榻上的御亦箫,道:“王爷为何也被请来了这儿?”
思量了良久,倾雪还是问出了这句话。她实在心存疑惑,德妃已经相信她风倾雪便是御亦箫的软肋,此番她为何还要将御亦箫请来这里。
呵,说是请,还不如说是变向软禁。
最近太子御亦风的党羽该死则死,该倒则倒。而御亦箫的声誉却突然飙升,不仅拥有了大批权臣的支持,过不了一日,他更会成为百姓赞不绝口的德才兼备的皇子,照如此形势发展下去,相信明天朝中的势头就会巨变,太子倒,闲王举的局势定会一触即发。
如今,德妃似是不安了,看来,德妃恐怕也是太子党,她如今将她与御亦箫安排到这儿,德妃的目的……恐怕已是昭然若揭了。
“爱妃可有找到解了月蛊蛊毒的方法?”轻缓的话语,依然平静缓和。此刻的御亦箫俊眸微抬,深邃微恙的眸光静静的落在倾雪身上,使得倾雪面色一怔,而后云淡风轻的转眸避开了他的视线。
对于御亦箫的转移话题,倾雪心头倒是没有丝毫的诧异和不悦。也许,和御亦箫呆久了,她对他的事,已经看淡了不少吧。
“还没有,不过,倾雪已经在尽力寻找解法了。”倾雪脸色微微一敛,从容道。
其实,她也知道这世上仍有一种方法可以解万毒,那便是‘过毒’。此方法是一个人能心甘情愿的将另一个人身上的毒过度到自己身上,这种方法看似简单,但的确是一命换一命的做法,实乃残忍。
另外,若过毒之人不是心甘情愿,此方法也绝对无效。
她风倾雪现在虽是他的王妃,但她现在,却是一点也无要将他身上的毒过渡到自己身上的念想,呵,看来,她对他的情,似乎并未想象中那样深刻。
“那就有劳爱妃了!”倾雪的话一落,御亦箫面色不变。他缓缓收回落在倾雪身上的视线,话语温和无波的道。
闻言,倾雪朝他微微点头,却不料御亦箫再度开口:“最近,爱妃可有时常与煞宫宫主保持联系?”
倾雪一愣:“王爷想问什么?既然煞宫宫主已经答应帮你,她就绝对不会食言。”
听了这话,御亦箫面上顿时露出了几缕满意之色。他朝倾雪望来,精致的面容上微微含了几缕笑容,深邃明亮,似有迷人心智的仙逸和俊朗。“爱妃果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说来,爱妃倒是有很多让本王惊喜的地方!”
听了这话,倾雪暗自一叹,心头不知为何再度泛起丝丝涟漪。
此刻,她很想笑,想冷笑。“王爷究竟是欣赏倾雪,还是觉得倾雪是个好用的工具?”
然而,御亦箫闻言却淡淡一笑:“若说欣赏,倒是有一丝。像爱妃这样冷然傲气的女子,实在不像传言中那般嚣张泼狠。”
倾雪面上的笑容更是淡了一分:“倾雪以前也说过,有时看到的或听到的并非真实,但王爷当时不信,如今王爷再提到此事,又是何必?”
“爱妃是在埋怨本王?”
闻言,倾雪薄唇一勾,一抹绝色风华的笑靥漫出:“王爷多虑了!”
说完,倾雪完全忽视掉御亦箫的神色。她缓缓站起,伸手随意的理了理裙上的褶皱,道了声:“御花园的花开得正盛,倾雪是惜花之人,趁现在天色还早,便去御花园赏花了。”
此话一落,倾雪还未来得及迈开脚步,却闻:“既然花开正好,本王也随爱妃一同去赏赏,说来,本王也是惜花之人,但只惜一朵,无论其它花开得如何繁盛,本王皆不怜惜!”
轻缓的话语,依然温和无波。
倾雪暗自心寒,这御亦箫,说这般绝情冷意的话,也能说得如此温和无波。呵,这点,她风倾雪倒是佩服。
呵,惜花之人,且只惜一朵花?难不成,这御亦箫有意中人?
一想到这儿,倾雪只觉心头再次滑过几缕复杂和冷漠。
她转眸静静的望着御亦箫,似想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的内心,然后,她却失败了,他眸光平静无波,实在不含一丝一毫的情感。
“爱妃这样看本王作何?莫非,爱妃不愿与本王一道,想独自一人赏花?”御亦箫再度朝倾雪微微一笑,笑容恰到好处,平缓得令她完全挑不出刺来。
倾雪心头微微一叹,终于回眸朝殿门处行去:“既然王爷也有赏花的雅兴,那就一起去吧!”
然而,此刻的倾雪却不知此刻的御亦箫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深,他俊逸的眉角,也滑过一道若有若无的复杂和冷然。
------题外话------
从下一章开始,卿要再再再加快发展滴进度!
卿想将对话写得仔细一点,唉……所以拖累了进度。卿会加油的,王爷被虐滴章节快到了,呼呼